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5章 打著草稿吹牛
長老會議是宗秩山最高級別的決策會議,通常來說,各親傳弟子只有旁聽的資格。
除非掌門或長老問到你,否則不能輕易插觜。
蕭然能看出來,戒律長老對自己并沒有意見,他有意見的,是師尊。
此刻,他見平常落拓不羈的師尊,為了維護(hù)自己,竟像一個上課答不上題的笨女孩,叉腰杵臉,無能沉默……
蕭然難得看到了師尊可愛的一面。
這樣的可愛師尊,不好好保護(hù)起來薅羊毛,怎么對得起自己的一片孝心呢?
這樣想著,縱使在座所有人都比他強大、年長、尊貴,縱使冒天下之大不韙,縱使可能會因此丟臉出丑,蕭然也要強行插這個嘴——
“幽冥之事與師尊無關(guān),是沖著弟子來的?!?p> 劍籬上的靈紋忽明忽暗。
淡淡的清霧自籬縫飄入。
全場鴉雀無聲。
氣氛格外凝重。
全場目光從伶舟月身上徐徐轉(zhuǎn)到蕭然身上。
伶舟月這才抿了口酒,不動聲色。
心想,這徒弟腦子怎么這么瓜,太實誠了!
薄云子,銀月真人,墨匣真人,乃至春蛙秋蟬、戴鐵環(huán)的高師、胖子羅生……都帶著不同的想法,直盯著蕭然。
誰也沒說什么。
只有皇甫群沒有看他,一直飄然望著窗外。
許久,才幽幽開口問:
“你叫什么?”
“弟子蕭然?!?p> 蕭然穩(wěn)住心神,淡定自若,心中有了計劃。
皇甫群扭過頭來,一雙深邃的老眼盯著他:
“長老會議前,沒人告訴你這里的規(guī)矩嗎?”
伶舟月不悅,正欲起身,卻見蕭然古井不波,想了想,又坐住了。
正襟坐著,給人一種隨時拔劍砍人的威壓。
皇甫群看似在說蕭然,實則在暗諷伶舟月。
雖然不是伶舟月的對手,卻也完全不怵她。
他對伶舟月道盟天驕的出身和狂浪不羈的作風(fēng)意見很大,總感覺她把門風(fēng)帶的太過自由,和平年代或許不是問題,但在末法時代不是好事。
伶舟月給宗秩山帶來的好處,遠(yuǎn)沒有她搞的破壞多。
要不是打不過她,早就轟她離宗了……
這不是個人恩怨。
而是如何應(yīng)對末法時代的理念之爭。
皇甫群一心想在三年后拿到代掌門之位,繼承師尊千鈞子的意志,全權(quán)管理門內(nèi)大小事務(wù),以嚴(yán)厲高效的門風(fēng),應(yīng)對日益嚴(yán)峻的末法時代。
門內(nèi),墨匣真人雖位高權(quán)重,卻專心鑄劍,無意弄權(quán),對他沒威脅。
他治宗計劃中唯一的不確定因素,便是伶舟月。
現(xiàn)在,借蕭然這個明顯不合格的親傳弟子,倒是可以挫挫她的銳氣。
便故意扭頭看向別處,以一種極其平淡語氣道:
“你先出去吧,會后會通知你結(jié)果。”
皇甫群這老狗!
伶舟月眼角微抽,正欲發(fā)作時——
忽聽斜對面一道蒼老的聲音說:
“皇甫師弟,讓他說。”
宛如打鐵,擲地有聲!
皇甫群一愣,扭過頭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墨匣師兄,你……”
墨匣真人微瞇著眼,深邃晦暗的眸子里閃爍著火光。
“老朽對蕭師侄的話很感興趣?!?p> 沒有解釋,沒有理由。
只有說話本身的分量。
皇甫群滿額黑線……
最近幾十年的長老會議上,墨匣真人從未發(fā)表過個人意見。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話,分量值千鈞。
假如沒有掌門,宗秩山容易受外人,比如道盟其余大乘的惦記。
但假如沒有墨匣真人,宗秩山就沒有暢銷真靈大陸的鑄劍產(chǎn)業(yè),宗門就會失去經(jīng)濟(jì)基礎(chǔ),不需要外人欺負(fù),自己就會垮掉。
這,就是墨匣真人的分量!
可幾十年未出聲的墨匣師兄,為何突然要幫一個小輩說話?
皇甫群很費解,卻又不得不給墨匣師兄的面子。
蕭然笑而不語,朝墨匣真人微微頷首行禮道謝。
他本想給這老頭眼神暗示,探討一下品茗的事……
沒想到還沒來得及暗示,老頭就識趣的幫他了!
由此可見,墨匣真人不光是鑄劍之術(shù)了得,在建筑方面的造詣,也一定高的離譜。
建筑造詣不高,不足以看重他!
謝完墨匣真人,蕭然盯著皇甫群,拱手作揖道:
“現(xiàn)在,弟子可以說話了嗎?”
他的話問的很有禮貌,不疾不徐,不卑不亢,沒有故意報復(fù)打臉,卻仿佛自帶啪啪音響。
皇甫群臉都黑了,宛如極寒夜里的黑刀雕刻,事已至此,只得順勢下個臺階,板著臉道:
“長話短說?!?p> 然而,蕭然卻準(zhǔn)備長篇大論。
“弟子首先要說的是,師尊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我,并非是偶然,而是她慧眼識珠,看到了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這個別人指的誰,懂的都懂。
皇甫群板著黑臉,隱忍不發(fā)。
伶舟月被吹的有些不好意思,乖巧的坐在蕭然身前。
墨匣真人卻微微沉吟,好奇的問:
“蕭師侄指的是什么東西?”
他確定蕭然身上有某種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但他近視眼也看不出來。
蕭然娓娓道來。
“這種東西極為關(guān)鍵,弟子尚不能明說,但已經(jīng)引起了人形幽冥這類上位者的注意,說明這種東西至關(guān)重要,可能關(guān)系整個末法時代的未來走向?!?p> 有系統(tǒng)兜底,有師尊撐腰,蕭然吹牛也就有了草稿。
墨匣真人陷入沉默。
銀月真人目含柔光。
皇甫群差點笑掉大牙,趁機譏諷道:
“如此說來,我們還得派人保護(hù)你?”
蕭然略一抱拳。
“弟子無需師伯保護(hù),掌門閉關(guān),宗秩山內(nèi)沒人能比師尊更能保護(hù)弟子。”
句句扎心,且無法反駁,只寥寥數(shù)語便瓦解了皇甫群針對伶舟月的陰謀。
“你——”
皇甫群啞口無言,臉黑如墨。
伶舟月微微頷首,心想孺子可教,樂的她連抿三口小酒,細(xì)品其中真味。
其余人陷入沉思。
邏輯上,蕭然說的沒有任何毛病。
但,他說的一切只是空中樓閣,尚需要證明。
證明自己的斤兩!
皇甫群自然不會就此放過執(zhí)劍峰。
他平復(fù)心緒,忘卻剛才的不利局面,取出早已準(zhǔn)備好的殺手锏——
一小摞黃封玉簡。
“自蕭師侄入門之后,老夫這邊短時間接到了數(shù)十份抗議書,有抗議伶舟師妹收徒不公的,有說她故意收廢徒想逃脫授業(yè)義務(wù),還有說她貪戀美色的,甚至有人懷疑你是她的親弟弟或私生子之類……”
伶舟月: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