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大餐吃郝蕓當然不反對,收拾了一下,三人一起出門,到了街市口的一家酒樓,這家酒樓規(guī)模不大,卻因為請到了一位手藝絕佳的廚師而口碑遠揚,除了附近的居民,還常有住在遠郊的人特意趕來這里來擺酒席,所以生意一向紅火,節(jié)日的時候要提前幾個月才能預(yù)訂到包廂。
郝蕓來過兩次,一次是郝潔考上大學,還有一次是郝潔臨出國時,家里在這里擺了兩次酒席,遍請了親朋好友到場。
沒想到一向節(jié)儉的郝父郝母今天會這么奢侈,到這里來吃飯。
飯點時刻,店里已經(jīng)座無虛席,要坐到一張餐桌實屬不易,郝父是個急性子,平時一刻也不愿意排隊,今天一改常態(tài),耐心地等著別的客人吃完,服務(wù)員收拾完桌子,愜意地坐了下來。
“你要吃什么隨便點,先點幾個涼菜墊墊肚子,熱菜還要好一會兒呢?!焙赂钙铺旎牡匕押履高f給他的菜單給了郝蕓。
郝蕓在上面勾勾畫畫,完了郝父接過去,看了一下說,“蕓兒難得和咱們出來吃飯,怎么只點這么些,跟吃齋似的?!彼衷诖酂X糊,清燉甲魚,蟲草雞等幾個大菜后面打了勾,把菜單交給服務(wù)員。
這幾個菜下去,少說得多花個四五百,郝蕓心里掐算著今天是什么日子,這么破費。
郝母看了郝父一眼,說出了心里話,“其實吧,如果今天知道你會回來,我們就不去醫(yī)院了,畢竟你爸檢查身體是個大事,萬一得了不好的結(jié)果,誰都不好受。沒想到,檢查的結(jié)果皆大歡喜?!?p> 郝母笑得樂呵呵的,象憑空撿了個大紅包,“我現(xiàn)在覺得蕓兒的運氣是越來越好了,和以前簡直就不象是同一個人。”她推了把郝父,“你說是不是?”
郝蕓還記得小時候因為自己是個掃帚星,有些場合父母是從來不帶自己去的,比如去醫(yī)院探望病人,去參加別人的葬禮等,怕去了以后會適得其反,引起更嚴重的后果。
看來自己確實是時來運轉(zhuǎn)了啊。
郝父點點頭,“我說蕓兒還是什么時候搬回家住吧,你一個女孩子,住在外面不方便?!?p> 菜上來了,郝蕓趕緊扯開話題,“好久沒吃這里的菜了,不知道還是不是以前的味道?!?p> 她往父親碗里夾了一塊魚,“爸最喜歡吃魚了,你先嘗嘗。”
“還是蕓兒這丫頭有孝心,還記得你爸喜歡吃魚,不象潔兒,越大越不懂事,成天惹我們生氣,我看老頭子的病,一大半是她引起的?!焙履负秃赂笇聺嵳伊藗€老頭兒當男朋友的事大為不滿,至今還沒緩過氣來,天天腹誹,并且對郝潔下令,如果她不換男朋友,就不要再回家了,所以郝潔接連幾個星期沒有回過家。
“以前我們因為工作忙,對你關(guān)心不夠,現(xiàn)在你長大了,不會對我們有什么意見吧?”郝父吃了兩口魚,對郝蕓說。
“要說意見也不是完全沒有,比如說你們把我回家這么重要的日子給忘了,不過看在你們帶我來吃飯的份上,我就不計較啦。”郝蕓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
“以后我們不管潔兒了,就一門心思照顧好你?!?p> “千萬別,我和姐還是雨露均沾比較好?!?p> 正說著,門外進來了幾個顧客,其中一個看見了郝母,徑直走過來說,“潔兒她媽,你們怎么也來了?”
郝母停下筷子,轉(zhuǎn)過頭,來的原來是她的牌友,梅姨和她的家人。
“這么巧,來,咱們坐一起吧!”郝母笑著說,卻壓根兒不挪位置。
“我們已經(jīng)訂了位置了,就在那一頭,”梅姨朝里面的包廂努努嘴,眼光一轉(zhuǎn),轉(zhuǎn)到了郝蕓這兒,“這個是你們家蕓兒吧,哎喲,這些年不見,都長這么大了,我都不敢認了?!?p> 郝蕓回報梅姨一個微笑,心里咕嘀著,這個梅姨也是,每次看見自己都說不敢認,每次你不都是認出來了!
郝母和她周旋著,有一搭沒一搭地扯著話,梅姨目光一直在郝蕓臉上打轉(zhuǎn),說,“你家二丫頭是越長越好看了呢,我怎么以前竟然沒發(fā)現(xiàn)呢,這相貌,這身段,放在相親市場上,那就是萬里挑一的尖貨啊?!?p> 梅姨退休了以后,在一家婚介機構(gòu)做兼職,工作的本能讓她一看見未婚單身的青年就有一種找對子的愿望,象是玩連連看一樣,不給他或她配個對,就覺得心里癢癢。
郝蕓嚇得手里的筷子差點沒扔了。
郝母說,“我家二女兒還小呢。”
“也不算小了,可以慢慢挑起來了,別錯過了最好的年齡,落得和潔兒一樣。”說起郝潔,梅姨也是一臉怒其不爭的表情,給她介紹了幾個優(yōu)質(zhì)對象,誰知郝潔把相親男當成咨詢心理問題的病人,一見面,就直接給對方搞心理測試,把對方內(nèi)心深處的小隱私揭發(fā)得干干凈凈,最后沒一個不是臉紅脖子粗的分手。
男方回頭還把梅姨給數(shù)落一通,搞得梅姨至今臉上下不來,為了這事還和郝母鬧了一陣子不愉快,但如今她看見了郝蕓,覺得心里那團熱情的火焰又燃燒起來。
“小蕓在哪里工作???”梅姨笑呵呵的。
郝蕓往嘴里塞了塊肉,裝作沒法說話的樣子,哼哼嘰嘰著點頭。
“她在大酒店工作。”郝母回答。
梅姨一拍手,“那敢情好啊,接觸的人多,見過大世面,還懂得怎么照顧人。”
郝蕓急忙分辯說,“就是一伺候人的活兒,談不上照顧不照顧的?!?p> 郝母不理郝蕓,接著梅姨的話頭說,“那是當然,別的不說,就說在愛心上,潔兒是比不上蕓兒的?!?p> “還用你說,梅姨我這雙明察秋毫的眼睛早就看出來了,小蕓啊,什么時候我給你介紹個對象,保管你滿意。”
“不勞煩梅姨了,”郝蕓連忙從碗里扯過一個雞腿,咬了一大口,“你看,我就是個吃貨,一頓飯要吃下這么多東西,沒有哪個男的喜歡我這種樣子的。”
“吃這么多好象是多了點,”梅姨看了看滿滿一桌子的菜,估摸著這一頓得吃掉多少錢啊。
“這些都是我家老頭子點的菜,她一個人怎么吃得下呢?!焙履讣泵忉屨f。
梅姨很快舒展開笑臉,說,“胃口好,說明身體就好,光吃不胖,以后是生兒子的料,上哪找這么有口福的人去,你放心,我保管給你找個一日三餐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的人家。”
梅姨的家人在那頭等得不耐煩了,喊著,“菜都上來了,你到底吃還是不吃?”
“就來——”梅姨回頭應(yīng)了聲,對郝蕓說,“回頭再聊”,依依不舍地走了。
郝蕓覺得自己背后濕漉漉的,剛才被她驚出了一身汗,但愿她只是隨口說說,不是來真的。
郝父郝母心情不錯,三人把一桌子的菜大致都吃完了,郝母還留下半只雞,讓服務(wù)員打包了,非要讓郝蕓帶回出租屋去慢慢吃。
“我覺得梅姨的建議你可以考慮考慮?!焙履缸詈笳f。
“明天我還要上晚班,先走了啊?!焙率|頭也不回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