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清玲是去年來到這座養(yǎng)老院的。
也是她主動跟何梅提出的。
“我在那個家里時刻提醒著自己記住何澤福不在家里,我雖然再也沒有準(zhǔn)備他的東西,可我也徹底放不下他了。”
“我站在那個家里,我就會想起何澤福,想起我跟他的以前,而一想便是半天,我有些受不了了,于是我跟何梅提出了去養(yǎng)老院的想法?!?p> 這天,何梅得空去看看袁清玲。
“何梅啊,你們仨把我這個房子叫人收拾一下,租出去吧?!痹辶嵬蜷_的電視,漫不經(jīng)心的跟何梅說。
“那你住哪?我們那你又不愿意去。”何梅有些不相信。
“我想去養(yǎng)老院,你們給我找個養(yǎng)老院吧。房租就給養(yǎng)老院交費(fèi)用。我在養(yǎng)老院也有伴,不用你們這樣三天兩頭往我這里跑。”
“我跟她們商量商量。”
母女倆又隨口聊著天,何梅呆了一會便離開了。
何梅給何蘭、何竹打電話商量剛剛袁清玲說的事情。
她們覺得這樣可行,老年人有伴,也不容易出意外。
大約過了一個月篩查了附近的養(yǎng)老院,給袁清玲選了一家。
“就是這家,小江,你是我在這認(rèn)識的第一個年輕人,我想我可能也快了,想把這個故事講給你聽。”袁清玲一臉知天命的樣子嚇到我了。
“怎么可能,袁奶奶,你日子還長呢?!?p> “我的日子,我清楚,沒事的,總會有這一天?!?p> “不會的奶奶,我以后的每一個禮拜都會來看你的。你的孩子們不也經(jīng)常來看你嗎,你以后的好日子可多了。”
袁清玲看著我下,笑了笑:“走吧,我們?nèi)コ燥??!?p> 我扶著袁清玲往養(yǎng)老院的食堂走去。
許多的老年人在吃飯,他們有些是自愿來的,有些是子女送來的,他們因為不同的原因來到這里,相識,相知,相交。
這里的老人不像老人,他們有些孩童一般的天真,表露著孩童似的信任,信任著這里的每一個人,他們像孩童一般聊天打趣,他們有著自己熱鬧的生活,他們渴求的熱鬧不再只有子女能夠提供。
我看著食堂里的老人,有些羨慕他們這樣的生活,有朋友,有生活,有自己。
已經(jīng)七點(diǎn)過了,我給袁清玲端來飯菜。
我陪著袁清玲吃飯,袁清玲沒有再說話,面前的飯菜也沒有動,而是望著食堂的門口,她的神情仿佛是看見了久未相見的人,在等著他的到來;又仿佛是在看著他離去。
我沒有打斷袁清玲的思緒,跟一旁的養(yǎng)老院工作人員說了一聲后,便自行離開了。
離開的時候,袁清玲仍舊望著食堂門口,這時,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diǎn)一刻了。
我回到家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diǎn)過了,我想著袁清玲的故事,思考著袁清玲和何澤福的相遇到底是不幸還是幸?
人與人相遇,總是注定的,而人與人的相愛,卻是不確定的。
就像袁清玲和何澤福一般,他們最初,沒有愛,只要相敬如賓。
而到頭來,他們心里最掛念的還是對方,終究,在一生的相處中,他們愛上了對方。
“我爺爺,走了?!蔽沂盏搅艘粋€人的微信。
我點(diǎn)開對話框,看著這幾個字,良久緩不過神來。有些詫異,也有些平靜。
“什么時候?”半響,我回了過去。
“晚上7:20。”腦中浮起離開養(yǎng)老院的時間,我看著手機(jī)有些驚愕。
“需要我?guī)兔???p> “明天聯(lián)系你?!?p> “好?!?p> 我放下手機(jī),回憶著今天跟袁清玲呆在以前的畫面。
生命總是這樣不經(jīng)意間便離去了,聽朋友說,爺爺走得很安詳,臉上還掛著笑。我想,他一定是看見了他的愛人吧。
我想,去了的人,嘴角帶著笑,總歸是好的,離開這個帶給自己滿身傷的世界,去到另一個美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