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笑鬧間,時間慢慢過去,等到了午膳時分,劉依漣親自過來請了。
宋有姝一進府來就窩在了這個涼亭里,也沒四處看過,在去往宴席的路上略帶興味得看著。
院中裝飾精巧,庭中花木扶疏,還搭了幾座葡萄架,種了些野花,很有些野趣,但與將軍府相比,倒多了幾分刻意。
劉依漣見宋有姝瞧著有幾分興起,就笑著開口。
“公主有所不知,家父素有清名,不愛些名貴花草,倒是這些隨處可見的頗得父親青睞。倒是讓諸位見笑了?!?p> 劉依漣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頗有些惹人憐惜的味道。
“是啊,這也太素了。也是,你父親剛升官,俸祿還不多,家里也沒啥值錢營生,也只能種這些花花草草了。”
宋有姝說得格外嘲諷,還清名,糊弄誰呢?真當你那父親的名聲誰都不知道似的。
劉依漣聽了震驚地眼都瞪大了,不可置信地望著宋有姝,反應(yīng)過來眼眶頓時有些紅,委屈地看向了宋有姝身后的人,看他們都皺著眉,心中暗喜,以為他們也沒看不慣昭寧公主,哪知她等了好一會,也沒人開口,暗罵這些人不憐香惜玉。
她故作失望地收回目光,垂下頭,聲音低低的,仿佛受了天大委屈。
“公主說得是。家父清廉,確實貧寒。”
宋有姝皺著眉,恨不得一腳給她踢開,在宮中她什么沒見過,這種招數(shù)和段位既上不了臺面又惡心得要死。
莫閑庭他們也是皺眉,這里除了李錦覺都是心有七竅,哪還看不出來劉依漣的心思,只是不知這左相府小姐竟是如此既蠢又膽大妄為之人。
劉依漣話說完,沒有一個人理她。
她等了一會兒,還是沒人接她話,這和以前不一樣??!她站在原地,有些難堪。
李錦覺瞧她站著不動,皺眉兇她?!澳汨圃谶@干嘛?走?。 ?p> 李錦覺雖然覺得劉依漣奇奇怪怪的,可他懶得想,他只看出來了昭寧公主討厭她,所以他也對她也不用客氣。
劉依漣瞧他有點兇,不敢多說,繼續(xù)領(lǐng)路了,只是在心里把他罵了一個遍。
……
不遠處的一個岔道上楚明然從頭到尾都看在了眼里。
她回到宴席,一五一十地和昭云公主說了。
“這劉家小姐瞧著也有幾分精明相,倒也是個蠢笨的,和她那哥哥一個德行?!闭言坡犃讼訔壷D顯。
楚明然替她倒了一杯茶,低頭附和,“小地方出來的就是這樣,上不得臺面。公主不用放在心上。”
……
到了地方,一行人分開,家丁領(lǐng)著男賓客去了另一邊,宋有姝被引到上座,旁邊就是昭云公主。
劉依漣則坐在了下座,說了幾句感謝來賓的話,就讓人布了膳,宣了歌舞上來。
“聽說今天姐姐生氣了,哪個不長眼的敢惹姐姐?”昭云明知故問。
“是不長眼,當人都是傻的呢!”宋有姝語氣悠悠的,眼睛也意味深長地看向劉依漣。
“姐姐可真愛說笑?!闭言贫似鸩韬攘艘豢凇?p> 宋有姝無意義地哼笑了聲。
……
男賓客這邊。
莫閑庭和莫臬坐在一起,莫閑庭想到上午那事,難得主動和莫臬說了句話。
“你平日愛看些什么書?”
莫臬警覺,莫非公主對他很是欣賞,莫閑庭急了,想問他要書單,自己回去看去,或者他也想?yún)⒓涌婆e,來探聽敵情。
不論是哪種情況,他都絕不會告訴他的,于是他隨便說了幾個書名。
莫閑庭仔細想了想,這些書都挺常見的,讀書人手一本的那種,他放下心,不是書的問題,那就是見識少了。
“你沒事不要老待在府里,多出去看看,認識認識朋友?!?p> 莫閑庭繼續(xù)警惕,難道是他不想見他讀書用功,想哄他出門玩樂,荒廢了學習,然后科舉失利。
“多謝哥哥關(guān)心,只是弟弟我一心學習,暫時不想出門?!?p> 莫閑庭瞧他一臉戒備,也懶得說了,他轉(zhuǎn)過頭看向說話的人,劉境正在向來賓致辭。
聽說左相夫人是由姨娘抬為正妻的呢!
果然,一個兩個的都蠢而不自知。
……
另一邊,陸清嘉和陸清承對上了。
“我瞧著哥哥是和定遠候公子一起進來的,怎么,搭上了工部尚書還不夠,還要再攀上一個人?!?p> 陸清承喝了口酒,面露鄙夷。
“比不得弟弟在昭云公主前曲意逢迎,慚愧?!标懬寮伪砬榭雌饋砀裢庹嫘?。
“哥哥這話可就沒根據(jù)了,弟弟不過是見著昭云公主上前行個禮罷了,捕風捉影……可不是君子所為?。「绺?!”
陸清承說完又拍了下頭,“呦!瞧我這記性。一個定遠候公子怎么夠呢?我怎么忘了,昭寧公主也在呢!按哥哥的性子,定是來者不拒啊!”
“對,行個禮然后被嘲諷一通。弟弟不知道嗎?昭云公主出自中宮,最是厭煩庶出子弟。”陸清嘉嘴角含笑,溫溫柔柔的?!罢褜幑髅裁佬纳?,哥哥傾慕已久,今天略與公主聊了幾句,很是榮幸?!?p> 陸清承重重放下酒杯,眼神陰戾地盯著陸清嘉。
陸清嘉不躲不避,微笑著看著他。
陸清承也是想著今日昭云公主出宮,他上前攀談混個臉熟,誰知反被嗤笑一番,他被府中人慣的不知天高地厚,這下一摔可把他氣得不輕。
偏偏陸清嘉又與昭寧公主看起來相談甚歡,還這么大咧咧地說出來。這可就捅了他的肺管子了。
……
兩人一來一回,最后宴席散了,陸清承也被氣走了。
陸清嘉滿意地喝口茶,今日他倒也算是扯了大旗耍威風了。
周圍的人聽了一耳朵的交鋒,已經(jīng)習慣了,每次他們見面都要爭上一爭。
要說這靖康候年輕的時候也是一風流倜儻的人物,那候位也是在戰(zhàn)場上一刀一刀廝殺出來的。
老了反而糊涂了,當年誰不知道這做哥哥的竟比做弟弟的時候陸清承小了好幾個月。陸清承出來了,陸清嘉反而還在肚子里揣著呢。
要不是靖康候夫人以死相逼,要靖康候改了陸清承的年齡,這長子指不定是誰呢?等陸清嘉出來了,靖康候就將陸清承生母玉姨娘迎進來了,候夫人生產(chǎn)本就虛弱,又沒有好好調(diào)養(yǎng),氣急攻心就這么去了。
玉姨娘也就是陸清承生母雖說出自青樓,可靖康候?qū)檺鄯浅?,對其所出的陸清承和陸清愿也疼愛有加,要不是礙于出身估計早就給抬為平妻了。
倒是可憐了陸清嘉這嫡長子,府中無人照應(yīng),生母的娘家也對他毫不在意,要不是京中一些長輩看不慣靖康候行事,出手護著,早就被磋磨得沒命了,現(xiàn)在好歹也是磕磕絆絆地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