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你很怕我?
雪白的肌膚,精致的面容,烏發(fā)上簪著的金步搖隨著她的仰頭一顫一顫,瀲滟的眼眸里更是掩飾不住的倉皇跟畏懼。
視線漸漸往下,是那不堪一握的脖頸,纖細(xì)白凈,只要輕輕一捏,就能身首異處。
江念珠瞥見他深邃晦暗的目光,心頭一抖,期期艾艾的說道:“我是靖寧侯府的嫡長女,你……殺……了我不劃算?!?p> 少年眼睛一瞇,目光冰涼:“你在威脅我?”
江念珠立刻搖頭,顫栗的更厲害,“我是說我娘給我留下了許多銀子,只要你不殺我,我可以都給你?!?p> 江念珠的母親沈嫵出自曾經(jīng)顯赫一時(shí)的鎮(zhèn)北將軍府沈家,沈家原有五子一女,在半平坡那一場戰(zhàn)役中,沈老將軍跟他的三個(gè)兒子五個(gè)孫兒全折在了里面,最后只余一個(gè)孫女兒,被當(dāng)今太后接到宮里撫養(yǎng)多年。
沈嫵是帶著沈家的萬貫家產(chǎn),還有太后跟皇帝的添妝嫁到靖寧侯府的。
而江念珠是沈嫵唯一的女兒,沈嫵遁入空門后,她所有的東西都留給了這個(gè)女兒。
所以之前江念珠在京師里揮霍無度,吃穿住行都是最好的,身上的一件衣服價(jià)值百兩,其她貴女眼巴巴稀罕的浣花錦,軟煙羅,她也根本不放在眼里。
可是比起自己的小命,這些身外物就顯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江念珠嬌軟的身子顫顫巍巍,見少年不為所動(dòng),那墨黑的眼睛如深潭,漾不起一絲的波瀾,就像根本沒聽到她的話一樣。
有錢能使鬼推磨。
若是銀子都收買不了,那就只有一條路可走了。
江念珠松開了環(huán)在少年腰身上的一只手,顫抖的將手抬起,眼見要搭上少年的胸膛,被一只冰涼的手突然掐住。
少年身上戾氣浮現(xiàn),眸光冰冷譏誚,“請江大姑娘自重!”
江念珠身子一顫,在這道輕蔑鄙夷的視線下,臉頰倏地漲的通紅:“你就不能放我一馬嗎?”
這一聲帶著幾分咬牙切齒,還有被少年拒絕的難堪跟憤怒。
司九驍看著她眼里的火光,嗤笑一聲:“我有說要?dú)⒛銌幔俊?p> 江念珠:“……”
刀都橫在她脖子上了,他還說他沒有要?dú)⑺?p> 可人想要活長久,就得學(xué)會(huì)見好就收。
江念珠松開了手,從少年懷里退了出去,用最標(biāo)準(zhǔn)的姿勢行了一個(gè)福禮:“多謝李公子不殺之恩?!?p> 司九驍饒有興味的盯著她看,明明剛剛還嚇得跟只鵪鶉的姑娘,這會(huì)兒又變成落落大方,端莊優(yōu)雅的貴女。
“看來你聽到了不少?!?p> 江念珠:“……”
她看著少年手里提著的大刀,皎潔的月光下那刀刃反射出的寒氣讓她脖子上涼颼颼的。
“我要說我就聽到了一句話,你信嗎?”
少年沉默不語。
江念珠看著眼前身著黑色錦袍的少年,明明這皮相是一等一的好,可這心卻是黑的。
在那個(gè)夢里,他將他的兄弟姐妹都?xì)⒐饬?,砍了司玄辰的四肢,割了他的舌頭,挖了眼睛……
想到那滿身污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司玄辰,那股剛剛壓下去的寒氣又從心頭冒了出來。
正在她覺得自己今天要死在這里的時(shí)候,裴良秋的聲音傳來,由遠(yuǎn)及近。
江念珠正要出聲,告訴她她在這里,可想起身邊還有一個(gè)羅剎,她要是開口,他肯定會(huì)先殺了她。
她忌憚的瞄了他眼里的刀一眼。
司九驍捕捉到她的小心翼翼,想到什么,薄唇不自覺的彎了一下:“你很怕我?”
涼幽幽的聲音在她面前響起。
江念珠正想點(diǎn)頭,又想到什么,一時(shí)沒吭聲。
“怎么不說話?”
“李公子想聽哪種答案?”
司九驍看著她眼里的警惕,“你以前見過我?”
江念珠聽出了他的試探,她紅唇抿了一會(huì),輕輕柔柔的答:“李公子難道忘了?之前在我家我們見過兩次。”
“我不是問那兩次。”
司九驍若有所思看著她,自顧自的接了一句:“我覺得你很怕我。”
江念珠垂下頭,身子繃的跟一張弓一樣緊,她低聲怯怯的道:“你如果不嚇我,我就不怕你了?!?p> 這樣的聲音有一種說不出的哀怨跟柔媚。
“你沒說實(shí)話。”
司九驍并沒有受她迷惑,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她。
江念珠氣得不行,可偏偏又不知道該怎么讓這個(gè)羅剎對她放下心防,她要是說她做夢夢到了他篡位,血洗了皇族中人,他只怕會(huì)立刻殺了她滅口。
“念珠,原來你在這里!”
裴良秋的聲音在她身后乍響,江念珠心頭一慌,正要讓她別過來,抬頭望去,見剛剛還杵在這里的人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走了?
江念珠看向那黑漆漆的竹林深處。
裴良秋幾步走到她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怎么來這里了?”
她看著裴良秋這張熟悉的臉,心頭一安,有劫后余生的慶幸,然后眼睛突然一閉,倒在了裴良秋的身上。
……
第二天,江老夫人聽說孫女兒喝醉酒被人抬回來的,心情就有點(diǎn)不好了。
早膳都沒有用多少,就讓人撤了,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對不住大姐兒,便讓張嬤嬤拿著她的鑰匙去庫房,在她的嫁妝里找兩樣好東西送過去。
這個(gè)事傳到了柳氏耳里,臉色就不好了,女兒下個(gè)月要出嫁,嫁妝老太婆讓她自己準(zhǔn)備,她能準(zhǔn)備什么?
她手頭這些年扣扣搜搜,雖然有點(diǎn)體己,可那是給兒子準(zhǔn)備的。
想來想去,她都覺得這嫁妝不能讓她來出,所以江縝傍晚回來后,柳氏就將自己的難處說了,希望丈夫能想想辦法。
江縝因?yàn)樾∨畠旱牟蛔詯?,這幾天臉色都不大好,尤其聽到外面那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心情更是沉重。
這會(huì)兒柳氏找他要銀子,他語氣就有些不大好了:“母親不是給你了嗎?”
“老爺,那兩千兩能干什么?您又不是不知道,巧姐兒要嫁的是武安侯府,這嫁妝少了,她會(huì)讓婆家瞧不起的!”
兩千兩已經(jīng)不少了,尋常人家家里兩千兩能辦很豐厚的嫁妝了。
但是武安侯府是簪纓勛貴世家,兩千兩自然不會(huì)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