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切歸【零】（5.0k超級大章）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抓著十號機尾羽的手驀地握緊，明日香眼睜睜看著滿天繁星在自己面前消失不見。

　　失去璀璨星光的夜空宛如一面巨大的黑幕，籠罩在第三新東京市頭頂。唯一散發(fā)出光源的是明日香身邊的十號機，然而這絲光明比起無盡的黑暗來說卻顯得極為蒼白。

　　“你記得上次星星消失是發(fā)生在什么時候嗎？”

　　第三使徒緩緩飛到十號機面前問道，幽深的黑眸折射出一抹猩紅色光芒。

　　“啊，我也記不清了，估計得有上億年了吧?！?p>　　十號機體貼地伸出一條尾巴包裹住明日香的身體，后者很不客氣地打掉了尾巴。

　　“少在那里故作玄虛，有什么事的話就給我說明白！”

　　明日香使勁揉了揉臉，自從綾人走后她就再也沒有睡過一天好覺，缺乏睡眠的她顯得十分焦躁。

　　“雖然幾個月前才被【零】制造出來，但在沒有意識的時候，我和白之月是一體的...”

　　十號機頓了頓，他轉(zhuǎn)頭瞥了明日香一眼。

　　“就年齡來講，我和腳下這顆星球一樣古老，甚至可以說，我是看著【零】長大的，作為宇宙中第一個誕生的使徒...”

　　“我知道你很老了，能不能切入正題？”明日香兩手叉腰不滿地嘀咕道。

　　第三使徒發(fā)出不滿的冷哼聲，但迫于明日香女主人的身份，它晃晃龍首趴在了十號機腳邊。

　　“那時候的白之月還沒有和地球接觸，直到有一天...【零】的神核反轉(zhuǎn)了?！?p>　　十號機身體顫抖了好幾下，似乎還對幾億年前發(fā)生的事心有余悸。

　　“神核...反轉(zhuǎn)？”明日香疑惑地問道。

　　十號機點了點頭，淺黃色翼狀眼晦暗不明。

　　“神核反轉(zhuǎn)...又被叫做神明們的夢魘。神核不僅是生命力的象征，更是用來穩(wěn)定神明意識的媒介，相比只能維持生命的使徒核心和李林心臟，神核能讓神明獲得無與倫比的解析...”

　　明日香冷笑一聲，她抱著雙手質(zhì)問道。

　　“你是在炫耀神的能力嗎？”

　　“當(dāng)然不是?！?p>　　第三使徒陰沉地抬起龍首。

　　“解析能力能幫助神明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參悟世間的一切法則...”

　　表面覆蓋有堅硬鱗片的龍尾繞過十號機指向明日香胸口。

　　“主人之所以能賦予你永恒的生命，正是拜神核所賜?！?p>　　聽到“賦予”兩個字的明日香不禁皺起眉頭，她剛想開口反駁卻欲言又止。

　　第三使徒說的沒錯，我只是個隨手就能捏死的李林而已，而笨蛋綾人他可是籠罩在光輝中的神明大人啊。

　　“呵~”

　　明日香自嘲地笑了笑，她捂住胸口，似乎是想竭力撫平受創(chuàng)的自尊心。

　　“那么比李林高等的神明大人們，為什么會如此害怕自己的神核反轉(zhuǎn)呢？”

　　聽出明日香戲謔語氣的十號機幽幽道。

　　“對神來說，核心反轉(zhuǎn)只會帶來心理上的極度痛苦而已，神核本身具備自我凈化能力，只需要過幾百萬年就會恢復(fù)正常，對神明來說就像是做了個噩夢一樣?！?p>　　“說了這么多，我沒有聽出這和消失的星星有什么關(guān)系?！?p>　　明日香伸出大拇指比了比頭頂?shù)暮谀弧?p>　　比起十號機枯燥的歷史講解，她更關(guān)心眼前的異常現(xiàn)象...以及這和綾人的關(guān)系。

　　“神明的夢魘，對使徒和人類來說就是滅頂之災(zāi)啊?！钡谌雇綉醒笱蟮卮蛄藗€哈欠。

　　“神核反轉(zhuǎn)帶來的直接后果是白之月失控?！?p>　　十號機打了個響指，原本不知道藏匿在何處的白之月突然現(xiàn)身，這顆在第三新東京市上空的死寂星球?qū)⑷f物都籠罩在一片慘白之中。

　　“不知游蕩多少年后，【零】操控白之月撞上了地球，當(dāng)時地球上的天空...應(yīng)該和今天的差不多，李林們給了這次碰撞一個專用名詞?！?p>　　“第一次沖擊?！?p>　　明日香瞳孔驟然縮小，她在課本上讀到過。

　　白堊紀(jì)-古近紀(jì)滅絕事件，又稱——恐龍滅絕，導(dǎo)致地球七成以上的動植物全滅的事件。

　　“你是說，現(xiàn)在的我們可能會重蹈覆轍？”明日香盯著白之月喃喃問道，湛藍(lán)色眼眸蒙上一層白影。

　　十號機沉默了。

　　“我絕對絕對不相信?。。?！”明日香突然歇斯底里地吼道。

　　“笨蛋綾人，他絕對不會讓這一切發(fā)生！”

　　明日香揪緊胸口。

　　“我始終相信他?！?p>　　“當(dāng)一個神明極度絕望，受到無法承受的打擊時，神核便會反轉(zhuǎn)。這時候不僅僅是心理，就連人格也會被完全顛覆?！?p>　　遲疑片刻后十號機開口道。

　　“或許你依舊能和他溝通，但是...他腦子里會只剩下一樣?xùn)|西?！?p>　　“是什么？”

　　明日香臉色蒼白地問道，她內(nèi)心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預(yù)感。

　　“沒能彌補的執(zhí)念?！?p>　　“這種事..絕對不會發(fā)生在他身上。”

　　明日香后退了幾步，似乎是想逃離十號機和白之月。

　　“笨蛋綾人他，絕對會笑著回來...抱緊我的?！?p>　　......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火紅的二號機奮力助跑幾步后飛過量產(chǎn)機頭頂，暴漲的雙臂肌肉“咵嚓”一下撕開量產(chǎn)機上頜，在漫天血雨中，二號機以掌作刀將量產(chǎn)機豎著劈成兩半。

　　“唧——”

　　鮮血混合著內(nèi)臟噴灑在二號機身上，一腳踹飛左半邊殘軀后，二號機從量產(chǎn)機胸口揪出一顆血淋淋的紅色核心。

　　四顆閃爍著綠芒的光學(xué)眼突然朝天空望去。

　　“媽媽，你在看什么呀？”

　　二號機內(nèi)傳出明日香迷茫的聲音。

　　“捏——碎——它?。?！”

　　在云端俯視著二號機的綾人拼命吼道。

　　“唔噢噢噢噢！”

　　二號機低吼一聲摳進核心中奮力撕扯了起來，然而被鮮血浸透的滾圓核心十分膩滑。

　　“Ping——”

　　一臺量產(chǎn)機揮舞著雙刃劍從天而降，二號機只得丟開核心徒手接下鋒利的劍刃，鮮血從指縫間緩緩流下。

　　“唧！”

　　正當(dāng)二號機和量產(chǎn)機僵持不下的時候，身后的森林中突然響起興奮的鳥鳴聲，一架量產(chǎn)機匍匐著從森林中探出半個腦袋一口咬在二號機右腳踝上。

　　“唔....”

　　明日香痛苦的嗚咽聲回響在耳邊，綾人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還沒完呢！”

　　二號機主動抬腳讓量產(chǎn)機撕掉一塊肉，粗壯的橙色臂膀猛地發(fā)力，明日香硬生生舉起雙刃劍將量產(chǎn)機連人帶劍以過肩摔的姿勢一同砸在地上，借助慣性二號機猛地往地上摔去。

　　數(shù)萬噸的驚人重量全部壓在量產(chǎn)機身上，噴濺的鮮血將周遭樹木全部染成了猩紅色。

　　“哈啊~哈啊~”

　　明日香喘息著撿起一把雙刃劍，在她的操縱下，二號機拄著劍一瘸一拐地朝剩余的量產(chǎn)機走去，右腳踝后方缺了一大塊肉，鮮血順著傷口流到地上，很快匯集成一條紫色小溪。

　　聞到血腥味的量產(chǎn)機紛紛咧開大嘴發(fā)出怪叫聲。

　　“一定要...把你們?nèi)枷麥绲?！?p>　　二號機奮力格擋開迎面而來的雙刃劍，她猛地?fù)]出左手，積蓄已久的AT立場呼嘯著撕開了一臺量產(chǎn)機的腹腔，青紫色腸子瞬間灑了一地。

　　綾人捂住了眼睛，他不忍再去看明日香和量產(chǎn)機拼殺的景象。

　　“為什么...為什么你們都不聽我的話啊...”

　　“明明是死路一條，還要這樣拼命...”

　　二號機內(nèi)突然傳出明日香的怒吼聲。

　　“你是笨蛋嗎？我才獲得幸福，才領(lǐng)悟到了媽媽她一直都在看著我啊，怎么可以就這樣死掉？”

　　“我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

　　眼前突然浮現(xiàn)出一望無際的金色田野，一襲白裙的今日子在田間小路慢慢走著，她臉上滿是溫柔的笑意。

　　“媽媽，你看！我采了一朵向日葵！”

　　穿著方格布裙的小女孩揮舞著一朵淡金色向日葵朝今日子跑去，汗津津的小臉上洋溢著自豪的神情。

　　“給媽媽看看明日香摘的花?！?p>　　今日子笑吟吟地蹲下身子，她從口袋中摸出一方手帕擦去明日香臉上的汗珠，她湊近到向日葵前聞了聞。

　　“很香，明日香和這朵向日葵一樣好看哦！”

　　今日子伸出大拇指夸贊道，湛藍(lán)色眼眸瞇成兩朵月牙。

　　“是吧是吧！這可是我替媽媽采的，最美的向日葵！”

　　聽到母親夸贊的明日香笑得很開心，她踮起腳尖小心翼翼地將向日葵放進今日子背上的花籃里。

　　“明日香，考考你，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語是什么嗎？”

　　“當(dāng)然是太陽！”明日香不假思索地答道。

　　“不對哦?！?p>　　今日子搖了搖頭，她落寞地撇過視線。

　　“媽媽？”

　　明日香有些焦急地牽緊了今日子的手。

　　“記住了明日香。向日葵的花語是：沉默的愛，你以后要勇敢地去追求屬于自己的幸福?！?p>　　今日子溫柔地叮囑道。

　　......

　　“所以，所以....我更不能死去了啊，笨蛋真嗣還等著我回去揍他呢！”

　　明日香拄著劍劇烈地喘息著，二號機的面容變得愈發(fā)猙獰，量產(chǎn)機一臺接一臺地從地面緩緩站起，就連只剩下一顆核心的量產(chǎn)機也已經(jīng)恢復(fù)完畢。

　　“碇真嗣....”

　　想起什么的綾人撲打著翅膀朝本部極速飛去，化作虛影的他不費吹灰之力就來到了第七格納庫。

　　體力已經(jīng)極度透支的他奮力握拳砸在胸口，費勁地咽下口中鮮血后化作實體的綾人跌跌撞撞地來到真嗣面前。

　　有著一頭黑發(fā)的少年依舊保持著腦袋埋在兩膝間的姿勢，【明日香】在轉(zhuǎn)角處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綾人。

　　“終于要對神之子動手了嗎，綾人君？”【明日香】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什.....！”

　　湛藍(lán)色眼眸驟然縮小。

　　“撲通！”

　　膝蓋砸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綾人跪在真嗣面前泣不成聲地說道。

　　“真嗣君...求求你救救明日香吧...現(xiàn)在，只有你可以救她啊...”

　　真嗣微微抬起頭瞥了綾人一眼后重新低下頭。

　　“對不起...我...做不到。我叫過明日香不要登上二號機的，。”

　　廣播里傳來明日香和量產(chǎn)機拼殺的怒吼聲。

　　綾人輕輕拽住真嗣褲腳哀求道。

　　“拜托你...救救明日香吧...哪怕就這一次...”

　　“可是...我根本就沒有力氣啊...”

　　真嗣把身體往后縮了縮，似乎是在逃避綾人的觸碰。

　　綾人伸手從半空中拽下一顆散發(fā)著金色光輝的核心，他雙手捧著神核顫抖著遞給真嗣。

　　“拿著這個...你能做成任何事情...求求你...去救救明日香吧...”

　　【明日香】驀地瞪大眼睛，她捂住嘴巴竭力不讓自己驚呼出聲。

　　這是你的神核啊混蛋！

　　真嗣遲疑著接過了神核。

　　“砰！”

　　散發(fā)著金色光輝的神核被狠狠地砸在地上，綾人立刻痛苦地揪緊胸口，鮮血從他的口鼻處不斷涌出，滴落在真嗣的鞋子上。

　　“你為什么要逼我！”真嗣抱著腦袋吼道。

　　受到重創(chuàng)的綾人幾乎說不出一句話，他趴在地上不斷咳著血。

　　“即使救了明日香又能怎么樣?。∶览镄〗闼懒?，綾波她變得好可怕，誰能來救救我？”

　　真嗣站起身朝走廊深處跑去，綾人伸手徒勞地抓了一把空氣。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唧——唧——”

　　廣播中傳來混合著鳥鳴聲的慘叫，很快明日香的聲音戛然而止。

　　“真嗣君，明日香她——！明日香她——！”

　　“一切...都完了...”

　　“噠——噠——”

　　包裹在紅色戰(zhàn)斗服內(nèi)的玉足踩在綾人面前，明日香彎下腰揉了揉綾人腦袋。

　　“怎么了，笨蛋綾人？”

　　染血的手指緊緊握住明日香的腳踝，似乎一松開明日香就會消失一般。

　　“救救我....明日香...”

　　綾人哭著嗚咽道。

　　“現(xiàn)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綾人君...我真的很高興?！?p>　　明日香笑著伸腿給綾人翻了個身。

　　“你在...說什么啊，明日香？”綾人困惑地問道，棕黃色眼眸睜得大大的。

　　“你還不明白嗎？”明日香伸出一根手指塞進嘴里貪婪地吮吸著。

　　棕黃色瞳孔驟然縮小。

　　“看著你一次又一次徒勞地回到過去救你心愛的明日香，再崩潰地看著她一次次被量產(chǎn)機以各種方式殺死，這對我來說簡直像是看電影般愉悅?！?p>　　明日香笑著俯身蘸了蘸綾人嘴里的血液然后將手指伸入嘴中。

　　“簡直就像奶油蛋糕一般絲滑啊，你的鮮血?！?p>　　湛藍(lán)色眼眸蒙上一層血影。

　　“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綾人顫抖著抬起了手。

　　棕黃色眼眸縮小到極限，直到消失不見。

　　“現(xiàn)在...就讓我來為蛋糕放上最后的櫻桃吧！”

　　紅色戰(zhàn)斗服化作光粒子消散在空氣中，取而代之的是誘人的白色酮體，棕色長發(fā)從末端開始逐漸變白。

　　【零】笑吟吟地望向嘴里發(fā)出模糊聲音的綾人。

　　“你自以為是地幫助明日香，但你卻不知道在無數(shù)次輪回中，她受到的所有傷害都因你而起?！?p>　　【零】冷酷地宣判道。

　　“承認(rèn)吧，你只是不想看見和她一模一樣的人在你面前受傷。而這...也是一種逃避，從本質(zhì)上來說，你和碇真嗣并沒有區(qū)別。”

　　灑在身上的金色光輝逐漸變紅，【零】繼續(xù)攻擊著綾人。

　　“你根本就不知道，也不理解明日香的愿望就是酣暢淋漓地戰(zhàn)斗一場，然后瀟灑地離開這個世界。”

　　【零】抱著雙手嘲諷道。

　　“真是虛偽至極，可悲的你...甚至連碇真嗣都不如。”

　　“喂！你怎么不說話，變啞巴了是嗎？”

　　【零】不耐煩地朝地上看去，然而除了一灘血外她什么都沒看見。

　　“這家伙...不會又去輪回了吧...算了，還是先把神核收好...”

　　【零】說著仰起頭，酒紅色瞳孔驟然縮小。

　　原本散發(fā)著柔和光輝的金色神核，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變成了血紅色，而且看上去分外猙獰。

　　就像是即將沉入地平線的血色夕陽。

　　這一抹血色讓【零】心里瘆得慌，她壯著膽子喊了一句。

　　“有種你就出來?。”康熬c人，別躲在角落里哭啊，膽小鬼！愛哭鬼！”

　　......

　　......

　　慘白的雙手從【零】背后伸出揪住了她的銀色長發(fā)，沾染著鮮血的手指將頭發(fā)分成兩簇后纏繞在【零】纖細(xì)的脖頸上。

　　后頸傳來冰冷的呼吸聲，【零】感覺自己的神核都快停止跳動了。

　　被系成蝴蝶結(jié)的銀發(fā)勒緊了【零】的脖子，少女捂住胸口痛苦地喘息著。

　　“你...想對我做什么？”

　　【零】艱難地轉(zhuǎn)過腦袋，她立刻尖叫了一聲。

　　一雙野獸般的翠綠色眼眸靜靜地注視著她，防衛(wèi)官制服上淌滿了鮮血，血紅色神核飄到他的頭頂。

　　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零】害怕地看著他嘴里那一圈布滿倒刺的牙齒。

　　“你的神核...反轉(zhuǎn)了？”

　　【零】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道，她的身體像篩糠一樣劇烈顫抖了起來。

　　少年伸手指了指漂浮在空中的紅色神核，又指了指【零】。

　　“你要....做什么...？”

　　綾人伸手將勒住【零】脖頸的銀發(fā)再次收緊了些。

　　“上餐桌前，自然要將食物整理好。你說是嗎？”

　　綾人咧開嘴露出一個恐怖至極的笑容，翠綠色眼眸里盡是戲謔之意。

　　“【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