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老婦身后的男子仔細的看了楚辭一番,隨后在老婦耳邊說道:“他好像是尹華的侄子,做律師的。”
“律師怎么了?律師就可以讓兇手逍遙法外了嗎?”
楚辭冷冷一笑,用力地甩開老婦的手:“律師自然沒有決定一個人生死的權(quán)利,但法律有。”
“你這話什么意思?”
楚辭不想跟老婦爭執(zhí),也不想跟她解釋任何東西,出口的話自然帶了鄙夷與不喜:“老太太,與其在這里大吵大鬧。不如去看看你兒子。”
楚辭今日到警局本不是看望尹華,也不是來關(guān)照吳成宇與吳倩茹往后的生活。他是為了會所一事來找周警官,雖說吳斌已死,可會所的人不見得就會這般放過吳家。他想了解了會所與吳家之間的糾葛,也算徹底斷了自己與吳家之間往后的聯(lián)系。
周警官想要將吳斌安插進會所的愿望雖然落空,然而楚辭的一番話又讓他看見了希望。葉紹輝常年出入MIUMIU酒吧,如若要說對會所一無所知,確實很難讓人信服。
而楚辭要解決會所與吳家之間的糾紛也正是葉紹輝牽頭,葉紹輝正聘請楚辭為佳瀾的法律顧問。當(dāng)楚辭提及這件事,自然是義不容辭。然而,對于葉紹輝這人,楚辭多少是有所了解的。他故意將葉紹輝與會所有利益往來一事,告知周警官,無疑是為自己鋪下了后退的路。
周警官笑嘻嘻的看著楚辭,評價與他人如出一轍:“楚律,不愧是桂城律師界的第一把交椅?!?p> “周警官過獎了。配合警方查案是公民應(yīng)盡的義務(wù),何況我對警察向來很有好感?!边@話,前半句多少參了幾分不真,后半句到真是出自真心。
楚辭離開警局之前,吳倩茹叫住他:“你真的能讓我媽不被判死刑嗎?”
“吳倩茹,阿詩老師對你的夸張,我覺得言過其實。”楚辭這話一語雙關(guān),既挑明了吳倩茹作為一名大學(xué)生,對于法律知識的無知,也是在諷刺她昨日的言行舉止。
城南會所的老板姓姚,已年過六旬,待人總是溫和有禮,即便是對于街邊的乞討者都能付諸于友善的笑容。而每年的慈善晚宴上,記者都能捕捉到他的身影。久而久之,在大家提及他,在腦中幻化出來的均是一位慈祥謙恭的老人。
徐瑜兮曾與他在某次宴會上有過一面之緣,事后徐瑜兮如此評價:“真小人,偽君子?!?p> 很顯然,楚辭在心底為他貼上了同樣的標(biāo)簽。楚辭與他相對而坐,葉紹輝站在桌子的中間,桌上面放著一張銀行卡,數(shù)額十五萬。
葉紹輝作為中間人,將楚辭的來意原原本本的道明。姚先生的臉上始終是和善的笑意,恍若這不是一場事關(guān)生命安危的談判,不過就是一次普通的朋友聚會。
他示意身后的手下收下桌上的卡,還算是給足了楚辭面子:“早說吳先生與楚律有這層關(guān)系,我們之間又何須會發(fā)生這些誤會?”
楚辭嘴角的笑容就似一面反光鏡,迎接著姚先生臉上偽善的笑意:“姚先生,吳斌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而錢你也收了。事后還希望姚先生能按照行業(yè)規(guī)矩,放過吳家兒女?!?p> 姚先生故作大方:“楚律,都說了,先前是誤會?!?p> “那自是最好?!背o起身,準(zhǔn)備要走。
姚先生開口喚住他:“楚律,既然來了,不如留下來吃個便飯再走?”
楚辭看了一眼葉紹輝,又看了看站在莊園四周的安保人員:“既然姚先生盛情相邀,在下只好打擾了。”
餐桌上,姚先生總會在有意無意之中透露出對于楚辭的賞識。無疑對于姚先生來說,一位好的律師,在許多時候能抵過千軍萬馬。
面對他人的溢美之詞,楚辭從始至終都只是一臉淡然的表情,他與他們談今日的餐食,談一切與合作無關(guān)的話題。不管是誰每次的提及,都能被他巧妙的將話題轉(zhuǎn)換。這樣一來,更是在姚先生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葉總,過于謬贊了。其實,邢總能贏下這次的官司,是整個團隊的功勞。”
姚先生笑道:“看來我們的楚律并沒有外界所傳言的那般驕傲嘛?!?p> “其實相比于贏下了這場全城矚目的官司,更讓我高興是結(jié)識了邢總這個朋友。我個人是尤為欣賞邢總爽朗直率的性格?!?p> 隨后,楚辭適時的將話題過渡到了有關(guān)邢總愛好茶藝書畫這一話題上面,餐桌上除了姚先生,其他人都順著楚辭的話語陷入了一種對于邢總個人魅力的褒獎當(dāng)中,以及對于這些風(fēng)雅之事的談?wù)撝?。?dāng)然,這只是人與人交往過程之中,恭維人的某種方式。
而姚先生從宴會開始,到宴會結(jié)束,看著楚辭的目光,始終都帶著幾分贊賞。因此,當(dāng)宴請結(jié)束之時,楚辭起身向姚先生告辭離去后。姚先生看著楚辭消失在屏風(fēng)后的身影,眸光從先前的溫和在瞬間轉(zhuǎn)換為了陰利,對著未隨同楚辭一同離去的葉紹輝說道:“這人一定要為我所用?!?p> 葉紹輝將此話收在了心底,只是淡淡地笑著。
這件事完了之后,直到尹華的官司開庭,楚辭才又見到了吳家兒女。而吳斌的葬禮,他自是沒有參加。他聽說,吳成宇與吳倩茹均拒絕參加父親吳斌的葬禮。當(dāng)時,他不禁在內(nèi)心唏噓一番,生前無為,死后連子女也不愿前去祭拜。他不知道自己該責(zé)怪吳斌愧對父親這一稱謂?還是該責(zé)怪子女失了那份應(yīng)有的孝道?
如此想著,他不禁想到了自己與楚耀。他在心底詢問自己,如果哪日楚耀離世,自己是否也會如同吳家子女這般?
顯然,楚辭被自己心底的答案驚出了一身汗?;蛟S嚇著他的本不是答案,而是自己心底那份不常示人的陰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