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仙魔大戰(zhàn)
“這下面幾位是熟面孔啊，感謝捧場感謝捧場！”
一把扇子，一張薄紙，一把椅子，一張桌子，放在前頭。坐在那里的人，發(fā)絲散亂，衣衫隨意，但那雙眼睛里藏著和外表格格不入的認(rèn)真。
這里是茶樓，修真界的茶樓。所以，茶是靈茶，客人也皆是修士。
本來這茶樓眾人聲音嗡嗡響，便聽那坐在前頭的人聲量不高地開口，手抓起扇子，微微一抬。一瞬時，如同一瓷蓋被他拿起，從上往下，周遭的嘈雜都壓到了手底。這個人嘴里吐的是市儈話頭，聲調(diào)卻雅正溫和，似乎是個來頭不小的高人，只是細(xì)細(xì)再看，他的修為不過堪堪筑基。
“那鄙人話不多說，接著上回，繼續(xù)分說……”
原來是個說書人。他手上稿紙不多，只有輕輕的一張紙。橫掃幾眼，就胸有成竹地撇開不看，直視前方的坐席，清了清嗓子，從容開口：
“上回說到，那修行秘境，是上仙的碎劍所化。上仙修為高深，隨身攜帶的靈劍又豈是凡物？是故這一化，化出了一片天地，天地乃是超脫修真界的方外之地，這其中奇珍異寶，奇聞異事數(shù)不勝數(shù)，鄙人說了昨日一宿，也不能囊括其中一分兩分。不過，今日再續(xù)，可就不說那些奇聞了！”
“想必各位也對這次秘境的種種異常心生疑竇，鄙人也如此！遍觀幾千書籍，仍然窺不得二三！只好走多些路，道聽途說三兩異聞，了卻心中勢必解開謎團(tuán)的執(zhí)念！”
他停下，不再吱聲，只顧閉上眼睛，左右搖頭，最終喟嘆：
“拼拼湊湊，可算是驚到了鄙人?？上В切┦占降?，本身也未必可靠。今日這一說，說給各位聽，當(dāng)作雜談，權(quán)當(dāng)一樂。”
底下有人叫道：“好家伙，來說罷！”
“劍碎化為秘境，這諸位都知。但我們只知有一個上仙，那上仙是何人？上仙的劍為何會碎？上仙隕落了嗎？隕落了因何？沒有隕落此刻又身處何處？”
“我一位友人這次去了秘境試煉，據(jù)他所說，秘境將至碎裂之時，花草枯萎，山崩地裂，靈氣暴動，空間曲動。那種景象，沒有親眼見過，難以描述油然而生的震撼?？上荒荞v足過久，很快就被傳送出來。我這位朋友也算半個劍修，他說那天劈地震的威勢，劍氣駭人，夾帶雷電，甚是驚魂?！?p> “劍中的劍氣，那是上仙留下來的痕跡。秘境誕生至今，已有多年，不知道是否曾經(jīng)發(fā)生過如同這一次一般的劫難。說劫難，也不知對這秘境是否真的便是劫難。但對于我們修士來說，這一個洞天福地，可能將與我們失緣，這一失，不知何時能再拜訪了?！?p> “言歸正傳——既然劍氣肆虐，那么源頭來自何處？這劍氣應(yīng)當(dāng)來自上仙的靈劍——亦或是上仙本身的劍氣！但思索到這，我依舊難以想象緣由，也可以說更難去描摹事情的原狀。在一片茫然之中，我聽到了一則傳說。”
說書的那個修士拍上椅子的扶手，聲音顫抖：
“若是不連貫在一起聽，我又何嘗能夠想到這兩者原來可以有聯(lián)系的呢？”
座上的聽眾被他一喝，手上喝茶的倒茶的動作都緩了半拍，靜等著他的下文。
“仙魔大戰(zhàn)，雖然早已結(jié)束，但流傳的各種秘聞未有減少之勢，反倒由于八九百年的日積月累，發(fā)掘整理出來的愈來愈多?！?p> “當(dāng)年大戰(zhàn)，打得難舍難分，這戰(zhàn)局似乎沒有停歇的時候……但這場戰(zhàn)爭卻戛然而止。停戰(zhàn)，到最后不戰(zhàn)——為什么呢？”
“我們都知道，這也是我們被告知的。魔界向修真界獻(xiàn)上三座大城，與修真界劃分界限，互不干涉，最終達(dá)成和解，促成戰(zhàn)事停歇。而未過多久，這場大戰(zhàn)的發(fā)起人之一魂散靈消，那場喪禮的場面，鄙人還能聽一些長輩說起。”
“下面的話，鄙人不知道能不能說，但鄙人還是想說。不知道鄙人說了以后會怎么樣，可是鄙人一定要說。當(dāng)然，這一切都有概率是假的，但作為故事，它也曲折環(huán)繞，引人入勝，值得一聽?！?p> “這位死去的發(fā)起者，并非壽終正寢。到那個修為，要走到生命的盡頭，并非易事?！?p> “傳聞?wù)f道，那位大人，被一斬剖去元嬰，撕裂神魂，痛苦哀鳴聲久久不止。又有那個大人的貼身侍者的原話，那位大人和另一位發(fā)起者會見商議，讓他回避，然后就再也不見大人了?！?p> “是另一位發(fā)起者殺了他？有這個可能。鄙人找了很多人，問了很多話。那個時代的老人，對下定決心要發(fā)掘真相的我來說，也不是什么難見之人。”
“并非發(fā)起者中的誰殺了人，但也有人帶著殺心對人。他們之間的矛盾我略有猜測，想必是對戰(zhàn)事的紛爭看法。有心殺人者帶了一個強橫的劍修，砍殺關(guān)鍵的一人。接著，劍修又清理了一些人，毋庸置疑?！?p> “劍修完成了這一切，停戰(zhàn)沒有了阻礙。魔界已經(jīng)精疲力盡，內(nèi)部沒有反對的聲音，和平唾手可得。戰(zhàn)火平息，那個殺戮者也迎來了對自己的審判?！?p> “還記得那個修真界流傳已久的傳說嗎？紅衣竹劍，冷骨剛勁，殺伐寒邪，無常索命。一個游離于界與界之間的神秘存在，沒有來處，也沒有歸處，殺人隨意，救人隨心?！?p> “局勢穩(wěn)定，他也就銷聲匿跡。不知道是隱世還是殞命。但與此同時，秘境出現(xiàn)了。”
“劍修，他是劍修。他有劍，劍氣非常。他有上天入地的威能，稱一句上仙不為過。那么……如果他就是上仙？”
有一個聲音插話進(jìn)來：“那個紅衣竹劍，不是說這人是珞仙宗的開山宗主嗎？怎么可能這三大宗維護(hù)的秘境是珞仙宗的？”
“誒，我怎么沒聽說這個？”
“我天玄宗的，內(nèi)門。我們藏書閣里有書，我看過?！?p> “天玄宗的啊，我端離的，今年打算看看能不能考進(jìn)內(nèi)門，你當(dāng)初是直接推免進(jìn)去的，還是考進(jìn)去的？”
“我是考的，但我們宗門不一樣，會有些差別吧?！?p> “大同小異，我來你這取取經(jīng)。好歹秘境里我們同甘共苦了那么久，給個機(jī)會嘛…”
“好好好，回頭我們找個時間約一次?！?p> 說書人并沒有理會這些聲音，只是喊一聲：“我在想，紅衣竹劍還存在著，不一定完整，但意志肯定還在。這次秘境驚動了他，喚醒了他，一個傳奇，即將回歸！”
有一個女客把茶杯放下，站起來，說道：“這是紅衣廚吧，搞這么多花樣。聽不下去了，走了。”
“嘿，你這不是聽到了現(xiàn)在么？”旁邊的人笑話著說。
女子沒有搭理他，徑直離開了茶樓。
旁邊的人也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嘟囔道：“真不知道這說書的后面會怎么接，講得倒是挺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