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至漳州
“靜萱,這霧云山……”沈書思吟,她在想那人引她前來的目的到底是何?小鎮(zhèn)的古怪,漳州的問題以及她們的行蹤,那人好像都了如指掌。也就是說,毒害她的人也可能是她身邊的人。事情牽扯的越來越多,沈書想要撥開迷霧,這霧云山,她必定是要親自前去查探一番。
“阿書,我知道你想進(jìn)那霧云山,但不能是現(xiàn)在?!膘o萱雖然沒聽完沈書未開口的話,心下卻已了然。且不說霧云山中的云霧森林里布滿種種毒蟲草藥,單單這霧云山被奉為漳州子民的神山,她們幾人就不能獨自前去。要上霧云山必須得先入宮,征服州王同意,不然會被視為不敬。
“靜萱,你有沒有想過這景華鎮(zhèn)的問題出在哪?”沈書當(dāng)然明白靜萱所顧慮之事,但她有自己的思慮。
“目前來看,應(yīng)該是被有心人故意操縱?!?p> “那依你看,這有心人,會是誰?”沈書一字一句,雖是問句,但心里卻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你的意思是……”
“漳州王室!”
“可這景華鎮(zhèn)也是漳州的一部分,漳州王室這么做有什么理由呢?況且它也只不過是一個小鎮(zhèn),費這么大心力做這些是為了什么?”靜萱還是想不清楚這其中的要害。
“那你說說是什么原因會讓這景華鎮(zhèn)出了這么大的事情而外界一無所知?又是什么原因讓漳州王室坐視不理?”這一切只能說明這背后的利系與王室密切相關(guān),又或許本就出自王室之手。至于原因,沈書現(xiàn)在也沒能想通。但她知道,潛入霧云山這件事暫時不能讓任何王室之人知曉,說不定會引來禍端。
“那我們該怎么辦?”靜萱經(jīng)過沈書一番推理,也發(fā)現(xiàn)了事情的疑點。景華鎮(zhèn)的年輕女子的數(shù)量定然是不少,她們皆是平頭百姓不懂武功,那又是怎么經(jīng)過迷霧重重的霧云山?小二口中的那個高人,怕也是被人提前安排在漳州。還有誰能夠如此只手通天?再者,京皇送過去州王的信件快馬加鞭,應(yīng)該早已送到才是。按理來說,此刻迎賓的人應(yīng)該早已上路去迎接她們,可她們都已行至景華鎮(zhèn),卻還未見到任何蹤影。這漳州王室,怕是有問題。
“這怪事既然幾年前便已發(fā)生,就說明背后之人蓄謀已久,我們急不得?!币磺星С钊f緒,還得一點點理清。
“那這霧云山……”還去嗎?
“霧云山還是要去,只不過得等我們弄清里面的危險之后。還是先去漳州城內(nèi)多加打探一番吧?!鄙驎缇团墒猜迨插\先去,等她們到了漳州自有接應(yīng)。
末時二刻左右,幾人午休過后便開始趕往漳州城內(nèi)。
“都已經(jīng)出了景華鎮(zhèn),你們兩個能不能把臉換回來???”韓長載幾次想和沈書說話,但是看著她那張慈祥的臉,頓時沒了講話的興致。
“換,當(dāng)然要換!不僅我們要換,你和助安也得換?!?p> “啊,什么意思?”韓長載本能的不想扮成那副模樣,看他這俊朗的樣貌,多么賞心悅目呀,為什么要扮成那么不可描述的樣子?
“那就要問問你的豬安哥哥了?!鄙驎荒樕衩啬獪y的樣子,她篤定韓助安肯定會有所察覺。
“在漳州城里,我們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表n助安開口,面色沉重,這里面的渾水他們已經(jīng)淌進(jìn)來了。
“為什么呀,父皇都已寫信給州王,他必然已知曉我們到來,到時定會帶我們以迎賓之道。”那時他們也不必再奔波,再者,他們必須先要去面見州王,若是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他怕他們根本就進(jìn)不了王宮。
“未必。”
“嗯?”韓長載越聽越迷糊。
“州王未必知曉我們到來?!?p> “也就是說,州王可能并沒有收到信件?!膘o萱回道,之前她和沈書還在奇怪。如果是這樣,一切就都解釋的通了。她們先到漳州邊境無使者接應(yīng),再到景華鎮(zhèn)不允許年輕女子入內(nèi),可分明信中寫到了梅州王女與殷家嫡女,若州王知曉,必會派遣要件讓她們通過??蓻]有,什么都沒有。
“這可是國書,州王怎么可能沒收到信件?”韓長載一臉不可思議,他們?nèi)刖尺€能瞞的住州王?
“倘若州王有異心呢?又或者……”韓助安猜想,若州王有異心,必須要等他們?nèi)刖匙ゲ端麄?,對外禮遇幾人讓父王安心,對內(nèi)軟禁以此綁架京州太子、王子作為人質(zhì),倒也解釋的通。但或許還有另外一種可能,他不敢想。
“或者,州王被人蒙蔽,又或者州王已無實權(quán)?!鄙驎酉铝隧n助安沒有說完的話,她猜想的和韓助安想的一般無二。
“剛才我們離開客棧后,轉(zhuǎn)角處看見兩個捕頭搜索人像,上面畫的正是沈書和靜萱?!表n助安思索起來。
“???”韓長載已經(jīng)蒙圈,他們幾個人走在一起,為什么就他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真當(dāng)是來游樂漳州的?著實是慚愧呀!
“不過幾個時辰,衙門便收到消息逮捕,可見這景華鎮(zhèn)內(nèi)的年輕女子已毫無容身之地。”
“奇怪的是,既然在這里所有的年輕女子無容身之地,只需搬離就好。為什么要被送到霧云山?所謂高人此時不在,又是受誰的命令逮捕?且一個都不放過?!敝荒苷f明衙門早已那人沆瀣一氣,相互勾結(jié)。這女子定是有不測。
“暫且只能摸清城內(nèi)是何動態(tài)?出發(fā)之前,我已派什洛什錦二人前去,到時再聽她們的說辭?!鄙驎虏煌冈?。
“正好,出發(fā)前我也派了蕭九前去打探?!表n助安勾唇一笑,這梅州王女果然心思縝密,頗有計量。只是蕭九是自小陪在他身邊的暗衛(wèi),打探消息更在行一些,所以午休之時,韓助安便已收到他的來信。
“可有打探到什么?”
“景華鎮(zhèn)的怪異,城內(nèi)渾然不知?!?p> “什么?這么多人被送到漳州神山,城內(nèi)的人怎會不知?再者,那些流出去的年輕男子怎會不透露半點消息?”靜萱對這一結(jié)果顯然驚訝到了。這樣大的事情,必得會傳的沸沸揚揚才是。
“怎么送到漳州神山我卻不知,但漳州城內(nèi)并無明顯的入城人口流動?!表n助安細(xì)瞇起了眼,這背后之人當(dāng)真是狠毒。
“并無人口流動,意思是年輕男子并未入城,那他們……”憑空消失嗎?
“死了?!鄙驎莱?,這到底是什么樣的陰謀?
“漳州城內(nèi)一切如常,顯然不知我們到來。景華鎮(zhèn)異常多年,城內(nèi)卻一無所知??磥碇萃醯亩吭缫驯幻勺?。”靜萱得出結(jié)論。
“所以,你還換臉嗎?”沈書言笑晏晏的看著韓長載,而此刻這人已被三人的推斷驚的合不上嘴巴。本來之前和豬安哥哥在一起時,他不感覺自己笨在哪兒,畢竟看起來還挺正常的??膳c和她們相處,兩者對比,他就覺得自己啥也不是。
“那要不換臉,還能去換命嗎?”韓長載一臉苦笑,換就換吧,也好過無端丟了性命。他還年輕著呢,還沒有娶到沈書,還有許多要做的事情,他得好好留著自己的小命。
“能不能換的稍微好看一點?”韓長載試著做最后的一點垂死掙扎。
約莫兩刻鐘后,四人在面面相覷,皆是驚嘆。這也……
只見沈書靜萱搖身一變,竟成了兩個俊俏的少年郎,金冠玉帶地。因穿的是兄弟二人的衣服,所以有些松垮,倒顯得一幅清白小生像,瞧著倒是賞心悅目。那兄弟二人此刻看著她們的臉,再看看自己,實在是平淡無鹽。為了顯得兩人成熟穩(wěn)重,沈書特地給他們安上了兩撇胡子,靜萱又加重了兩人的濃眉,顯得兩人甚是……粗獷。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表n長載咬緊牙關(guān),話都是硬擠出來的。
“哎呀,畫那么好看,招蜂引蝶的多不好,是吧二哥?”沈書笑的暢快,喊到“二哥”時聲音驀地粗獷。
“……”那你們畫的那般俊俏是什么意思?
“我和靜萱也是難得扮男裝,自然是要好好裝扮的,也好體驗一下你們男子的快樂。”那個什么叫“立馬斜橋下,滿袖紅鏤招”,她們也得感受感受。
“你……”過分了哦。
“行了,大丈夫不拘小節(jié),就這樣吧?!表n助安開口,對于皮相他倒是無甚在意,只要別再被認(rèn)出來就好了。說著,他又看向了韓長載,這容貌應(yīng)該是沒有人能夠認(rèn)出來吧。
景華鎮(zhèn)距離漳州城也不算遠(yuǎn),幾人在馬車上玩玩笑笑,申時三刻左右,便看到了額頭上方金鑲的“漳州城”三字。
四人男子扮相,韓助安大哥,韓長載為二哥,靜萱為三哥,沈書是小弟。幾人并肩闊步齊走,若不瞧那兄弟二人,還真頗有風(fēng)流公子少年郎的幾分味道。
街邊繁榮,饒是近黃昏,小攤邊豬肉白菜餡兒的餛飩還是熱氣騰騰,豎起來著的木棒上還斜插幾個鮮紅欲滴的糖葫蘆。鄰家的幾個小孩子也是皮了一天,衣服都皺巴,染上泥土,鬧著笑著追著天邊的云彩。童謠一首又一首,唱著四月的秀漫光彩。這里是漳州城,未必極盡繁華,瞧著倒也和樂融融,一派祥和。
“娘子,咳咳~小弟,我看你也是餓了吧?為兄去給你買幾串糖葫蘆?!表n長載一臉正經(jīng)的說,沈書輕笑,這人,明明就是自己想吃,非得說她想吃,還怕丟人?
然后,下一刻沈書就看見某人兩手一邊一串糖葫蘆,左邊一口,右邊一咬,笑的不亦樂乎。沈書看著這樣一個大漢吃著小孩兒吃的東西,還這么……實在是不忍直視。韓長載才不管那些,雖然說他是太子,想要什么便有什么??沙商鞇炘趯m里,他哪里能常常吃到民間的食物?宮里的膳食也是精美,民間小吃也有其味道,他都喜歡。
“小弟,你也覺得那家餛飩不錯吧?為兄有錢,都給你買?!边@家伙又飄向了旁邊的餛飩攤,也罷,他想吃便由著他吧。
“大娘來四碗,不,五碗餛飩?!?p> 幾人坐在攤邊的木椅上,小桌小椅瞧著就舊了些,不像宮里的那般精致。不一會兒,大娘端著餛飩一碗一碗的送上來,沈書把多出的一碗推送到了韓長載的面前。面對突來的關(guān)心,韓長載笑的像個孩子一樣,一個勁兒吃著。娘子給的餛飩,他一定要吃完。大娘的餛飩皮薄餡多,湯汁也是勾芡過的,幾片菜葉和著,簡簡單單地,吃的倒挺入味,香氣撲鼻的。
熱鬧的街市,忙碌的大娘,風(fēng)雨不動的路邊攤,和著夕陽淡淡的云彩。美得像一幅畫,卻又難落筆,也難繪彩。這樣的煙火味兒,這樣的人情味兒是冷冰冰的金錢權(quán)勢換不來的,這樣的溫暖也最是撫凡人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