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滿江紅
滿江紅!
就見紙上一股滔天殺伐之氣傳來,隱隱間浮現(xiàn)小半個人頭,藤原拓額頭上滲出汗來,登時以為賈琮是要寫岳武穆的“滿江紅”,心底盤算著如何應對。
可賈琮開篇的兩個字,讓他怔了一下,岳武穆的滿江紅他也會背,可開頭二字不是這兩個。
每一個字都包含殺氣,每一個字都滿是嘲諷,夾風帶雪寒意逼人,偏偏激出了藤原拓滿頭的汗,仿佛那些字每一個字都是活生生的人,在對著他或高聲或無聲的嘲笑。
賈琮收筆,點上一個墨團當潛意識里的句號,隨手烘干這墨,嘲諷的笑道:
“使者,不覺得該給諸位父老念一念嗎?也好讓本公盡了這地主之誼。”說著,把筆墨收起來,只留了一張空蕩蕩的紙在桌上。
外面早就聚集了一堆圍觀的百姓,在皇城司刻意的引導下,他們早就看藤原拓不順眼了,皇城司的人一帶頭,就一同高喊道:
“念一遍!”
藤原拓面色蒼白,他總算知道先前的島津次郎是如何敗在賈琮手里的了,這裹挾民意的水準,真的沒幾個人能夠撼動。
硬著頭皮拿起那張紙,雙手顫抖,仿佛有千鈞重一般,抖了片刻,咽了一口吐沫,不知何時嗓子已經(jīng)干澀了起來,就想退后
賈琮卻攔住他,不讓他走,嘲諷的笑道:
“使者還是念一念為好,省的重蹈島津次郎的覆轍?!边@就是明晃晃的威脅了。
藤原拓見到這篇字的時候,就已經(jīng)六神無主了,倘若是岳武穆的滿江紅,更多的是抒發(fā)豪情壯志,他還能勉強應對。
可這一首,他從未見過,字里行間滿都是殺氣怒氣,他能如何應對?
“我突然身體不適,先告辭了。”藤原拓急忙想要脫身,可賈琮卻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盒子,“擔憂”道:
“使者是什么病?我這里還有些給鎮(zhèn)北公府一些家禽用的藥帶著,一些常見的病癥都有,使者說出來,本公將這藥贈給你?!?p> 藤原拓聽得出來這是賈琮在罵他,可一時間只想脫身,也沒心情怎么還嘴,強笑道:“不必了,還是東瀛人自己的藥吃起來放心?!?p> “使者可是信不過本公?”賈琮不悅道。
藤原拓一愣,他還以為賈琮又要進行東瀛就是大楚國的領土這種降維打擊,思索片刻后,猶豫道:“并非信不過鎮(zhèn)北公……”
沒等他說完,賈琮就接過話頭道:“那就是信得過了,既然信得過本公,為何不肯念一念本公贈給你的禮物?看來還是信不過本公,信不過大楚國,幕府將軍是否有了二心?”
藤原拓就跟吃了土一樣的難受,他就知道賈琮不會放過這種降維打擊的機會,可他偏偏沒有應對的辦法,能怎么說?東瀛勢弱,縱然東海水師無力發(fā)動攻擊,可真把大楚國的火氣挑起來了,南海水師干脆不管紅毛鬼了,直接東赴攻擊東瀛也不是不行……
藤原拓打定主意裝聾作啞,可一旁的副使卻被賈琮盯上了,道:
“使者身體有恙,副使身體不會也有恙吧?”
副使初出茅廬,不過十七八歲,就是為了長長見識,所以藤原拓沒給他插話,正是毛躁的時候,心底不滿,如今見賈琮和他說話,登時欣喜,未經(jīng)思考就道:“我身體無恙……”
“如此,還請副使念一念這紙上的字,副使不會也不給本公這個面子吧?”賈琮似笑非笑的看向他。
副使品出了些許味道,可又不愿意放過這個“出人頭地”的機會,就想走上前去。
藤原拓嘆了一聲,道:
“鎮(zhèn)北公,我應下了,我念。”比起這個副使喜氣洋洋的念,還不如他自己來,那樣丟人也少一些,受了羞辱反倒能笑出來,這等唾面自干的事,做出來之后在大楚國,東瀛的名頭也就差不多爛透了。
“如此還請使者趕快些,本公還有要務?!辟Z琮松開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外面的百姓伸長了脖子去看,甚至皇城司的人也都忘了鼓動,也踮起腳看,外面一片吵嚷。
藤原拓走上前去,拿起那張紙,艱難開口小聲道:
“小小寰球,有幾個蒼蠅碰壁……”
卻不料已經(jīng)盡量放小的聲音被賈琮內(nèi)罡輻射放大,外面幾個皇城司也回過神來,繼續(xù)傳遞聲音,大到幾乎半個上京城都能聽見,藤原拓感覺和吃了蒼蠅一樣,但還是只能硬著頭皮念道:
“嗡嗡叫,幾聲凄厲,幾聲抽泣。螞蟻緣槐夸大國,蚍蜉撼樹談何易。正西風落葉下神京,飛鳴鏑。多少事,從來急,天地轉(zhuǎn),光陰迫。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四海翻騰云水怒,五洲震蕩風雷激。要掃除一切害人蟲,全無敵?!?p> 念完之后,他整個人都虛脫了一般,賈琮開口道:
“本公出征北海之時,路過黑遼,曾見山巔有一老丈,口頌此詞,當時本公前去拜訪,老丈避而不見,本公覺得,這首詞特別適合現(xiàn)在的場景,做了些改動。”抬起眼看向藤原拓,道:
“使者以為呢?”
藤原拓沒有回答,拱手以禮,帶著副使躲進使館。
“使者,你還沒有拿上本公贈你的禮物呢。”賈琮善意提醒。
“不必了,鎮(zhèn)北公的心意我收下了,只是這字太貴重,我不能要?!碧僭匦恼f我要是要了,那東瀛的名聲怎么算?
“那真是太可惜了?!辟Z琮惋惜道。
弱國無外交,東瀛幕府將軍雖說勵精圖治,可大名的反彈太過嚴重,甚至國力還有些許下降,藤原拓知道,幕府將軍正在下一盤很大的棋,想利用大楚國的外在威脅逼迫大名們點頭,所以他才會囂張一些,試圖讓大楚國派兵,但絕對不是大規(guī)模的派兵,他有分寸。
可他萬萬沒想到,賈琮招招都用大楚國做威脅,但招招不給他還嘴的余地,倘若他還嘴了,幾乎就是宣戰(zhàn),現(xiàn)在的東瀛,哪里承受的住南海水師不顧一切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