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個案子有點(diǎn)詭
作為第一個發(fā)現(xiàn)異常的小獄卒，顧三很不幸被推到了臺前。
初來此方魔神世界，武明神朝，人生地不熟，他是不愿惹麻煩的，奈何不幸發(fā)現(xiàn)了異常，若是不報，等天亮后那可就真是自己的大麻煩了。
想撇清干系都難。
可惜，即便按照流程來，規(guī)規(guī)矩矩，這禍也是從天而降。
“說說看，你怎么殺的趙有福？與趙有福有何仇怨？如實(shí)招來，省得大刑伺候，受那皮肉之苦！”
這是司獄這狗官說的話，然后一臉不爽，將肥如豬的身體塞進(jìn)了太師椅上，微瞇著眼望著顧傾。
顧傾眼角直跳，感覺一口又大又圓的黑鍋從天而降。
這是要找替罪羊啊！
老子太陽你祖宗十八代。
“大人，小人冤枉?。 ?p> 咚！顧傾從善如流的單膝跪了下來，嘴上喊著“冤枉”，心里卻是不斷問候著司獄這狗官的全家女性。
轉(zhuǎn)念又一想，你個八品司獄，掌提拿控管獄囚的小官，如果不是順天府，還僅僅只是個九品，又不是府尹老爺，或者掌治刑獄的推官大人，有什么資格定我的罪？！
但人在屋檐下，官大好幾級壓死人，獄卒沒品級，小吏罷了，顧傾不敢給他臉色，只希望這狗東西不要太過分。
‘遲早報此仇！’
“嘿嘿！”狗官冷笑不已。
這時候，鄭牢頭上前一步，帶著淺笑道：“柳司獄，是顧三……恩，獄卒顧傾夜巡發(fā)現(xiàn)的異常，趙有福之死，可能另有玄機(jī)……”
“哼！你在教我做事？”肥豬再度冷笑一聲，胡蘿卜粗的手指敲著桌面：“鄭江，你也是積年老吏了，說說看，你上任以來，夜巡過幾次？剛剛聚在一起在賭吧！恩，沒喝酒，還算盡職?！?p> 鄭牢頭苦笑一聲，但還是開口為顧三說話：“大人目光如炬、斷案如神，但顧傾入職一月有余，值夜十一天，從未懈怠，勤勤懇懇。還請大人明察……”
“哦，還是個勤快人，難得啊！鄭牢頭，你過來……”
鄭牢頭碘著臉靠近。
啪！
司獄這狗官揮手便是一巴掌，鄭牢頭生生忍住避開的沖動，用臉接住了這一巴掌，弓著身子不動，一副打得好的表情。
狗官猙獰的望著堂下諸人，喝道：“戶部趙侍郎的大管家白天剛剛打點(diǎn)過，這才幾個時辰，人就死了，你們說說，老子怎么去交代？分錢的時候痛快，出了事，總要有人站出來給老子兜著。鄭江，人是在你們手上死的，你就要給老子擺平了……”
“二百兩銀子，入了老子的手，就不可能吐出來，你們看著辦吧！有沒有冤屈，自有朝廷來斷，嘿嘿……但爾等一個瀆職之罪跑不了的！”
說完，這狗官竟然閉目養(yǎng)神，也不去牢房里看看那暴斃的尸首。
顧傾前前后后回味著這狗官的話，這他娘的就是嚇老子?。?p> 但破財是肯定少不了的……
抬起頭，看了看鄭牢頭。
鄭牢頭一臉被狗日了的表情，咬牙道：“人是在小人手里死的，若是趙侍郎的大管家追問，這錢我等來還?！?p> 司獄這狗官惹不起，侍郎的大管家，好像也惹不起。
宰相門前七品官，侍郎的管家，能量也大的很?。?p> 認(rèn)栽吧！
“明白就好?！?p> 鄭牢頭見司獄這狗官好久沒動靜，抬腳踢了顧傾一下，低聲喝道：“沒你什么事，天明后老爺問起，如實(shí)回答便是，還不跟我去巡夜，楞在這里干什么……”
顧傾跟著鄭牢頭到了外面。
夜晚的風(fēng)很大，吹得光禿禿的樹枝撲簌簌搖擺，如張牙舞爪的重重鬼影。
“顧三，今日可多虧你發(fā)現(xiàn)的早，若是等天亮，這瀆職之罪定然是坐實(shí)了，現(xiàn)在嘛！破財消災(zāi)，這口官飯丟不了的，你也不要太在意司獄大人的話……平常銀子拿的舒服，出了事，總是要還的，只怪我們運(yùn)氣太背，遇到了這破事。唉！等事兒過去了，我請你去教坊司喝酒！”
“鄭頭，我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顧傾心里記著小本本，抬頭望著夜空，凝重道：“頭兒，那趙有福死的詭異?。 ?p> 鄭牢頭沉默了一下：“等天明老爺來斷，我們就是個獄卒?！?p> 是??！
就是個獄卒。
想那么多干什么！
這一夜，過的格外的漫長。
鄭牢頭加上麾下六員獄卒，就像霜打的茄子，焉里吧唧的。
兩百兩銀子，均攤每人三十兩，今后這一年不好過了！
勾欄事，就戒了吧！
唉！
各個哀聲嘆氣。
太陽剛剛升起，顧傾迎著破曉的朝陽吞下一口純陽之氣，霎時間，他感覺靈魂被神奇的力量給填滿了，腫脹腫脹的……
‘可算終于滿了！’
但還未等他查看金手指。
呼啦啦！
府監(jiān)大門被推開，一群身著官服的“呼啦啦”大步走進(jìn)，雷厲風(fēng)行。
顧傾垂著雙手退到一邊，只見為首的是個方正面孔的大官。
文官袍的補(bǔ)子上繡有孔雀，神情異常震怒。
‘我艸，孔雀？三品府尹？’
顧傾心中驚駭不已。
‘那趙有福不是強(qiáng)搶民女入的監(jiān)嗎？怎么驚動了府尹？這案子……真的越來越不簡單了……’
顧傾跟在末尾，知道等一會兒府尹肯定要問話。
“府尹大人，怎么驚動您了？”
狗官柳司獄弓著身子，一臉諂媚奉承之色。
府尹腳步未停，冷冷看了狗官一眼，大步朝著案發(fā)現(xiàn)場走去。
恩？！
狗官柳司獄：(，，#゜Д゜)
顧傾從狗官面前走過的時候，明顯看到他的額頭上布滿了冷汗。
破家的縣令，滅門的府尹。
咱只是個小獄卒，守好本分，干好實(shí)事，有什么問題，應(yīng)該落不到一個螻蟻身上。
‘呵tui……狗官，你也有今天？’
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
官家這口飯不好吃啊！
顧傾正思考著等一下怎么措辭，突然聽到監(jiān)牢里面鬧哄哄的。
“大人，大人，救命?。±卫雉[邪了！”
“我要換牢房……這里有臟東西?。 ?p> “求求大人，今日提審我吧！我什么都招了……不過是盜竊之罪，招了不過流放千里，在這里要我命?。 ?p> “冤枉?。〈笕?！”
啪！
一條鞭影在空中劃過，木柵欄上伸出的好幾雙手臂頓時收了回去，同時響起了痛苦的慘叫。
又幾鞭子下去，安靜了。
順天府尹終于放緩了腳步，喝問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顧傾知道，天剛亮的時候，仵作便進(jìn)入大獄驗(yàn)尸了。
他念著每天清晨的那一口純陽之氣，陰陽和合填飽金手指，所以一直守在監(jiān)牢外面，雖然趙有福死的蹊蹺，但也還不知道他真正的死因。
而死因，可能真的無比鬼魅?。?p> “回大人，剛剛仵作驗(yàn)過尸，趙有福的死因，判定溺水而亡?！?p> 鄭牢頭及時露臉，但臉色有點(diǎn)異常。
“哼！”
府尹冷哼一聲，繼續(xù)往監(jiān)牢深處走去。
顧傾站在遠(yuǎn)處等了有一盞茶的功夫，這才聽到狗官叫自己。
連忙走進(jìn)了案發(fā)現(xiàn)場。
里面還是自己第一次發(fā)現(xiàn)的模樣，并沒有被破壞。
“獄卒顧傾，是你第一個發(fā)現(xiàn)死者的嗎？”府尹旁邊，一位長著絡(luò)腮胡子的官員問道。
這位大人，顧傾認(rèn)識，王推官，從六品，掌治刑獄，是自己上司上司的上司。
顧傾一五一十的交代，除了金手指之外，什么都交代了。
他身正不怕影子斜，沒有隱瞞的必要。
顧傾說完，府尹冷酷的眼神直射而來。
在這般如炬的目光之下，顧傾感覺自己的內(nèi)心都被看透了。
足足看了三個呼吸，府尹這才收回那駭人的目光，喝問道：“既然子時便發(fā)現(xiàn)案犯暴斃于此，為何天亮才上報，才有仵作來驗(yàn)尸？”
顧傾閉口不言，該他說的，都說完了，現(xiàn)在不是他應(yīng)該說的。
人卑位輕，小心禍從口出。
“回府尹大人，小人當(dāng)時只覺得不是太重要的案子，不敢打擾了諸位大人休息?！?p> 狗官柳司獄硬著頭皮回答道。
“你覺得？府監(jiān)大牢里案犯溺水而亡，你認(rèn)為是不太重要的案子？還是說你動用了水刑，要?dú)⑷藴缈?？?p> 府尹平淡的語氣之下，狗官柳司獄“咚”的一聲雙膝跪下：“大人，冤枉?。 ?p> 顧傾站在一邊，靜靜看著。
心中坦蕩蕩。
昨晚簡單查看，趙有福的死狀很詭異，五官無比猙獰，而且還高高抬著腦袋，就像是個下雨天探出水面呼吸的鱉。
脖子伸得老長之外，皮膚上如同爬滿了蚯蚓，那是青筋暴起的后果。
而雙手呈爪狀，想要抓住什么，但又什么都沒有抓住。
可以肯定，他死前經(jīng)歷了極大的痛苦，掙扎了很長時間，可簡單詢問后，獄中所有人竟沒有一個人聽到這里的動靜。
這就詭異了。
顧傾知道武明神朝是個有神鬼妖魔的世界，家中父親和大哥都是八品煉氣境的武者，自己也入了修行之門，在九品煉精境打熬了三年時間。
這都不算什么，粗坯武者中的末流境界。
儒家口誅筆伐，道門雷法神通，佛門金剛不壞，才是真正的大神通。
能滅鬼、斬妖、誅魔！
眼前這種詭異的謀殺案，顧傾知道不是自己一個小獄卒能夠接觸的。
所以，他不好奇。
好奇心會害死貓的。
收斂飄飛的心思，支棱起耳朵。
“……”
“府尹大人，死者沒有中毒的跡象……”
“監(jiān)牢里沒有發(fā)現(xiàn)破壞的痕跡，死者手掌雖然呈現(xiàn)爪狀，但也沒有任何的抓痕。指甲縫里干干凈凈，亦沒有被清理的痕跡……”
“看死亡時間，應(yīng)該在子時左右?！?p> “極有可能是這位獄卒發(fā)現(xiàn)之前很短的時間里暴斃而亡的……但如果要說動用了水刑，總會留下點(diǎn)水漬的痕跡，但死者身上沒有……”
這時候，那位王推官開口道：“憑他們幾個八、九品的武夫，還沒這個能耐！而且，在君子境的府尹大人面前，誰也撒不了慌……”
鄭牢頭長舒一口氣。
而顧傾卻是心中一凜，原來府尹是儒門君子境的修行者。
仵作又從盤子上捏起一根水草，上面還有些泥沙，開口道：“但真的是溺水而死??！這水草從他腹中取出來的，只有河里才有……”
“女鬼復(fù)仇？這趙有福強(qiáng)女干民女，迫使其投河而死。難倒那女子化成亡靈前來復(fù)仇……”
終于有一官員開口朝著靈異方面推測了。
“荒唐！”
府尹冷喝一聲：“區(qū)區(qū)一個女子，縱然化為厲鬼，又如何能在狴犴面前作亂，這里是天子腳下，府監(jiān)大牢，不是山野之地！荒唐！”
說完，一拂袖就準(zhǔn)備離開。
但踏出牢籠前，一句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尸首，錦衣衛(wèi)會來取走！此案，交由錦衣衛(w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