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噔——咣——
電梯門徐徐關(guān)閉，在合上前的剎那，門縫中突然伸出一只血跡斑斑的手，檢測到障礙的閘門立刻退回兩側(cè)。
“明日...香...危..險...”
瀝血的五指摳進地面，校服綾人眼睛半睜著，灰紅色眼眸因為極度痛楚縮成一個小點，他死死屏住最后一口氣爬出電梯。
襯衫背面滿是觸目驚心的傷口，尤其是一道從后頸劃到股溝的刀傷，順著綻開的皮肉甚至能看見一截截白森森的脊椎。
視野變得暗淡無光，眼前的彎曲手指漸漸模糊不清，身體正在慢慢死去。
“咯噔——”
電梯門順利關(guān)閉，自己算是完全爬出電梯了。
“喂...‘我’...”
校服綾人轉(zhuǎn)頭掙扎著朝天花板看去。
“我...這樣做...對嗎？”
“如果你相信自己是對的，即便死亡也帶不走你?！?p> 裹在白光中的運動鞋踏在地上，一身白衫黑褲的渚薰半跪在校服綾人面前，他悲憫地俯視著眼前少年，后者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他竭力睜大眼睛想看清薰。
薰伸手插入校服綾人身體，他摸索著拽出一顆破損的圓形心臟。
“覺醒后的你，心臟核心化才躲過了一劫嗎？”
薰若有所思道，他捧起心臟，指尖泛出一抹金色光輪，光輪套住心臟后瞬間轉(zhuǎn)變成一顆生命之樹。
生命之樹的枝干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脈動，沾滿薰雙手的鮮血奇跡般地流回核心中。
緊鎖的眉頭舒展些許，薰將金色核心輕輕擱在校服綾人背部，身上以及地上的血很快就被汲取干凈，金色圓核以校服綾人為中心輻射出一道道療愈波紋。
“咳咳——”
校服綾人吐出幾口淤血后緩緩睜開眼睛，看到薰后他愣了一下。
“你怎么會在這里？”
“白之月的指引。”
薰平靜答道。
“糟糕——！”
校服綾人奮力撐起身體。
“其它的我....”
薰伸手按住校服綾人的肩膀，他閉上眼睛搖了搖頭。
“已經(jīng)來不及了?！?p> “不對，還有嬰兒啊，‘我’絕不可能對一個嬰兒下手！”
校服綾人搖搖晃晃地站起身，還未完全恢復(fù)的他頓時一陣頭暈，迫于無奈他只得靠墻而立。
“你已經(jīng)不再是原來的‘你’了?！?p> 薰取出一截染血的布條，暗示嬰兒綾人已被殺害。校服綾人瞳孔驟然縮小，他難以置信地接過濕潤的布料。
“究竟未來發(fā)生了什么...讓‘我’變成這樣？”
薰伸出左手五指，再伸出右手四指，兩手在空中碰撞一下后幻化出“九”的虛影。
“第...？”
薰急忙捂住校服綾人嘴巴，他壓低聲音道。
“在結(jié)界內(nèi)說出這個數(shù)字，立刻就會引起他的注意?！?p> “可是...”
第九使徒究竟是在什么時候感染綾人的？
似乎是看出校服綾人的疑惑，薰眨眨眼睛，墻壁上瞬間出現(xiàn)了一幅畫面。
畫面正中，明日香正騎在綾人身上死死掐著他的脖子，透過金色劉海依稀可見她左眼周圍的淡藍(lán)色粒子。
【游戲結(jié)束】。
綾人右手抵在明日香左眼上念道。
“停一下。”
薰朗聲道，畫面頓時靜止，校服綾人倒吸一口涼氣。
就是在這時，散布在明日香左眼周圍的藍(lán)色粒子悄悄沉入綾人手掌。
“可是...為什么直到今天才...？”
“因為沒有多余的負(fù)能量喂給它們....今天一定發(fā)生了什么?！?p> 薰托著下巴思索道，校服綾人幽幽嘆出一口氣。
他把明日香撞見綾人和真希波的誤會給薰解釋了一通。
“這樣...就說的過去了...”
薰點點頭。
“我不明白，神也會被使徒感染嗎？”
校服綾人很是不解。
“使徒本就是神明身體的一部分，而第九天使又是最具侵蝕性的一位。”
薰皺眉道。
“但怎么看他都像是心甘情愿地被感染。究竟是為什么？”
“轟——”
本部突然劇烈搖晃了一下，頭頂落下好一陣煙塵，薰神色微變。
“幻境嗎？”
他急忙轉(zhuǎn)向校服綾人。
“快去東京塔，第二適任者有危險，你知道該怎么做。”
“怎么回事？”
校服綾人下意識張開光翼保持平衡，薰神情凝重道。
“游戲...恐怕已經(jīng)開始了?！?p> ......
......
“在座同學(xué)想必應(yīng)該知道一款名為反恐精英的游戲吧?！?p> 綾人難掩笑意地解釋道，猩紅色眼眸彎成兩片月牙，他看上去無比高興。
明日香揪住胸口，不知為何她心臟跳得飛快。
班里男生瞬間炸開了鍋。
一個滿臉青春痘的男生怯生生地舉起了手。
“班長，你該不會想讓我們來場模擬戰(zhàn)吧？”
“自信點，把模擬去掉?！?p> 綾人病態(tài)地笑道。
“游戲規(guī)則很簡單。諸位男生，都將是致力于消滅恐怖份子的反恐精英；而各位女生，很不幸你們將成為人質(zhì)。”
說著綾人掃了一眼明日香，明日香不甘示弱地回了個白眼。
“班長，這樣一來，豈不是沒人當(dāng)....”
綾人伸出手指搖了搖。
“我可是很樂意當(dāng)壞人的?！?p> 說著他打了個響指，腳下大地突然毫無征兆地劇烈搖晃了起來，班級里頓時一片尖叫聲。
好在幾秒后，異動就停止了。
“場地已經(jīng)布置完成，這次的地圖是，血色東京。”
“可是班長...”
綾人不耐煩地打斷道。
“沒有可是，人質(zhì)會被關(guān)在東京塔最頂層，只要你們擊殺我就會獲得勝利。擊殺我的那位可以獲得一次對式波同學(xué)的告白機會哦！”
“我不同意——！”
明日香拍著桌子厲聲喊道，她的胸脯劇烈起伏著，看上去被氣得不輕，然而周圍男生卻各個摩拳擦掌，餓狼般的目光紛紛瞟向明日香。
“班長說的是真的嗎？”
“管他呢，只要能和式波同學(xué)告白，我怎么樣都行。”
“嘿嘿，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呢?！?p> “咚——”
綾人突然神情痛苦地捂住左眼，冷汗順著臉頰不斷滴落在講臺上，美里見狀關(guān)切地問道。
“你沒事吧，綾人君？”
“廢話....少說，游戲開始——！”
綾人面目猙獰地咆哮道。
眼前頓時一片漆黑。
......
等明日香再次緩過神來后，雙腳已經(jīng)踩在了鋼制地面上，她下意識邁開步伐，卻發(fā)現(xiàn)自己四肢都被鐵鐐銬在了鋼架上。
“你究竟想干什么啊，混蛋?。?！”
明日香怒吼道，綾人立在鐵塔邊緣，仿佛隨時都會掉下去一般，他捂住左眼緩緩轉(zhuǎn)頭，看到身體被擺成大字型的明日香后，他咧開嘴笑了。
“我那幫愛管閑事的分身應(yīng)該有提醒過你什么吧。”
【聽著...你現(xiàn)在去學(xué)校...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記住...千萬不要激怒他。】
明日香臉色頓時一片慘白，校服綾人的告誡自己非但沒聽進去半點，反而還做出了火上澆油的舉動。
耳邊盡是呼嘯的風(fēng)聲，眼前一片灰蒙蒙，稀薄的云層打在臉上濕漉漉的，明日香看著被鐐銬勒出血痕的手腕，心里一陣酸楚。
“不要鬧了，笨蛋綾人，我們回家....”
綾人怨毒地笑道。
“這怎么行？游戲才剛剛開始，你可是‘我的’人質(zhì)啊?！?p> 綾人特地在【我的】二字上下了重音，他漫不經(jīng)心地?fù)]出右手，紅芒纏繞在指尖凝結(jié)成勝利之劍。
明日香環(huán)顧四周，她這才發(fā)現(xiàn)諾大的平臺上只有自己一人。
“洞木...其它人呢？”
她內(nèi)心突然有了十分不好的預(yù)感，綾人拄著劍懶洋洋地回道。
“她們的存在只會影響到我的游戲體驗，所以....”
綾人揮劍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除了真希波，其它人都被我處理掉了?！?p> “你果然對那個家伙情有獨鐘！??！”
明日香咬牙切齒道，鐵鐐被她拽得嘎嘎作響。
“說過多少次了——！??！”
綾人突然歇斯底里地咆哮道，捂住左眼的手指微微顫抖。
“我眼里只有你一人，為了你，我特意殺光了所有分身！”
湛藍(lán)色眼眸驟然縮小。
“你.....你瘋了...”
明日香喃喃道，綾人癲狂地大笑了起來，他移開了遮住左眼的手指。
“瘋？我只是想徹底占有你而已?！?p> 在看到綾人隱藏在手指下的左眼后明日香瞬間驚呼出聲。
“眼睛——你的眼睛——?。。 ?p> 左側(cè)猩紅色眼眸蒙上一層璀璨的藍(lán)，綾人上前捧起明日香臉龐，他眨了眨紅藍(lán)雙眸。
“我的夢想，居然以這種意想不到的方式實現(xiàn)了，神明的身體，用起來果然就是不一樣啊。”
綾人笑著啄了下明日香額頭。
“混蛋，你究竟把綾人怎么了？”
明日香失聲吼道，她厭惡地側(cè)過身體。
剛走出幾步的綾人仰起腦袋，他以一個很異的角度后仰身體，一紅一藍(lán)兩只眼睛倒映出明日香慌亂的神情。
“我，既是綾人，又是第九使徒?！?p> “你在...說些什么？我怎么聽不懂，一點都聽不懂??！”
明日香絕望地呼喊道。
“很快你就明白了。”
綾人露出一抹極為恐怖的笑容，他隨意揮了下手，只聽“砰”的一聲，原本空蕩蕩的平臺憑空多出了十幾個人。
明日香認(rèn)出來了，這些都是班上的男生。
他們手里拿著各色各式的槍械，光是扛這些槍就讓這些男生累得不輕，在看到被捆在鐵架上的明日香后這些男生眼睛都直了。
“歡迎各位來到東京塔?！?p> 綾人笑著擋在明日香身前。
“班長大人，現(xiàn)在只要‘擊殺’你就可以得到式波同學(xué)了吧?！?p> 先前滿臉青春痘的男生興奮道。
“再正確不過了，不過在此之前...我有一個問題?！?p> 綾人同樣興奮地回道，他刻意瞇起了左眼。
“你愿意為了明日香去死嗎？”
男生撓了撓青春痘后露出了費解的神色。
“班長....！”
“噗嘰——”
綾人伸手插進男生胸口，拽出一顆血淋淋的心臟后他陰笑道。
“很抱歉，時間到。”
說著他飛起一腳將死不瞑目的尸體踹下東京塔。
“快住手啊，笨蛋綾人——！”
“怎么，難不成你喜歡他？只可惜他只剩下一顆心臟了，要不送給你留個紀(jì)念？”
綾人大笑著將血淋淋的心臟擲到明日香腳下，錐形心臟滾動幾下后來到明日香腳邊，傳出的腥臭味讓明日香一陣干嘔。
“喂，你！我記得你說過明日香眼睛很漂亮吧?！?p> 綾人伸手在一個矮個子男生身上揩了揩血漬，他像個沒事人一樣問道。
“你愿意為了明日香去死嗎？”
矮個男生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你很喜歡搖頭啊。”
綾人獰笑著擰斷了男生的脖子，他撥弄著尸體，就像是在玩洋娃娃一般。
“不愿意為她死，還有臉說她眼睛漂亮？”
才反應(yīng)過來的其它男生四散而逃，有些人則端起槍神色慌張地吼道。
“別過來，不然我開槍了！”
綾人兩手插袋閑庭信步地走向圍成扇形的男生。
“開槍的話，或許我會考慮饒你們一命?！?p> “噠噠——噠噠噠噠——”
各式槍支對著綾人噴出火舌，第一次開槍的學(xué)生被后坐力震得握不住槍把。
“幻境，是我最得意的能力?！?p> 沐浴在彈雨中的綾人伸手拿過一顆子彈塞進嘴里，咀嚼幾下后他滿意地笑道。
“檸檬味，我喜歡。”
“當(dāng)——！”
一顆流彈砸在鐵架上彈開，灼熱的彈殼擦過明日香手臂。
“唔....”
明日香痛苦地呻吟一聲，聽到聲響的綾人神色陡變，他僵硬地轉(zhuǎn)過腦袋，瞥見明日香流血的手臂后他身體無法克制地顫抖了起來。
“你們....居然敢打傷明日香？”
綾人舉起勝利之劍，他神色扭曲地咆哮道。
“這個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能傷害她啊——！”
綾人暴怒地擲出勝利之劍，劍刃抹上一層猙獰紅光。
“噗嘰——噗嘰——噗嘰——”
勝利之劍呼嘯著斬下每個男生的頭顱后重新回到綾人手中，他刻意留下了一位幸存者。
“告訴我。”
綾人平靜地問道。
“你愿意為了明日香去死嗎？”
“我...愿意。”
相田劍介放下了槍，他緩緩轉(zhuǎn)頭看向明日香，后者的湛藍(lán)色眼眸卻一動不動地盯著綾人。
“很好...很好...終于有一個滿意的答案了?！?p> 綾人笑著放下了勝利之劍。
明日香和相田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
“但是，你撒謊?！?p> 綾人毫不猶豫地一劍刺穿相田胸膛，將尚在抽搐的身體甩下東京塔后，綾人舉起鮮血淋漓的勝利之劍指向明日香。
“希望你能明白，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愿意為你付出生命?！?p> .......
.......
“不止你一個?！?p> 校服綾人扇動光翼從天而降，他揮起翅膀割開捆住明日香的鐵鐐，綾人神色微變。
“早知道應(yīng)該直接把你的腦袋砍下來。”
綾人陰沉道，不過很快他就露出一抹瘆人的笑容。
“也好，我正盤算著要不要放幾臺傀儡機進來找點樂子。”
無視綾人話語，校服綾人體貼地用翅膀替明日香擋下冷風(fēng)。
“你...真的是綾人嗎？”
明日香怔怔地?fù)嵘闲７c人臉龐，湛藍(lán)色眼眸里蓄滿淚水。
“我是?！?p> 校服綾人輕聲應(yīng)道，他掰開明日香冰冷的手指，像是在回避著什么，猜到七八分的明日香縮回了手。
“這個時期的你，應(yīng)該還沒對我產(chǎn)生感情吧...”
明日香低垂眼眸問道。
“我不知道...”
校服綾人眨了?；壹t色眼眸。
“那你拼命也要來救我，是為了什么？”
明日香按住胸口問道，校服綾人愣住了，稍頃他支支吾吾地開口道。
“或許在救你...這件事上，我是...喜歡你的吧。”
“嘁嘁嘁！一個不懂感情的廢物，妄想搶走我的明日香？”
綾人不屑地嘲諷道，校服綾人低聲道。
“你身體里...有一把武器....”
他有些臉紅地撇過視線，胸口突然傳來輕柔觸感，明日香把腦袋靠在校服綾人懷里。
“做吧，只要是我能幫到的...”
遲疑片刻后校服綾人伸手插進明日香身體，明日香立刻痛得悶哼一聲，她張開雙臂緊緊抱住校服綾人。
“你...你竟敢...你竟敢...！?。 ?p> 紅藍(lán)雙眸驟然縮小，綾人氣得目瞪口呆。
“明日香她，從來就不屬于任何人?！?p> 校服綾人從明日香體內(nèi)拔出一柄銀白色長槍。
永恒之槍。
“要...加油哦?！?p> 明日香努力對校服綾人笑了一下，她抓著他衣服下擺慢慢滑落到地上，校服綾人左手托住明日香身體，右手揮動永恒之槍，槍尖直指綾人。
“我只是拿回了自己的覺醒武器而已?！?p> 他冷冷道。
“只有你....只有你....我一定要親手?jǐn)貧““。。。。 ?p> 綾人兩眼暴突地吼道，深藍(lán)色巨翼破開背部鋪滿整片夜空，他舉起勝利之劍橫在胸前。
“異端?！?p> 校服綾人將永恒之槍緊貼肋下，他身體瞬間籠罩在刺目的白光中。
“臭蟲??！”
綾人暴怒地咆哮道，勝利之劍蒙上一層紅色，和深藍(lán)色巨翼交織在一起。
第三新東京上空，藍(lán)紅相間的光影和白色閃電撞在一起，迸發(fā)出的沖擊波震垮了整座神之屏障。
天空為之黯淡，白之月失去了往日光澤，黑之月變得愈發(fā)殘破。
殺戮游戲，真正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