第二十六章 難咽的下酒菜
神雕足步迅捷異常，在山石草叢之中行走疾如奔馬，兩人施展輕身功夫這才追上，心中暗自驚佩。
兩人一雕愈行愈低，直走入一個(gè)深谷之中。
又行良久，來到一個(gè)大山洞前，神雕在山洞前點(diǎn)了三下頭，叫了三聲，回頭望著二人。
吳翟見它似是向洞中行禮，低聲對小龍女道：
“這里怕是獨(dú)孤前輩的埋骨之處了，這巨雕自是他養(yǎng)馴了的，咱們卻不可少了札數(shù)。”
于是攜了她手，在洞前跪倒，拜了幾拜，說道：
“獨(dú)孤前輩，晚輩尹志平與小龍女叩見前輩，請恕擅闖洞府之罪?！?p> 待了片刻，洞中并無回答。
神雕走過來，用巨喙叼住吳翟的衣角拉了幾下，低鳴一聲，似在邀他入洞，而后轉(zhuǎn)頭當(dāng)先踏入洞中去了。
吳翟與小龍女隨后跟進(jìn)，見這洞開口雖闊，其實(shí)甚淺，行不到三丈，已抵盡頭，洞中除了一張石桌、一張石凳之外更無別物，倒似古墓中一般。
兩人相視一笑，便聽神雕向洞角叫了幾聲。
吳翟扭頭，見洞角有一堆亂石高起，極似一個(gè)墳?zāi)梗瑓s無其他標(biāo)記，料是這位一代奇人死后，是神雕銜石堆在他尸身之上，便無墓碑在前了。
想他生前叱咤江湖何等威風(fēng)，死后卻只有神雕在側(cè)，頗感唏噓。
一抬頭，見洞壁上似乎寫得有字。
只是塵封苔蔽，黑暗中瞧不清楚，吳翟打火點(diǎn)燃了一根枯枝，伸手抹去洞壁上的青苔，果然現(xiàn)出三行字來，字跡筆劃甚細(xì)，入石卻是極深，顯是用極鋒利的兵刃劃成。
看那三行字道：
“縱橫江湖三十余載，殺盡仇寇，敗盡英雄，天下更無抗手，無可奈何，惟隱居深谷，以雕為友。嗚呼，生平求一敵手而不可得，誠寂寥難堪也?！?p> 下面落款是：
“劍魔獨(dú)孤求敗?！?p> 小龍女在一旁驚訝道：
“想不到獨(dú)孤前輩竟走遍天下欲尋一勝己之人，始終未能如愿，終于在此處郁郁以沒，其武功之深湛精妙，實(shí)不知到了何等地步？”
心中緬懷前輩風(fēng)烈，不禁神往。
她出了一會神，吳翟說道：
“獨(dú)孤求敗如此風(fēng)致，生前必然劍出驚天，聲震四海，著實(shí)令人仰慕，如今卻埋骨在此，寂寂無聞，咱們磕個(gè)頭罷！”
于是拉著小龍女在石墓之前拜了四拜。
那神雕見兩人對石墓禮數(shù)甚恭，似乎心中歡喜，又伸出翅膀在二人肩頭輕拍幾下。
吳翟舉著點(diǎn)燃的枯枝，在洞中察看了一周，再找不到另外遺跡，想來這獨(dú)孤求敗既然死的倉促，卻連劍譜都沒留下，遂抱拳說道：
“雕兄，咱們邂逅相逢，也算有緣，一起去喝酒如何？”
神雕啼鳴幾聲，算是回答。
吳翟也不懂它是答應(yīng)還是沒答應(yīng)，于是挽著小龍女出了洞穴，一路向這些日子居住的草棚走去。
一回頭，見神雕跟在后面，看來是想喝酒的。
心中一喜，便與小龍女展開輕功，一路飛奔，不過片刻便來到草棚之前。
吳翟拍開一壇美酒，自己斟了一碗，剩余放在神雕面前。
小龍女卻從包袱里拿出幾塊點(diǎn)心，捧在手心，說道：
“神雕前輩，你先吃些點(diǎn)心吧？”
神雕卻后退一步，緩緩搖頭，稍作顧盼，又向兩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叫了幾聲，聲音甚是特異。
吳翟笑道：
“雕兄不愛吃點(diǎn)心，喝酒便是！”
神雕又低鳴幾聲，忽然長鳴一聲，轉(zhuǎn)身直奔跑而去，它身軀沉重，翅短不能飛翔，但奔跑迅疾，有如駿馬，轉(zhuǎn)眼間已不見蹤影。
小龍女愕然道：
“臭道士，我給它吃點(diǎn)心，神雕前輩生氣了么？”
吳翟笑道：
“我叫它雕兄，你卻叫它前輩，是不是也給我換個(gè)稱呼，便叫我尹師伯如何？”
小龍女瞪了他一眼，道：
“臭道士，你想得美！”
吳翟嘿嘿一笑，將碗中美酒一飲而盡，說道：
“雕兄沒有生你氣，我猜它是去取一些山珍，用來下酒罷了！”
過了片刻，神雕果然飛奔回來。
但見它口中銜著一物，狀若鵝卵，足有拳頭大小，卻是深紫色，隱隱有金光流轉(zhuǎn)，遠(yuǎn)遠(yuǎn)便聞著腥臭無比。
神雕向二人點(diǎn)點(diǎn)頭，忽然踏步上前，竟將那腥臭之物向小龍女口中喂了過去。
小龍女大驚，急向后閃去。
神雕踏步趕上，雙翅挾勁風(fēng)威逼，口中低鳴，眼中似有責(zé)色。
小龍女躲閃不過，扭頭向吳翟求助，叫道：
“臭道士，快來救我！”
吳翟忙躍過去，擋在小龍女身前，抵住神雕雙翅說道：
“雕兄且慢，我先勸勸她！”
又扭頭對小龍女道：
“傻丫頭，這是那異蛇之膽，能增長功力，快些吃了！”
小龍女只是搖頭，叫道：
“我不吃，我不要增長功力，快讓它拿開！”
神雕聞言，果然不再逼迫，收起雙翅，又后退兩步，口中低鳴，眼神中似乎極為失望。
小龍女松了口氣，躲在吳翟背后，歉然說道：
“神雕前輩，你的好意我領(lǐng)啦，但我實(shí)在是咽不下此物，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神雕長鳴一聲，微微搖頭，神色間甚是無奈，便如家中父母見了那挑食的頑皮孩子一般。
略略一滯，又將蛇膽向吳翟口中送來。
吳翟自是求之不得，張口將蛇膽接住，頓時(shí)腥臭撲鼻，直欲作嘔，而且這蛇膽極大，他竟然含不??！
只好將其吐出，捧在手中。
神雕低鳴陣陣，神色嚴(yán)厲，似有催促之意。
吳翟苦笑道：
“雕兄莫催，這蛇膽太大，須得慢慢享用?！?p> 神雕便不再理他，走到酒壇前，自顧飲酒，偶爾斜睨一眼，似有狡黠之色，但又迅速掩去。
吳翟盤膝坐下，皺著眉頭著手中蛇膽。
小龍女掩著口鼻，擔(dān)憂的說：
“臭道士，你真的要吃？”
吳翟沉重的說：
“必須得吃！”
雙眼一閉，緩緩將蛇膽湊到嘴邊。
只咬了一口，外皮便即破裂，苦汁流出，這汁液腥極苦極，吳翟雖然有心理準(zhǔn)備，仍然干嘔起來……
神雕忽然張開巨喙，仰頭長鳴，似乎在笑，極為怪異。
吳翟心想：
“這雕果然成精了，居然知道嘲笑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