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有三個金窯窟,一是城西的薈華樓,城中紈绔子弟夜夜笙歌的地方。
二是城南的運來館,這是個賭坊,它不同于別的賭坊,骰子,四門方寶,牌九,奕棋,投壺,馬吊,葉子,這些常規(guī)的賭局,運來館之所以名聲遠揚,是因為在這里,可以賭時運,賭生死,賭天下能博一博的一切!
而這三嘛,就是城東的玉機閣了,玉機閣根基深厚,來往客人只知道玉機閣規(guī)矩嚴,開閣二十幾年,從未壞過規(guī)矩,沒人敢去找麻煩,更沒有人知道玉機閣究竟是何人所開。
這玉機閣白天不開門,晚上才營業(yè),在這層神秘的面紗得籠罩下,吸引了不少人前來。不僅如此,玉機閣每十天都會出一批上好的玉石原料和頂級的首飾,讓來訪之人競拍,價高者得,據(jù)悉,曾有一套鎏金金絲點翠頭面,拍出了八千兩的高價!
玉機閣每夜戌時開閣,翌日寅時閉閣,每每這個時間段,玉機閣外總是車水馬龍,連個下腳的地方都難尋。
“玉機閣算是西風(fēng)閣比較早期的產(chǎn)業(yè),那時候西風(fēng)閣正處于征伐武林的階段,需要大量的消息來源,因此西風(fēng)閣上一任閣主,也就是卿意他爹,便弄了一個玉機閣出來。”
“后來西風(fēng)閣有一段非常艱難的時期,老閣主病危,卿意手腕尚不足以穩(wěn)住整個西風(fēng)閣龐大的產(chǎn)業(yè),加上武林各派的敵對,西風(fēng)閣險些沒能生存下來?!?p> “玉機閣雖然依附于西風(fēng)閣,但是它有著完整的消息傳遞渠道,也正是因為玉機閣的消息網(wǎng),西風(fēng)閣那時候才能都能留有一線生機?!?p> 坐在玉機閣的雅間里,云深深靜靜的聽著況沉安講著玉機閣的來歷,一句一句聽得她連連咋舌。
能以一閣之力支援和穩(wěn)定西風(fēng)閣遍布天啟各地的產(chǎn)業(yè),這已經(jīng)不僅僅是銀子的問題了!
消息獲取和傳遞渠道,速度,保密程度等等,都是已經(jīng)到了別人無法企及得地步了!
難怪卿意能在短短兩三日,就把錢富甲在西南的人脈財力摸清楚,現(xiàn)在配上一個玉機閣,什么都說得通了!
想到這里,云深深是又驚又喜又遺憾,驚和喜的是有這么大一個助力,遺憾的是,玉機閣都沒能打探出當(dāng)年她出事的來龍去脈,這其中,究竟有什么彎彎繞繞?
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貴人,她依稀還能認識幾個,都是汴京城里最不差錢的主兒,她突然就明白了卿意那句:本閣主富可敵國。
此話絕非假的,他是真的非常有銀子!
“卿意說今晚會拍賣一套櫻茹戲歲的玉面,配早晨做那身蜀錦正好?!?p> 云深深還沉浸在玉機閣的金碧輝煌里,猛地一聽況沉安這話,腦海里刷刷刷飄過了八千兩銀票。
“王爺不是說今日拍賣的物件都是極其罕見的嗎,那不得花……”
“不少銀子”四個字還在云深深上下嘴皮徘徊,遙兒的話就從她身后傳來,“嫂嫂你居然替哥哥和這老頭兒心疼銀子?”
一同傳進耳朵里的,還有況沉安和卿意忍俊不禁的聲音。
云深深轉(zhuǎn)頭一瞧,遙兒和卿意不知何時已經(jīng)到了門口,兩人身后,還站著一個人。
“嫂嫂要的東西,哥哥就是砸鍋賣鐵,也得給您弄來。”遙兒大搖大擺的往里走,往云深深身邊一坐,毫不客氣的調(diào)侃他哥。
云深深轉(zhuǎn)頭看著況沉安,況沉安也抬眼看著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沒作聲。
“再說了,老頭兒你敢收這銀子嗎?”遙兒扭頭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白發(fā)男子,拿十拿九穩(wěn)的語氣,竟是嬌氣得很。
“玉機閣的物件,王妃若是瞧得上,盡管挑便是?!鼻湟饴唤?jīng)心的開口道,隨即拍了拍手,方才站在門口的中年男子,便端著一個盤子走了進來。
他身后,還跟著另一個男子,同樣也是端著一個盤子。
在云深深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兩盤子得首飾放在了桌子上,首飾旁邊放著一張紙條,上面赫然寫著“櫻茹戲歲”四個大字。
今晚的壓軸戲現(xiàn)在擺在了自己面前,云深深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跟在太后的慈寧宮里不一樣,這回,她是真的被驚艷到了。
碧翠的玉石在燭光下熠熠生輝,那光芒,仿佛能攝人心魂一樣,簡直讓人移不開眼,她幾乎立刻就斷定,這東西今晚若是拍賣,絕對不止八千兩銀子!
另一個盤子里的首飾同樣光芒萬丈,這是一個白玉項圈,上邊點綴著不知是何做成的栩栩如生的粉色桃花,俏皮,可愛是它的表面,那桃花邊角鑲上去的嫩芽,入眼的一瞬間,云深深便想到了“新生”二字。
“這是玉機閣送給王妃的見面禮?!敝心昴凶又钢筮叺臋讶銘驓q對云深深說道,“王妃若是瞧得上眼,希望王妃日后可以常來?!?p> “在下羅浮,王妃日后來玉機閣,直接找我便可?!?p> “這白玉項圈,是三日前王爺在玉機閣訂下的,取名朝歲,祝愿王妃朝朝歲歲,平安喜樂?!?p> 朝朝歲歲,平安喜樂。
在這亂世,這是祝愿,也是祈禱,更是一生所求。
“嫂嫂,大哥和老頭兒都在送你東西,我也不能落后,可是我沒大哥那么有錢,也沒老頭兒那么錢大氣粗,但是我可以給你賣糖餅吃?!?p> 遙兒一邊說著,一邊不知從哪掏出了一盒糖餅放在了云深深面前,咧著嘴笑得純真自然。
看著著三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云深深一下子就哽咽了,自己上輩子害慘了的三人,此刻整毫無保留的對她好。
“謝謝。”云深深穩(wěn)了穩(wěn)心神,笑著道。
“深深開心就好?!睕r沉安溫柔的看著她,眸子里的溫柔泛濫成災(zāi)。
“哎喲,都是老夫老妻了,還這么膩歪,還能不能待下去了?!边b兒看著兩人眉來眼去的樣子,雞皮疙瘩撒了一地,忍不住還給了兩人一個白眼。
遙兒的話瞬間把幾人給逗笑了,云深深心里的那點不自在也頃刻間消失不見,耳邊還有樓下來往賓客嘈雜的說話聲,隱約間她聽到了有人說什么要大開眼界,稀世珍寶什么的話。
“各位,非常抱歉,今日的櫻茹戲歲頭面已經(jīng)被老板送給有緣人。”
是方才那個羅浮。
“玉機閣為表達歉意,今夜玉機閣所有的東西,通通半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