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兩天了元真還是沒想起來發(fā)家致富的點子,倒是跟著二嬸去了趟溪邊洗衣服發(fā)現(xiàn)這兒沒有洗衣板,沒有洗衣機(jī)那個高科技她明白,沒有洗衣板她可就不明白了,看著二嬸蹲在白霧繚繞的溪邊石頭上拿著棒槌砸衣服,元真摸了摸下巴。
等到郭氏把衣服全部洗好準(zhǔn)備回家時,元真跟在后面發(fā)問,“二嬸,你把衣服放在石頭上搓洗怎么不放在木板上搓洗呢?”
郭氏端著木盆邊走邊給侄女解釋,“木板太滑溜了,衣服洗不干凈。不過,石頭也要找表面滑溜些的才行,否則會劃破衣服劃破手的。若石頭洗的不干凈,沒看見二嬸還帶著棒槌嗎?”
“木板太滑溜不好用,可以在表面刻上一些起伏的道道,這樣不就好用了?或許比石頭好用呢。”第一次出主意,元真想盡量通過發(fā)問的方式讓郭氏自己去想。
“起伏的道道?”郭氏放慢了腳步嘀咕了一句。
元真不死心又跟了一句,“咱們在鄉(xiāng)下有溪水有石頭可以用,城里的人地方小沒有溪水,用著棒槌不方便,沒有石頭就只能用手搓嗎?”
就在元真還想說話的時候,郭氏突然停了下來,轉(zhuǎn)過頭驚喜的看著元真,“是啊,我怎么沒想到呢。真丫頭,回去我就讓你二叔做一個木板上有起伏的道道出來?!?p> 明白過來啦,成功啦!正想得意的笑笑,就看二嬸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往家趕,端著滿木盆的衣服走的飛快,無奈的元真只好拖著厚重的麻絮披風(fēng)加快了腳步跟上。
不知道二嬸怎么跟二叔說的,反正吃完午飯元真就看見二叔在打磨一個洗衣板雛形了。
程澤武看著好奇的侄女圍著自己打圈轉(zhuǎn)看,“真丫頭是不是覺得這物件不太好看?二叔也覺得不好看,可是家里沒有趁手的工具,做的粗糙了些?!?p> 一臉的憨厚讓元真開不了口嫌棄了,還是郭氏看了覺得雕刻的橫道太少了,要再加一些才行,還說明早帶去溪邊洗衣服時給大家試試,畢竟這洗衣板做出來多數(shù)都是給婦人用的,肯定要讓婦人們用了方便才好。
第二天早上元真抱著洗衣板,元雙和程睿幫著抬木盆去溪邊,郭氏和同在溪邊洗衣服的楊梅、馮春娘都試了下洗衣板,大家覺得還不錯,比在光滑的石頭上搓洗要強(qiáng)多了,不用棒槌敲打?qū)Σ嫉哪p也少些,可元真就覺得哪里有問題,又說不出來。
還是來挑水的楊老爹拿起洗衣板看了看指出了問題,“這是一塊木料做的,背面沒去厚度顯得太笨重了。不過雖然笨重但是結(jié)實耐用,這塊不使勁折騰用個十來年沒問題。要想好看輕巧,讓澤武把厚度削薄,木板上的橫道多做一些,做的齊整一些就行了?!?p> 真是一席話驚醒夢中人,元真這才想起前世的洗衣板大多是塑料材質(zhì)的,制作時又是統(tǒng)一的磨具,自然輕巧美觀。這塊洗衣板是二叔用一塊木頭直接雕刻橫紋做成的,橫紋也沒做的很均勻,肯定又重又丑嘛。
“二嬸,咱們自家用肯定是結(jié)實的好,可要是賣給人家還是做的精細(xì)比較好?!痹p看著洗衣板給郭氏出主意。
郭氏點點頭,轉(zhuǎn)眼看到了身邊的馬強(qiáng),“強(qiáng)子,回家問你娘有沒有你大姑父退下來的工具,給嬸子拿點來?!?p> 馬強(qiáng)應(yīng)了聲就朝家跑去,一會馬二媳婦提了個麻袋過來了,說是家里還真有幾樣大姐夫退下來的工具,不知道能不能用,就都給拿來了,還問要工具干什么。
郭氏指著洗衣板說是要做這個,馬二媳婦轉(zhuǎn)了下眼珠子,“那我這工具可不能白給你用,用了這工具做的第一塊板子要送給我才行。”
郭氏沖著楊梅和馮春娘使了個眼色,“可是個不能吃虧的,用點工具都要占便宜,真是怕了你了?!?p> 馬二媳婦單手叉著腰講價錢,“好你個郭丫頭,別再這埋汰我,你就說你給不給吧?”
“給給給,我的好姐姐,誰不給也要給你??!”郭氏邊把洗好的衣服往盆里放邊逗著表姐。
“那可說好了,你送板子來時可要用紅布做個大紅花系在板子上,否則我不收?!瘪R二媳婦提著手上的麻袋晃了兩下擺出矯情的樣子,逗得楊梅和馮春娘停下手中的活笑著看她倆耍貧嘴。
“哎呦,送個板子還給你系個大紅花。怎么?表姐結(jié)婚的時候添箱禮不夠現(xiàn)在想起來要了?晚了!就這塊板子,你愛要不要?!惫洗蛉ね攴鲋€不停。
“你這個喳喳嘴,居然都能想到添箱禮上去了,看我今天不打你兩鞋底子再放你走。”馬二媳婦被說的又氣又惱的,扔了手上的麻袋就要去抓郭氏。
哪里還等她來抓自己,收拾完了的郭氏端上木盆轉(zhuǎn)身就往家跑,追不上的馬二媳婦把麻袋交給了馬強(qiáng)讓他和程家兄妹們一起去程家,自己站在那里放狠話讓郭氏等著,楊梅和馮春娘看這兩個活寶無奈的搖頭。
有了趁手的工具這速度就快了,中午出來了新的樣式,背面的木頭去了厚度,橫紋也刻的更多更均勻了,這樣就輕巧了許多。正面的上方還雕了個桃子形狀的凹處,程澤武解釋這是裝皂角粉的地方。
元真看了新的洗衣板覺得還算滿意,湊巧想出來的一個小玩意,也就是讓二叔練練手,看看二嬸的生意頭腦咋樣吧!
倒是劉氏聽說要多做一些賣時覺得這個東西應(yīng)該沒什么人買,多做幾個倒是無妨,家里不缺木頭,做出來送給親鄰也挺不錯的。郭氏是個有眼光的,她用了元真的那句“城里地方小用著棒槌不方便,沒有石頭只能用手搓,這個洗衣板肯定會有人買的”,就輕松的說服了劉氏。
考慮到木盆的大小不同,洗衣板的大小要配合著木盆來,最后郭氏給定了三個大小不一的成品樣子,一家子商量著將洗衣板的價格定在了十文至二十文之間。這個價錢差很公道,畢竟這一塊洗衣板可以用上好幾年,關(guān)系好的人家還可以借著用。
程澤武一連在后院做了好幾天,熟能生巧這話一點都沒錯,做出來的洗衣板越來越好看,從木頭顏色的挑選上和橫紋整齊均勻的程度都更好了。劉氏把早先做的幾個洗衣板給村里每家都送了一個,各家試用了以后都說好,就是去溪邊洗衣服時老是會忘記,時間長了估計就能記住帶了。
東西是做出來了,可是如何銷售成了問題,若是自己去集市上售賣估計賣不了幾次就很快被別人學(xué)去了,畢竟這個太沒有技術(shù)含量了,別說專業(yè)的木匠,就是普通人,只要有材料和工具很快就上手了,元真有點著急不知道二嬸是怎么打算的。
郭氏到一點都不著急,看著自己住的東廂房南里間堆放的洗衣板越來越多時笑意越濃,元真不知道二嬸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倒是元雙猜說二嬸肯定回去找親家姥爺幫忙的。
果然不出所料,等做到了五百個時郭氏喊停了,讓程澤武趕著馬二家的騾車?yán)狭艘徽嚨南匆掳迦チ酥苓叺膸讉€鎮(zhèn)子和縣城,回來時車上一個洗衣板都沒有了,給劉氏上交了不少的錢。
原來郭氏這趟把在娘家看雜貨鋪時認(rèn)識的那些來進(jìn)貨的貨郎、其它鎮(zhèn)子上開雜貨鋪的都一一的走到了,這洗衣板是個新鮮的,就算沒有技術(shù)含量也是家常日用的,價格又公道,那些小老板們一人分幾十個一車子就沒了,倒是她自己娘家的雜貨鋪還沒去呢,說是明天帶上元月在送貨要錢去,帶著孩子去娘家談生意,惹得宋氏連說她刁鉆。
“給你娘家送去一百個那還剩一百多個呢?”劉氏夸完二兒媳婦就開始數(shù)錢重新栓繩,數(shù)到一半又不放心的問。
“娘放心,我今天給縣城里白送了一個洗衣板出去,明天肯定有人來拉那剩下的一百多個走,你就等著數(shù)錢吧!”郭氏胸有成竹的擺擺手就去灶房準(zhǔn)備晚飯,宋氏跟上去說鍋里頭做了姜湯給他們倆口子暖身子。
劉氏看著二個兒媳婦的背影囑咐程武澤要對媳婦好點,別天天像個沒嘴的葫蘆不知道哄媳婦高興。趕著騾車奔波了一整天,臉被臨近臘月的寒風(fēng)吹的又紅又疼,喝著大侄女端來的熱姜湯,程澤武一如既往的沖著自己娘親憨厚的點頭,并不多話,可是看著桌子上和娘手上的錢又高興的笑瞇了眼,這還是從十三歲學(xué)木匠以來自己第一次獨立的靠手藝給家里掙錢呢,路上媳婦也一直在夸自己。
劉氏看著兒子那樣子覺得好笑,這孩子真是應(yīng)了那句憨人有憨福。數(shù)著錢的空隙又不時的抬著頭看向大門外,二兒媳婦說的肯定會來拉走剩下洗衣板的人是誰呢?
因為洗衣板暢銷而心情好的元真在四處溜達(dá),能下地走動后她還沒好好觀察過自己的家呢。今天太陽好又沒有風(fēng),趕緊仔細(xì)看看。院子很是寬闊,三間堂屋和東西各三間的廂房都是青大磚、黑小瓦建成的,修建的年數(shù)不一,新舊程度也不同。東廂房的南邊搭了間做飯的灶房,再向南是棵杏樹,西廂房的南邊是一間放農(nóng)具的耳房,再向南是棵桂樹,樹底下是套石桌石凳。出了大門下了宅子就是條東西向的土路,再往前就是云山里日夜不停奔流而出的云溪水,跨過了云溪就是一大片的樹林子,不過這個季節(jié)樹都光禿禿的。
“二嬸,你看什么呢?”元真望著站在大門口青石上往南眺望的郭氏問。
“沒事,看看風(fēng)景?!惫侠鞯奶虑嗍氐皆鹤永镎泻舫虧晌浒严匆掳逖b車跟她一起送去鎮(zhèn)上的娘家鋪子里去。
元真看著二嬸的背影撇撇嘴,還不告訴我?分明就是沒等來那個能要剩余洗衣板的人!不過二嬸的心態(tài)不錯,看不出來一點急躁,中午瀟灑的駕著騾車走,下午回來給奶奶上交了洗衣板錢,還帶了一條從娘家搜刮來的羊腿,晚上全家美美的喝了一頓羊肉湯。
“請問這是程家嗎?”大門口立著位年輕精神的娘子,杜鵑紅的披風(fēng)很隨意的搭在身上,伸著頭往院子里看。
“娘,買洗衣板的人來了。”郭氏看了下來人,回頭小聲對劉氏說了這話,馬上站起來去迎那娘子了,劉氏也跟了出去。
等元真過去時,郭氏已經(jīng)親熱的拉著那娘子跟劉氏介紹了,“娘,這是和安堂的陳娘子,你和爹上次帶著程睿去謝恩看到的是季娘子,他們是一家子?!?p> 劉氏聽說是救了二孫女命的和安堂大夫娘子忙把人往堂屋請,又吩咐宋氏倒糖茶,扭頭看到元真在旁邊,又要元真給陳娘子磕頭謝恩。
“不用、不用,我和郭妹妹一見如故,以后就是朋友,嬸子這么客氣會生份的。”陳娘子拉著元真不讓跪,圓圓的大眼笑起來像彎彎的月亮。
接過糖茶碗的陳娘子端詳宋氏幾眼對劉氏贊道:“嬸子好福氣,兩個兒媳婦都像朵花似的,肯定有你年輕時的影子?!庇挚鋷讉€孫子孫女都是聰明伶俐的好相貌。
這話說的劉氏很是受用,坐在那笑得合不攏嘴,誰不喜歡別人夸自家的孩子呢。
又閑聊了幾句,陳氏喝了半碗糖茶放下茶碗甜笑,“郭妹妹做了好東西想著我,頂著寒風(fēng)給我送去,偏巧我不在店里。孩子爹收了后忘了跟我說了,我昨晚看到了問他這是什么,他想了半天才道是洗衣板,我試了試,還真的管用,比按在石頭上搓洗強(qiáng)多了?!?p> 正事上劉氏也不含糊更沒遮掩,一五一十的把家里零碎木頭做了洗衣板想賣點小錢補(bǔ)貼家用的事說了,中間自然對郭氏送洗衣板,那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圖給美化了。
陳娘子看了郭氏遞過來的不同規(guī)格洗衣板又聽了價錢,“既然是想賣錢的,那就全幫我裝到馬車上去吧?!?p> 劉氏心里暗暗激動,不過還是笑著勸,“我家兒媳婦說這也就是個新鮮物,那做法很快就會被人學(xué)去的??h城不大,人也不多,你全拿了去能賣的完嗎?”
陳娘子不以為然的擺手,“嬸子放心吧,雖然我們和安堂和我那個小雜貨鋪就開了半年,還是開在不大的魏縣,可是上我們那看病和買東西的人不光是魏縣的,我既然全要了就能賣出去?!?p> 劉氏還想勸兩句,被元真在后面拉了下襖子作罷了。程澤武幫著陳娘子帶來的學(xué)徒把洗衣板搬到馬車上擺放好,宋氏拿了筆在紙上記下小號的洗衣板三十個,十文一個,中號的洗衣板六十三個,十五文一個,大號的洗衣板五十五個,二十文一個,總共是二千三百四十五文錢,陳娘子給二千三百四十文就成了。
陳娘子痛快的掏著荷包,“嬸子,我沒帶那么多大錢,給你銀子吧。東西我拉走了咱們就不要跟外人說價錢了,我要是賣的好,讓兄弟再多做些沒問題吧?”
這樣的好事跟天上掉下來似的,劉氏忙滿口答應(yīng)了??墒顷惸镒犹土税胩旒葲]掏出銀子也沒掏出錢來,只好對正在捆繩的小徒弟喊,“立夏,你身上帶錢了嗎?師娘我出門忘記帶錢了?!?p> 小徒弟走過來從身上掏出了塊碎銀子,“這是出門時二師娘追出來給我的一兩銀子,說是怕你忘帶錢了?!?p> 陳娘子沒好氣的接過了錢,“沒帶錢你怎么不提醒我???就想看我出丑?!?p> “這可不能怪我,二師娘給錢時我想跟你說的,可是你嫌我話多不讓我說?!蹦橇⑾幕氐今R車旁拉著韁繩解釋。
“呦呵,我不讓你說話你就不說了,你今天怎么這么聽話?”陳娘子扭頭白了徒弟一眼回嗆。
“師娘不講理,明明是你自己看有賺錢的機(jī)會了就粗心大意?!绷⑾囊膊辉谝鈳熌锏陌籽?,還是繼續(xù)的小聲嘟囔。
“廢話,師娘我不天天想著找機(jī)會多賺點錢,就靠著個醫(yī)館,你們都吃什么喝什么?不當(dāng)家不知柴米油鹽貴的東西,跟你那兩個師父一個德性。”陳娘子毫不客氣的教訓(xùn)著,看著徒弟還想說話眼睛一瞪,“再頂嘴我就自己趕馬車回去,你跟在車后跑回去?!?p> 這可嚇到立夏了,忙雙手合十的求饒,“徒兒不頂嘴了,還是讓我趕吧!我的好師娘,你要是又把馬車趕到了溝渠里,大師父還不擔(dān)心死?!?p> 這對話聽得程家娘幾個都抿著嘴低著頭偷偷的笑,元真看著陳娘子那宜嗔宜喜的臉覺得這也是個活寶,堪比二嬸和表姑。
陳娘子把銀子遞給劉氏諂笑道,“出門著急了點,沒帶夠錢,嬸子要是放心,東西我拉走明天讓立夏把剩下錢給你送來?!?p> 劉氏不接銀子佯裝生氣,“說的什么話,對你我還有什么不放心的。你盡管拉走好了,賣完了咱們在結(jié)賬。”
陳娘子不依硬把銀子塞給了劉氏,“不行,這一兩銀子你先拿著,孫女還沒好透徹,小嬸子又病了,我知道你們家不容易?!?p> 劉氏聽了只好接了銀子,陳娘子跳上了馬車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走了。娘幾個高興的很,擔(dān)心洗衣板賣不出去的心終于放下了。元真摸著下巴覺得要盡快給二叔安排上有點難度的木工活,反正大冬天的沒什么活計,掙點小錢也是好的。
第二天上午立夏就拿了剩下的錢全送來了,劉氏說什么也不收那五文的零頭。
立夏把錢硬塞過來,“大娘收下吧!要是我拿回去了大師娘該罵我了?!?p> 劉氏就說把錢給他買糖吃,立夏忙搖手,“這更不行了,和安堂管吃穿、包食宿,還按月給零花錢,我若是私下拿了好處,會被辭退的?!?p> 劉氏只好把錢收回來,“這是師父師娘們想讓你為人周正,昨天大娘就看出來了,你師娘刀子嘴豆腐心,其實很疼你?!?p> 立夏頭點的像小雞吃米,“師父師娘對我不能再好了,城里好多人都羨慕我能在和安堂學(xué)徒呢?!?p> 送立夏出門時,郭氏問陳娘子在家忙什么呢?讓她有空時來家玩一天。
立夏撓撓頭,“出來時師娘讓師父寫洗衣板使用書呢,說要貼在門口,那個使用書上寫這是姑娘們出嫁的必需品?!?p> 元真聽了這話差點笑出聲來了,洗衣板是出嫁必需品?這是要帶去婆家給相公罰跪時使用的嗎?
偏郭氏一本正經(jīng)的附和,“姑娘出嫁到了婆家都要洗衣服做飯的,這洗衣板可不就是必需品嘛。”
宋氏抱著元月也過來摻合,“真的是這個道理,二弟再做塊新的,送給小滿和楊梅成親時用?!?p> 程澤武忙答應(yīng)了,還說可以在洗衣板上刻上雙喜有好寓意。元真更笑的不行了,在前世的農(nóng)村還能看到姑娘出嫁時嫁妝里有塊洗衣板不會就是從這興起的吧。
送走了立夏,劉氏給宋氏、郭氏一人五十文錢,說是給她們零花的。元真覺得這就是劉氏作為婆婆的聰明之處,這個時代家族的財政大權(quán)幾乎都是婆婆握著的,村戶人家條件不好,恨不得一文錢掰成幾塊花,厲害的婆婆為了拿捏兒媳婦就把經(jīng)濟(jì)大權(quán)抓的死死的,兒媳婦能使用的只有自己那點可憐的陪嫁而已,若是沒有陪嫁或是陪嫁用完了就只能看婆婆臉色過日子。
劉氏卻不同,總是時不時的給兒媳婦們一些零花錢,有的時候兒媳婦們覺得家里情況不好擺著手說不要,她就笑瞇瞇的說這是給孫子孫女們買零嘴的錢。家里的家務(wù)活也是一碗水端平的,宋氏和郭氏輪流做,她也會上手幫忙,還從來不甩臉色給兒媳婦看,有什么事情就說什么事情,這樣的態(tài)度讓宋氏和郭氏對公公婆婆很是敬重,對小叔子也很疼愛。村里人看著程家這樣,潛移默化之下家家都過得挺和睦。
雖然剛做了洗衣板賺了點錢,可是這錢在元真眼里那就是毛毛雨?。∧屈c子錢夠干嘛,都不夠多吃幾頓肉的。這么想著元真就開始在家里四處亂看找機(jī)會,腳下一個沒踩穩(wěn)絆倒了,劉氏心疼的忙把孫女抱起來,怕她亂跑搬個板凳讓坐在自己不遠(yuǎn)處曬太陽。
臘月里難得的好天氣,陽光曬在人臉上暖烘烘的。劉氏把麻袋里的黃豆倒進(jìn)高粱桿制成的簸箕里一顛一顛的把雜物清出來,那跟黃豆摻在一起的小樹葉、小樹枝還好清理,那小石頭、土坷垃卻很頑固的待在簸箕里,最后還要用手把顛不出去的雜物一點點挑揀出來。這個活計不輕松,半袋子的黃豆沒清理完,劉氏就甩著胳膊說酸疼難受。
元真乖巧的幫奶奶揉著胳膊,想著怎么幫助奶奶。前世有人用大風(fēng)扇吹走農(nóng)作物里的雜物,風(fēng)力大又均勻最主要是省力氣。自己可以畫個風(fēng)扇讓二叔做出來,不過這兒沒有電,風(fēng)扇只能手搖,不知道搖出來的風(fēng)力怎么樣。算了、算了,還是換個主意吧!
對了,她怎么忘了篩糧食的篩子呢?前世小時候在農(nóng)村看爺爺奶奶用篩子篩糧食,兩個人握著兩頭來回的晃動,比現(xiàn)在這樣省力氣多了。不過,這個時代鐵礦開采不多,鐵絲的制作工藝也復(fù)雜,這就不好辦了。
有了、有了,篩子的底部沒有細(xì)鐵絲編制也不要緊,可以在薄點的木板上均勻的鉆上孔就行了。如果想更省力氣,像奶奶這樣一個人就能操作又該怎么辦呢?
可巧郭氏看著天氣好,把元月已經(jīng)用不著的搖籃拿出來曬曬好收起來。元真看著那搖籃馬上想到可以把篩子接上繩子吊起來,把糧食放進(jìn)去只要有一個人晃動就可以干活了,這樣比奶奶一直在用簸箕分離雜物省力氣多了。不用擔(dān)心吊篩沒支撐點,這古代大樹多得很,找棵粗樹干就能把篩子吊上去。哈哈哈,自己可真是太聰明了。
元真狗腿的趴在劉氏背后撒嬌,“奶奶,你顛黃豆這么累就別顛了?!?p> 劉氏摸了摸孫女的小手,“不顛不行呀,不顛那些黃豆就不能拿去你于爺爺家換豆腐給你這小饞貓吃嘍!”
元真轉(zhuǎn)過來靠著奶奶用手指著東墻邊的搖籃,“讓二叔給你做個大搖籃,你把黃豆放在搖籃里晃不就成了?”
劉氏被孫女的小模樣逗笑了,“那搖籃只能晃動不能顛簸出去雜物,還要用手往外撿的?!?p> “顛不出去可以漏出去??!讓二叔把搖籃下面的板上鉆些窟窿不就行了?就像、就像、就像娘用笊籬撈面條時一樣,老會漏幾根的。”元真一臉天真的歪著頭面沖著奶奶,其實那狡黠余光盯著二嬸呢。
快上道、快上道,郭蕓娘同志,趕快發(fā)揮你的小宇宙感知我的創(chuàng)意?。?p> 非??上?,郭蕓娘同志幫元雙扎好了小辮子就轉(zhuǎn)身進(jìn)灶房準(zhǔn)備午飯了,沒聽見,更沒啥小宇宙發(fā)揮。
這是咋的了?二嬸你別走??!倒是程澤武對侄女說的很感興趣,放下了手中的活過來和元真說話。行行行,別人上道也行。元真顧不上藏拙撿了個小石頭蹲在地上畫給二叔看。
程澤武看著侄女畫在地上的圖轉(zhuǎn)了一圈沒說話,元真站起來扔掉了手上的小石頭,“二叔,我就是看奶奶用簸箕清理黃豆里的雜物挺累的,想著這個東西省點力氣,你是覺得難做嗎?”
元雙走了過來把元真的小帽子拉正,“算你有良心,還知道奶奶辛苦。我聽你說了兩句,覺得可以把吊篩做成活動的,兩頭各鑿兩個孔,找鐵匠打上四個帶環(huán)的鐵鉤子,鐵環(huán)綁上粗麻繩,鐵鉤子就掛在孔上。”
這個主意也不錯,更方便了,只是成本要增加不少。程澤武聽了元雙的話連連點頭說自己可以做幾個出來給家里用。
元真一聽不樂意了,“家里能用幾個而已,我覺得二叔可以做的精巧點拿去賣,就像之前那個洗衣板一樣?!?p> 提起洗衣板程澤武有信心了,搓著手咬著牙說自己一定能做好。程老爹回來聽見二個孫女圍著他嘰嘰喳喳的說也過來看了看圖,覺得要是做出來肯定能省不少力氣。
說干就干程澤武找了幾塊木板就做了起來,沒去找鐵匠做鐵鉤子,就在吊篩的側(cè)面上方鉆了孔用麻繩給栓到了大樹干上,地上鋪了幾塊麻袋接糧食,吊篩里倒了半斗糧食進(jìn)去,大人們都過來試了試。雖然沒有元真想象中的好,但是至少省了來回篩糧時的承重力氣,而且一個半大的孩子就能輕易篩動,如果沒有承重的吊杠時把篩子取下來,兩個人來回的握著把手也可以篩。
程老爹看著程睿都能晃動那吊篩,沒好氣的踹了二兒子一腳,“這么簡單省力氣的東西你現(xiàn)在才做出來,還是你二個侄女想出來的,你要是早想出來你娘至于簸糧食這么累嘛?!?p> 程澤武挨了爹爹的一腳也不敢反駁,討好的說他覺得可以把篩黃豆的孔,鉆的小一點,那樣就能篩高粱和麥子了。
就這樣程澤武開始做起了吊篩,郭氏又送了一個吊篩給自己娘家,送了一個給陳娘子說是醫(yī)館篩藥材時用,元真暗笑二嬸招數(shù)都不變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陳娘子就來拉走了一車吊篩去和縣城的兩家雜貨鋪分賣了,若不是宋氏手疾眼快把留給郭里長的吊篩藏了起來,陳娘子能一個不剩都拉走。晚到了一步的郭氏父親郭大海氣哼哼的掏了一吊錢丟給女兒說要預(yù)定下一批貨,還說三天后就要取貨,郭氏看著親爹甩下的那吊錢一拍腦門說出了咱們可以搞訂貨。
按說這個時候是臘月,家家都貓冬,集市上也要等到中旬才能多些人采買年貨,并不是賣農(nóng)具的好時候。可架不住郭氏優(yōu)秀??!她對那些小老板推心置腹的說,這吊篩若是農(nóng)忙前進(jìn)貨肯定價格要貴一些,現(xiàn)在就交個訂金訂貨,寒冬臘月的她少掙點,優(yōu)惠老熟人,貨做好了她包送上門,卸車都不用店里的伙計。
那些小老板看著郭氏帶去的吊篩樣品,木料、做工都很好,價格也確實很實惠,農(nóng)忙前這個價格肯定是拿不到貨的,收幾十個在倉庫里也談不上積壓資金,開春就能賣了,便紛紛跟郭氏訂貨交訂金。
等郭氏轉(zhuǎn)上一圈回來時帶了不少訂金和訂貨單子,接著就催程澤武趕緊做,做好了就送貨,把剩下的錢都收回來好過年。開了春家里該忙了,這玩意也被人學(xué)去了,到時再做也是小量的了。
生意來了人不夠,劉氏去村里跑了一圈把本身是泥瓦匠的楊貴、樊紓找了來,也沒說工錢,就說合伙做吊篩,除去成本的錢大家平均分。北程村的鄰里關(guān)系好,別說給錢了,就是不給錢也能來給幫幾天忙。有了楊貴和樊紓的加入速度就提上來了,平時不聲不響的樊紓還手巧的在成品上刻了北程吊篩四個字,這給了元真啟發(fā),覺得以后再搞什么東西都可以用北程的字號,算是個品牌名稱吧!
直到開春前程家都在做吊篩,雖說賣的價格不高但是架不住賣的多,最后一算賬賺了九兩多銀子,扣掉程家出的木頭成本,剩下的六兩銀子三個后生喜滋滋的平分了。農(nóng)忙后百姓們對北程吊篩的反響很好,市面上雖然出現(xiàn)了同樣的別家吊篩,但是北程的名號卻打出去了,算是個不小的收獲。
這是程澤武靠自己的木工手藝第二次賺錢了,把錢給媳婦郭氏看了看后笑瞇瞇的交給了娘親補(bǔ)貼家用。劉氏毫不客氣的把錢收了,又去里屋提了三串五十個大錢出來給宋氏、郭氏、程玉一人一串。
程玉說什么也不要這錢,劉氏一定讓她拿著,還說以后零花錢她和嫂子們一樣的。程老爹也笑著勸程玉拿著,說是不拿白不拿,還假意埋怨老婆子從不給自己零花錢,劉氏忙從身上翻出一個大錢塞給了程老爹還補(bǔ)了句這錢要花到過年的時候,逗得大家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