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再見故人

　　一眾布衣先是愕然，繼而眸中皆是浮現(xiàn)一抹熾熱，體內(nèi)躁動的源氣不加掩飾地外泄出來，令這片天地的溫度都降了下來，氤氳在空中無根無源的水汽都隱隱有冰渣凝結(jié)的跡象，立在虛空之中的中年壯漢眸中的輕蔑一閃而過，繼而流轉(zhuǎn)著風(fēng)輕云淡，顯然這群螻蟻根本不能讓他產(chǎn)生絲毫期許。

　　他環(huán)顧四周后，仍然保持著雙手負立的姿勢從虛空轟然墜下，下降的沖擊力讓腳下磐石都轟然碎裂成粉末，齏粉四處飄揚，霎時塵煙蔽目，塵埃落定之后，定睛去看這人相貌，其紫髯如戟，面若重棗甚是特征鮮明。

　　但其身后拔天倚地的巨大石碑卻攫取了眾人焦距，石碑表面處十分光滑平整，猶如一泓清泉，看似平淡無奇實則暗波涌動，連這些感知冰源氣時間不長的人都能感受到石碑之下蘊藏的巨大能量，而這只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

　　滯澀的空氣逐漸變得壓抑，猶如沉甸甸的巉巖覆在每個人的心頭，“雙手覆在石碑之上，閉目靜心感應(yīng)，石碑會給出相應(yīng)的冰源氣品質(zhì)和等級，而這是決定你們是糟糠還是菁華的關(guān)鍵因素?！毙蹨唴s沒有起伏的聲音重新回蕩，眾人臉色愈加凝重，皆是恭默守靜，呼吸可聞。

　　沒有任何守衛(wèi)看守的庭院顯得十分空曠，但門匾上蒼勁俊逸的‘元老府’卻彰顯著庭院主人身份之顯赫。靜立在門前的老者瞥了一眼門匾，目光直射庭院深處，仿佛要窺探庭院所有的秘密一般，但他眼中卻無喜無悲，古井無波。靜待某個即將發(fā)生卻不可預(yù)見的事情。

　　“夏磊老友，別來無恙啊，無事不登三寶殿，駕臨敝舍有何貴干？不會僅是敘舊這么簡單吧？”一位身穿藍色長袍的老者憑空出現(xiàn)在夏磊身后，“雙鵬師兄......我拜訪檀府確實有一事相求，只是....”夏磊戛然而止，仿佛在思索什么，轉(zhuǎn)過身來正視雙鵬，空洞的目光和雙鵬相接。

　　從那漆黑如墨的瞳仁中，雙鵬驟然回想起來曾經(jīng)這個天之驕子璀璨猶如煙花般綻放的大半生，心中涌現(xiàn)了一股酸楚。但他虎目依舊清朗?！澳阏f下去吧?！彼麌@了口氣，目光深邃。

　　“冰源氣等級：淬源四重，冰源氣純凈程度：先天三段...級別：中級?！比巳褐斜l(fā)一片唏噓，妒火不加掩飾地燃燒在落選弟子眼中，石碑前面一位身形窈窕身著鵝黃色長裙的女孩面露喜色，稚氣未脫的臉上綴滿了對未來的憧憬，從此她就可以開始接受正統(tǒng)的修煉方法，作為人中龍鳳成為萬眾矚目的冰者了。

　　“端坐在藤椅上始終雙目緊閉的中年男子雙眼睜開一條縫，喉結(jié)上下滾動，細弱游絲的聲音從聲帶處擠出?！安诲e?！薄按笕?，這個女子名叫夏佟，其父親是夏磊，夏磊聲名顯赫之時和漓纖大人所生，夏磊命舛數(shù)奇之后，淪為棄兒，她也不意承認這個父親，憑借個人天分到達這一步。”一位身穿黑色勁裝，五官隱在帽兜之中的男子快步向前，伏在中年男子耳畔呢喃?！澳敲丛诜峙涓鞯畹茏拥臅r候，和她的導(dǎo)師招呼一下吧?！卑腠懞?，中年男子回應(yīng)著。

　　叫夏佟的女子囅然而笑，快步走下臺去。

　　“可是，真的值得么？你確定要這么隱瞞下去？大能又不止我一個，那個人之前就一直和你有嫌隙...”雙鵬面露難色，對著夏磊說著。這個曾經(jīng)睥睨靈冰宗的天驕，如今低聲下氣的樣子畢竟讓他內(nèi)心不好消受，更何況他和夏磊還是金蘭之交，但是滄海桑田，他貴為元老，就更不愿與夏磊有更多接觸了。

　　”是的，我請求你在傳貴感應(yīng)源氣之時出手掩去眾人耳目，并宣稱這是個源氣深層次的探索，這樣才能讓他在日后修煉途中免受迫害。”夏磊聲音嘶啞，告哀求憐，一朝修為盡失，人微言亦輕。雙鵬面色躊躇，面前老者雙膝微微顫抖，身體轟然下墜，膝蓋傳來壓抑的悶響聲，雙鵬大驚失色，趕忙扶起夏磊，“我答應(yīng)你?！彼恼Z氣帶著些許復(fù)雜，眼睛深處浮現(xiàn)縷縷白霧。

　　“令愛冰卿兒，近來可安好？”夏磊平淡的聲音卻猶如一把利劍將雙鵬釘在原地，面前老者斂了笑容，旋轉(zhuǎn)目光，自去看了虛空，出神凝思。

　　“下一位，王傳貴....”王傳貴雙手緊握，指關(guān)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胸膛起伏不斷顯示著內(nèi)心動蕩不安，諸般念想猶如過往煙云，看那石碑，竟朝他緩緩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