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王府已經(jīng)是四更天了,一路上云深深都有些心不在焉,心里的話憋得她難受。
況沉安看著就心疼,糾結(jié)再三終于是下定了決心。
簡單的洗漱完,兩人都沒有著急上床,況沉安給深深披上了一件披風(fēng),牽著她的穿過那一片長明燈走到了他的書房。
“王爺帶我來書房做甚?”站在門口,云深深抬眼問況沉安。
“深深進去就知道了?!睕r沉安推開門,帶著她進了書房。
這是云深深這輩子第一次來況沉安的書房,跟記憶中的完全不一樣。
書房的布置跟他這個人一樣冷清,嚴(yán)肅,沒有半分暖意。
書案臨窗擺放,書案后邊放著一把上好的梨花木四出頭椅子,對面還有一個凳子,一高一矮,高低錯落,看得出布置之人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書案的對面是空透的書架,上邊已經(jīng)放滿了文房之物。
書架旁邊是一排柜子,看樣子是有上鎖,云深深隨意的撇了兩眼,沒有走過去。
簡整的陳設(shè)一眼望盡,況沉安站在一個柜子跟前,似乎是在找東西,她沒有開口,緩緩?fù)鶗康脗?cè)邊走去,這是一個小小的茶室,被一把屏風(fēng)隔開,站在屏風(fēng)邊上,云深深便怔住了。
小小的茶室……不,這不應(yīng)該說是茶室,應(yīng)該說是況沉安的畫室。
不大的空間,掛著兩幅人物畫,上邊的人,她再熟悉不過,正是自己。
往里走她看見桌上還有一幅半開的畫卷,桌邊的兜籃里,放著好些收起來的畫卷。
隨意打開一幅,里面的人也都是她。
栩栩如生,跟她有九分相似,但是卻少了點神韻。
放下手里的畫,她把目光放在了桌上那幅沒有展開的畫卷上,小心翼翼的推開,那一瞬間,她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手都忍不住顫抖,她緊緊捂著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
畫上的人,是她。
是前幾日的她。
況沉安剛回來,她在福深院跟他擁抱的那時候,他畫的,是她從走廊朝他跑去的身影。
跟前幾幅她看著的不一樣,這幅畫上的人的神色,跟方才簡直判若兩人這幅畫里的人,眼睛里有光。
一瞬間,記憶中的那個少女的身形同畫上之人重合,耳邊似乎,還有她爽朗清脆的笑聲……
作這幅畫都時候,他是抱著怎樣的心態(tài)呢?
“深深?!?p> 正在云深深沉浸在畫里震撼之際,況沉安的聲音從屏風(fēng)后邊響起。
她趕忙伸手,胡亂的擦著肆掠的眼淚,努力的平復(fù)著內(nèi)心。
但是這幅畫對她的沖擊實在是太大了,內(nèi)心實在難以平復(fù),而況沉安進來的時候,這張臉又結(jié)結(jié)實實的再次給她敏感的內(nèi)心來了一記猛擊。
“王爺……”云深深哽咽的回應(yīng)他。
拿著信封進來的況沉安著實是被嚇了一跳,怎么自己就一小會兒沒看著就哭了?
“怎么了這是,怎么了?”他腳步急促的走到云深深身邊,皺著眉一把將她攬進了懷里,心疼的替她擦著眼淚,眼里的急切和擔(dān)心都快要溢出來了。
看著眼前這人的樣子,云深深被安撫了,噗嗤一下就笑了出來,她知道自己現(xiàn)在這個又哭又笑的樣子,肯定丑得不行,但是她就是忍不住。
“沒事了,沒事了,情緒上來了沒忍住。”她圈著況沉安的腰,輕聲的哄著緊張的男人。
“嚇?biāo)牢伊?,還以為你怎么了呢?!睕r沉安帶著她往外邊走,卻在晃眼之間,瞥見了桌上被攤開的畫卷,當(dāng)下心里便了然。
頃刻間,一股子暖流流過心間,春暖花開,萬物復(fù)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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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看看這個?!睆牟枋页鰜?,況沉安把方才找出來的信封放在了云深深的面前,“這應(yīng)該是你想知道的。”
云深深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心里砰砰直跳,直接告訴她,這信封里面得東西,會解開她心里的疑惑。
遲疑片刻,她拆開了信封,里面只有一張紙。
“云家有難,速速辭官,遠離汴京?!?p> 僅僅十二個字,卻足以說明一切。
“五年前下邊的人把消息傳到我手里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那時候已經(jīng)到早朝的時辰,我的人根本來不及通知云老,沒辦法,我只能直奔朝堂,趕在幕后之人發(fā)難之前,讓皇上罷免了云老得官職,遠離汴京?!?p> “可是因為有高大人的擔(dān)保,朝中大臣也竭力為云老辯解,最后便有了禁足的指令?!?p> “當(dāng)日下朝之后,我還未來得及同云老說上話,就收到了石崇的消息,送出這個消息的人,在消息送出來之后,便被人殺害了。”
“我意識到這件事很不簡單,讓人給云老遞了信,然后我便著手準(zhǔn)備徹查此事,但是……”
況沉安突然禁聲,沒有再說下去。
聰明如云深深,怎會不知他后邊要說什么呢?
祖父定然是沒有收到王爺遞的信,還處于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的情況,未來得及安排退路,當(dāng)晚云宅便被血洗,然后一把大火燒了個徹徹底底。
“幕后的人勢力強大,我安排在云宅附近的人,當(dāng)晚一個不剩,等我收到消息趕到的時候,已經(jīng)無力回天了?!?p> “這事過后,我的人繼續(xù)追查這件事,但是卻一直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甚至找不到傳消息的那個侍衛(wèi)的遺體?!?p> “他的手段太干凈利落了,迅速得讓人抓不到蛛絲馬跡,雖然這三年我不在汴京,但是我留在汴京的勢力一直都在追查此事,可是一直沒有任何線索?!?p> 他的人幾乎要把整個汴京給翻遍了,汴京的那些達官貴人,甚至連皇室的人都沒有放過,一個一個的排查,可是至今都沒有點線索。
不僅如此,西風(fēng)閣的情報網(wǎng)都被他借來用上了,還是一無所獲。
云深深靜靜的聽著況沉安說話,當(dāng)年的事情,逐漸在她腦子里拼湊成型,兩輩子以來,第一次知道當(dāng)年的真相,除了震驚和悔恨,便是越發(fā)強烈的報仇的決心。
突然,她想到了一個人,一個除了自己,上輩子害得漠北王府全族覆滅的一個關(guān)鍵人物!
那個教唆她偷況沉安的行軍作戰(zhàn)圖,讓她在況沉安身邊打探消息,指示她縱火,讓她用火折子出賣況沉安的行蹤……
“王爺,你可知道一個叫李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