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眼睛能看清的時候，呂月西見鬼一樣的喊：“魚薇薇，你發(fā)什么瘋？！”
魚薇薇又是一拳，心里越想越氣，左右開弓。
呂月西不過是個木匠，又是突然被揍，等反應(yīng)過來逃開的時候，已經(jīng)挨了好幾拳，鼻青臉腫，捂著下巴，瞪著魚薇薇的視線像是她頭上長了角。
魚薇薇慢吞吞說：“給錢！”
呂紅霞也是嚇白了臉，拿了十個銅板，遠(yuǎn)遠(yuǎn)的丟了過去。
魚薇薇說：“不夠！”
“你剛才說十文……”
“那是剛才，現(xiàn)在不行！”
“那你要多少！？”
“五百文，少一個子兒我都跟你們沒完！”魚薇薇的樣子看著實(shí)在是兇狠，這兒又是鎮(zhèn)子外面，天快要下雨，路上半個人影都沒有。
呂紅霞咬牙把錢袋里的銅板都倒下去，“我沒帶錢，只有這些?！?p> 魚薇薇又看向呂月西。
呂月西是生生挨了魚薇薇好幾拳，這會兒感覺被拳頭打中的那些位置骨頭裂開一樣的疼，哪敢再啰嗦？錢袋掏出來拿了塊碎銀子，遠(yuǎn)遠(yuǎn)丟過去。
呂紅霞說：“這下我們能走了吧？”
魚薇薇收起那些錢，“不走等著我送你嗎？”
呂紅霞臉色陣紅陣白，給呂月西使了個眼色，就要離開。
魚薇薇卻忽然又說：“站?。 ?p> “你還想怎么樣？！”呂紅霞動點(diǎn)心眼兒，倒是很在行，但魚薇薇是直接動手的，她哪兒是對手？當(dāng)即就僵住了。
魚薇薇走過去，一把把她頭上兩個素銀簪子都摘了，當(dāng)初討好呂紅霞的時候，她把父母給她買的好多不錯的東西都搬去了呂家，這簪子就是其中之一。
“這是我的東西，物歸原主不過分吧，呂姑娘?！?p> 沒了簪子，頭發(fā)全部散了下來，呂紅霞臉色紅白交錯，好不精彩，魚薇薇“好心”的遞過去一朵臟污的紗花：“我記得在咱們大周，披頭散發(fā)是大大的不吉利，這個是呂姑娘付了錢的，雖然臟了點(diǎn)，但好歹有用，呂姑娘，湊合一下吧?！笔侄忌爝^去，也眼看著呂紅霞要來接了，魚薇薇又嘆了口氣，“哦對了，呂姑娘說了，這花干凈的時候尚且是破玩意兒和垃圾，臟了哪能用？還是算了吧。”說完，揚(yáng)長而去。
呂紅霞咬碎了一口銀牙，瞪著魚薇薇的眼光像是要?dú)⑷恕?p> 栽倒在一旁的呂月西這才掙扎著爬了起來，“妹妹……你別生氣……”
呂紅霞瞪過去，“你剛才起不來，現(xiàn)在怎么能起來了？廢物！”
呂月西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
魚薇薇走在半路上，天就下起了雨，雨勢很大，等回到家的時候，整個人早濕透了，還好這紗花她一路護(hù)著，一點(diǎn)雨水也沒滴上。
她跑進(jìn)屋內(nèi)，脫了身上的濕衣服，換上昨天才洗了晾干的舊衣，把頭發(fā)收拾好，這才打開門，從廊下躲著雨，跳進(jìn)了廚房里。
這會兒已經(jīng)午后，肚子又餓了。
本來今天還打算賣掉了紗花買些板油和菜回來，誰知道遇到呂家兄妹，還碰上下雨，如今這午飯也只能喝白粥吃雞蛋，好在她一向不挑，怎么都行。
生好火，添好了米，她坐在灶邊添柴，等火苗燒穩(wěn)了，又在另外一邊的小灶上引火，鍋里添水下了五個雞蛋進(jìn)去。
不一會兒，雞蛋熟了，清甜的米香也飄了出來。
魚薇薇把煮粥那個灶里的火煒的小了些，把雞蛋浸在涼水里，端著大碗去了江華那間屋。
江華在假寐，聞聲也沒睜眼。
剛才魚薇薇跑進(jìn)來的時候，他就聽到了。
“吃雞蛋吧?！濒~薇薇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下，開始剝雞蛋。
“不是說下午才回？”江華說。
魚薇薇白他一眼，“你沒看到下雨了嗎？我跑的算快，都被雨淋成了落湯雞?！彼洁熘?，把剝好的雞蛋又分開，用筷子夾了送到江華跟前。
江華咬了一口：“這里的春天，下雨一般不會下很久，你不會等雨停了再回來？”
“我哪知道？”魚薇薇又給他夾了一塊蛋清，說：“再說我回來的晚了你不得餓壞了?！?p> 江華一頓，看她一眼。
魚薇薇回視他：“看什么看？你可是我的搖錢樹，我當(dāng)然得緊著你點(diǎn)了?！?p> 話落把蛋清塞進(jìn)了他嘴里。
江華：……
等吃完第三顆，又端著碗讓他喝了點(diǎn)水，魚薇薇回了廚房，自己吃了兩顆雞蛋，坐在灶前看著火，等著粥好。
她昨晚熬了夜，實(shí)在是太累了，坐著坐著，不但睡著，還做了個夢。
夢里正是退婚那日的情形，呂家的人沖了進(jìn)來，把她推倒在地，直接進(jìn)了屋子，就去翻找當(dāng)時定親留的信物，她踉踉蹌蹌的去攔，可他們?nèi)四敲炊啵緮r不住，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在柜子里翻到了那張婚書，當(dāng)場就撕了個稀巴爛。
她哭著喊著，求他們，不斷的解釋，她跟那個男人不認(rèn)識，她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時候跑自己家來的，就差跪下磕頭了。
可他們卻根本不管她，眼睜睜看著婚書的碎屑雪花一樣的落到了臉上，呂月西冷冰冰的說：“咱們從此沒關(guān)系了?！?p> 那一瞬間，仿佛全世界都把她拋棄，她萬念俱灰，轉(zhuǎn)身就跳進(jìn)了河里。
河水那么冷，刺骨一樣。
……
魚薇薇猛然驚醒，看著灶里的火有些愣。
外面?zhèn)鱽砭薮蟮呐拈T聲：“快開門——”
魚薇薇站起身，暗想會是誰？
敲門聲一聲高過一聲，魚薇薇咬了咬唇，跑過去把門打開，然后愣住了。
雨已經(jīng)停了，門外站著兩個差役打扮的人，不遠(yuǎn)處有一輛馬車，呂月西坐在車轅上，得意的看著她。
魚薇薇忽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帶頭的差役說：“你就是魚薇薇？”然后上下打量了她一圈。
魚薇薇瑟縮了一下，柔柔弱弱的說：“我……我就是……差大哥，不知有什么吩咐？”
呂月西頓瞪著魚薇薇說：“你這幅樣子做給誰看？！”然后轉(zhuǎn)向差役，焦急的說：“差大哥，就是她打的我，搶的那些錢肯定現(xiàn)在還在她家，進(jìn)去一搜就出來了，都是證據(jù)！”
魚薇薇眼淚全汪在了眼眶里，看著可憐兮兮的，“我……我沒有搶……是他們踩了我東西，還說了好多……難聽的話……”
差役皺起眉頭。
他們接到呂家兄妹的報(bào)案，說魚薇薇打了人還搶了錢，所以冒雨趕到這里來，要拿了魚薇薇回去，可這么個瘦的一根竹竿樣的小丫頭，能把一個男人打成那樣？
差役心里懷疑的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