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為止,西風(fēng)閣所查到的消息都在這里了?!鼻湟庵钢鴽r沉安的案桌說道,“現(xiàn)在的朝廷局勢主要還是分為兩派,一派是以太后身后的付家為首的奪權(quán)一派,另一派則是以皇上為首的護權(quán)一派,兩派實力懸殊,皇上沒有任何優(yōu)勢,手下唯一有實權(quán)的家族,除了皇后身后的秦家,再無一人?!?p> “太后后臺強悍,皇上若是想要與之抗衡,除非老天庇佑,否則只要太后一日在世,皇上便一日要受制于人。”卿意語氣淡淡,明明說的是掉腦袋的家國大事,他卻云淡風(fēng)輕,滿不在乎,仿佛說的是明日早晨是吃一碗陽春面,還是喝一碗清粥更好。
“朝中具體有哪些大臣是太后一黨的?”云深深依在椅子上,臉色慘白沉靜,若有所思的看著手里的密函。
卿意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從衣袖里拿出了另一份封密函遞給了云深深,“都在這里了。”
“右相高升誼,南平侯,太常寺卿,火器營……”看著信紙上列出來的各位大臣,深深總是覺得說不出來的奇怪。
她抬頭看身邊的男人,將手里的紙遞給他,說道:“我總覺得很奇怪,但是又說不出來?!?p> 況沉安一邊接過信紙,一邊把手邊剛倒好的茶水推到了深深面前。
況沉安瞥了一眼紙上的那些人,的確是有些怪異,這些人,上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右相高升誼,下到驃騎營的參領(lǐng),都跟太后有牽扯。
況沉安皺了皺眉,左手食指指尖輕輕的敲著桌面,這是他思考問題之時一貫的習(xí)慣。
突然,他指尖得動作一頓,腦海里靈光一閃,想到了來書房之前深深同他說的話。
他站起來,看了身邊的人一眼,然后快步走到了另一張案桌前,上面是卿意在他來之前畫出來的京城關(guān)系網(wǎng)。
他拿起桌上筆,在一個人名字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圈。
“高升誼?”
“高伯父?”
遙兒和卿意異口同聲,兩人對視一眼,不明白況沉安為何要將此人圈出。
況沉安沒有立馬解答兩人的疑問,反而是在高升誼的名字旁邊,畫了一個叉。將他與太后之間的雙線,變成了單線。
深深也一直看著況沉安的手,將他的一筆一劃全都看在眼里,在看到?jīng)r沉安把高升誼獨立出來的時候,她突然就明白了為什么。
一下子就想起了來書房之前,她和他說的那番話。
而況沉安那邊,在她愣神的片刻,已經(jīng)重新給高升誼規(guī)劃了新的人際關(guān)系圖,同樣錯綜復(fù)雜,跟太后的不相上下。
書房里,幾個人都沒有說話,看著紙上逐漸豐滿的關(guān)系圖,云深深是越看越心驚,驚訝之余則是對這個男人滿滿地佩服,她不過隨口提了一句,他就敏銳的洞察到了這其中可能存在的問題并且聯(lián)想到了這兒。
而站在況沉安身邊的卿意和遙兒,一個是越看越明白,一個則是越看越糊涂,越看越迷茫。
不知道過了多久,況沉安總算是停下了筆,重頭到尾細細的看了一遍,才轉(zhuǎn)頭看了一眼深深,兩人四目相對,便已知對方是何想法。
深深點點頭沒作聲。
得到了肯定,況沉安把紙疊了起來,然后交給了卿意,“你知道該怎么辦?”
“當(dāng)然!”卿意自信的回答道:“不過我很好奇,王爺怎么認定是高升誼的?”
“你們究竟在打什么啞迷?怎么我一個字都看不懂!”卿意這話一出,遙兒當(dāng)場就站不住了,揮舞著雙手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叫你平日里多看些書,不要跟著卿子宥到處瞎混,現(xiàn)在到了用腦子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笨了還好意思問?”況沉安淡淡的瞥了一眼遙兒,毫不留情的打擊,絲毫沒有還跟他解釋一下的意思。
“大哥!你怎么能這么說我,我也是三歲識千字,四歲熟讀詩書……江太師傅都夸我聰明呢!”遙兒不滿的為自己大聲的辯解著。
可是某人根本不理他,自顧自的坐在了深深旁邊,低頭噓寒問暖,眼神兒都不給遙兒一個。
況沉安這話可一下得罪了兩個人,卿意狠狠的瞪著況沉安,又看了一眼暴跳如雷的遙兒,決定還是給自己辯解一下,可是看著遙兒這氣呼呼不太聰明的樣子,無奈的嘆了口氣,他伸手摸了摸遙兒的頭,語重心長的說道:“乖,不聰明不要緊,以后子宥哥哥掙銀子給你花?!?p> “卿─子─宥!”遙兒漲紅著臉朝卿意大吼,一副馬上收拾他的樣子,結(jié)果遙兒突然矛頭一轉(zhuǎn),臉上瞬間換上了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撅著嘴可憐兮兮的看著深深。
“嫂嫂……大哥和老頭兒欺負我?!?p> 被指控的兩人當(dāng)場愣住,視線突然就在空中對上了,那眼神仿佛是在說:這小子還挺會找靠山。
而深深這邊,她本來沒什么心情,三人這么一打岔,心情好了不少,她朝著遙兒招了招手,笑著說:“別理他們,嫂嫂給你說。”
──時間回到半個時辰前──
“王爺還記得你送我去長公主府我說下午回來要告訴你結(jié)果嗎?”深深倚在床頭跟坐在床邊的男人說話。
況沉安點頭:“記得?!?p> “王爺知道我為何一定要去參見長公主的春日宴嗎?”深深接著問道。
“深深這么聰明,肯定不是單純的去喝喝茶,賞賞花這么簡單?!?p> “嗯。”深深點頭,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說道:“以前祖父同我說過,在這汴京城之中,官場上的男人是最不能信的,想要知道他跟什么人交好,什么人交惡,要去看他府上的女眷?!?p> “很多時候,一個女子的作用,往往遠比我們想的大的多,官場上的勾心斗角,拉幫結(jié)派,會在潛移默化之中,影響他身邊的人,比如今日,我一眼便能瞧出,夏詩迎總是有意無意的奉承著高之晗,而高之晗和付清妙之間,雖然表面和氣,但是卻給人一種很別扭的感覺?!?p> “吏部尚書的夫人,總是端著架子,只與長公主和宋家的老夫人交談,是交流不下去的?!?p> “而皇后娘娘的母族,秦夫人貴為皇后娘娘母親,但今日宴會上,卻鮮少有人同她說話,是可以拉攏的……”
“……”
“……”
“……因為她們的丈夫,所以她們漸漸形成了自己的陣營,在這種形式上,同自己的丈夫保持著高度的一致。”
打探消息,摸清汴京城的形勢,這才是她今日參加宴會得主要目的。
而效果也非常明顯,收獲不可謂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