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七章 牙牌
所有人都在等待入夜。
救出孩子的事交給陳煜,秦蒼相信他畢竟是西齊朝堂之人,不會坐視不理。于是如何提醒薄申云加強防護(hù),就成了唯一任務(wù)。
入天一宮參加夜宴之前,所有賓客可以自行活動,但一般來說來賓會差仆從往煉夜宮問煙取寶,自己則等在房中準(zhǔn)備;待夜宴開始前,由四方宮的人引路去島南天一宮;入席飲食、賞玩寶貝;夜宴結(jié)束,侍者會將題價的牙牌分發(fā)給賓客,眾人再一同步行返回海螺渡。
稍晚,會有四方宮侍者逐一往賓客房中,收取題價骨牌。經(jīng)由計算,獲得的寶貝,會直接送往賓客房中;而得價最高的物品,買賣雙方則可由侍者指引,乘舟前往荷煙亭。
海螺渡和天一宮應(yīng)該是島上安保措施最完善的地方:戒備森嚴(yán),常人難入,以晶蕊池那女子身手,秦蒼猜想她斷不會選擇下手。
唯有兩處秦蒼擔(dān)心:一是眾人一道歸來,途中可以設(shè)伏。二是荷煙亭,聽說為確保景致幽靜,買賣雙方盡情賞玩交流,荷煙亭不許護(hù)衛(wèi)進(jìn)駐,四方宮自身的守衛(wèi)者也甚少,只有一兩宮女隨侍。
第一個猜想馬上被否決。秦蒼這一天除了去煉夜宮,其余時間基本都待在陳煜身邊,眼見其身邊高手如云,想必其他來此之人也是防衛(wèi)萬全。若偷襲一人,等于挑釁所有賓客帶來的護(hù)衛(wèi),顯然不明智。
那可能的刺殺時間,就只剩下荷煙亭互換寶物了。
夜宴,陳煜就會同其它賓客見面,如果消息準(zhǔn)確,他就會見到薄申云。朝廷會如何處置一個與惡勢力糾纏的人,是時往后的事。但現(xiàn)在薄申云還握著不高山的秘密,秦蒼不能看他今夜死在別人手里;另外自己的心思也不能透漏給陳煜:如果陳煜是奉王命調(diào)查龍宮勢力的,自己若救涉事之人,就連累了陸歇受懷疑。
四方宮難行,秦蒼將賭注壓在荷煙亭上。她掐著時間,等陳煜前去赴宴不久,便也借故離開。
夜宴,施葭陪著兩位妹妹留在海螺渡,天一宮是司徒衍一人與薄申云同去的。
夜宴一切順利,安全華麗,且不乏熟人,甚至一些人的到來讓薄申云感到吃驚。期間熱鬧,薄申云不善交際,司徒衍卻觥籌交錯。直到重返海螺渡,遞交了牙牌等待侍者回信時,兩人才重新說上話。
“薄大人在等侍者引路荷煙亭?”
隔著門簾,司徒衍立在外面,對房間里的人道。
幾人所住是海螺渡一層臨水的一所小院。
“我看薄大人今日開心得很。”
“此地聲色犬馬,我見你才真是如魚得水。”薄申云坐在屋內(nèi)案幾之后,想都沒有想就回答道。
司徒衍在心中白了他一眼,心想沒有我給你擋酒,你還能醒著罵我?
“薄大人為心儀之物題價多少?”
“既是心儀之物,定要題出一定能獲得的價?!?p> “一定?宴席上那些東西本就不菲,尤其肆律,若有人競價,恐怕是天價難得。司徒衍好奇,憑薄大人現(xiàn)在俸祿,要佐侍西齊多少代帝王才有底氣題寫出‘一定能獲得’之價!”
“怎么?你是在暗示我侵占非常之財?”
“司徒衍可不敢這么說!”
“……那如果我說是呢?”
說完,薄申云竟站起身,主動來到門邊,掀開擋在兩人之間的竹簾:“從昨日起你就一直有意無意的試探我。是不是有人告訴你,若要為月耳治療眼疾,我必須來四方拿到肆律?!?p> 司徒衍沒想到薄申云會率先承認(rèn)自己所為,這才意識到或許心存幻想、不愿面對真相的一直都是他自己。
“你剛才的話是真的嗎?”
“你不就是這么想的嗎?”
“薄申云,我需要你親口告訴我!”
司徒衍覺得身上每一寸血都在往頭上沖,灌進(jìn)耳孔里鳴起嗡嗡的聲響,震得喉嚨頓痛:“薄申云,在漆館是你勸說我登凌絕頂固然重要,可途中風(fēng)景同樣重要!后來你毅然選擇回到西齊,我是仰望著你,跟著你的步子一步一步踏過來,才回來的!我是想看看,西齊到底會不會如你所說,成為那個錦繡的樣子!可如今呢?……薄申云,你說我胡作非為,到今時今日我才不得不信,是你變了!你告訴我,你到底參與了四方宮多少事?你還做了什么別的?!”
司徒衍一介風(fēng)流,難得情緒激動。薄申云只是瞥了他一眼,眼神也變得銳利起來:“我需要肆律這件事,是直接透露給四方宮的。這件事只有四方宮內(nèi)部高層及與其有大規(guī)模利益往來之人才知曉。你信誓旦旦質(zhì)疑我,我倒想問你,你這消息從何處得來?”
“事道如今,你還敢假裝青白?薄申云,我敢說你重金購下肆律絕非只是托詞。你敢不敢今夜將門一直開著,讓我看看侍女會不會邀你去荷煙亭?
“二位大人——不好了——”
爭執(zhí)之下,侍女沒等來。
來的是施葭。
“兩位……兩位大人!”施葭氣喘吁吁,滿身大汗,一句話沒說利索自己先嗆得咳嗽出來。
“怎么了?有什么慢慢說!”
“大人,我妹妹不見了!”
“你……哪個妹妹?”司徒衍不覺尷尬,又直心煩直接問道。
“施詩!”
施詩,施葭的親妹妹。與薄申云幾人同舟而來。也是原本應(yīng)該嫁給薄申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