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
“鐺”——
“鐺”——
天方破曉,淡青色的天空,還鑲著幾顆零落的殘星,大陸北域的幽云國,在悠揚的鐘聲里,漸漸蘇醒。
幽云城,鎮(zhèn)南王府。
一位中年男人端坐在王府大堂,他烏黑的長發(fā)束在一個精致的紫玉發(fā)冠之中,將他顯得格外年輕。
這中年男子的五官分外俊郎,尤其是那雙眸子中,偶爾閃過的滄桑,更是將他的氣質,襯托得頗為儒雅。
單看這中年男子的模樣、氣質,妥妥得是位謙謙君子。
然而……
此時,他身前跪伏著的一群侍衛(wèi),和大堂地毯上的茶杯殘骸,卻破滅了剛剛的那幅美好畫面……
隨著時間推移,中年男子身上的氣場,愈發(fā)攝人心魄:
“世子呢!還沒找到嗎?”
“王府上那么多侍衛(wèi),卻連個小兔崽子都看不住,你們是不是從戰(zhàn)場上退下來之后,就連最起碼的警惕心都喪失了……”
“說話啊,啞巴了?”
跪伏在地的侍衛(wèi)統(tǒng)領,戰(zhàn)戰(zhàn)兢兢回道:“……世子殿下估計又去萬花樓了,屬下已經命人前去尋找……”
聞言,鎮(zhèn)南王眼中怒意愈發(fā)明顯:
“一天天的就知道沉迷風月,他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
……
與此同時,萬花樓最豪華的別院——玉蘭小筑。
一個穿著尋常家丁打扮的王府侍衛(wèi),正在猛拍玉蘭小筑的錦廳木門,嘴里還在喊著世子平日里教他的暗號:
“公子,公子,風緊扯呼……”
丁成玉作為王府的侍衛(wèi),自然是個懂得輕重的人。因此他將“世子”的稱呼,給換成了“公子”。
因為這玉蘭小筑,雖然是幽云城“第一花魁”——蝶舞姑娘所居院落,但它畢竟是個煙花之地。
此時正值清晨,正是在萬花樓中“為愛鼓掌”的恩客們,打道回府的時間段。
這要是一嗓子喊下去……
那世子殿下夜宿花樓的消息,估計不到中午,就能傳遍整個幽云城……
“怎么了,怎么了,大清早的喊什么喊,你招魂呢?”葉楓睡眼惺忪的打開房門,語氣也有些不善。
丁成玉見房門終于開了,他急忙湊到葉楓身前,壓低聲音道:
“世子殿下,您這次可是玩大發(fā)了。您說您哪天來玉蘭小筑不好,偏偏挑今天這個日子?!?p> “王爺在府里可是發(fā)火了,現在王府大堂里,估計都跪不下了……”
說到這,丁成玉不禁在心中,為此時正在王府中,承受鎮(zhèn)南王怒火的同僚們,默哀三秒。
同時也為自己趁機出來找人的機智……
默默點了個贊。
“今天怎么了?”葉楓打了個哈欠。
“今天可是您十六歲的生辰,中午您還要去白云觀祭拜王妃?!?p> 丁成玉看著葉楓臉上的茫然,他試探道:
“殿下您……您不會連這都給忘了吧……”
葉楓聞言有些惱火:“那我昨晚偷偷出來播種希望時,你怎么也不攔著我?!?p> 您昨晚那副猴急模樣,我怎么敢攔.......丁成玉暗自吐槽。
葉楓低頭揉搓著頭發(fā),一副懊悔的模樣。但他原本惺忪的睡眼,卻在此時閃過一道精光。
葉楓當然記得今天是他生辰,也記得午時的祭拜。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娘親,您可要原諒楓兒的不敬,我也不想在今天來這么一出?!?p> “可是不這樣做,我也不好坐實自己不學無術的人設……”
“那句老話怎么說來著——哦對,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唉,都是父親的錯,誰讓他不懂得樹大招風、功高震主的危害……”
葉楓在心中默默懺悔的時候,還不忘吐槽了一下,他那位戰(zhàn)功赫赫的父親。
幽云國的男子,在十六歲時便會舉辦成人儀式。普通人家會開始為他們的子弟安排婚事。
而葉楓作為鎮(zhèn)南王的獨子,在今天之后,他也可以繼承爵位了。
葉楓低垂的嘴角,閃過一抹自嘲的弧度,心中暗道:
“今天這件事情,總歸是逃不過有心人的耳目。勇冠三軍的鎮(zhèn)南王,他的獨子卻是個縱情風月的紈绔子弟。這樣……”
“這樣想必陛下,也該放心了吧!”
“唉,紈绔非我愿,只求爺倆安吶……”
丁成玉見葉楓還在那搓頭懊悔,他連忙為王府的侍衛(wèi)統(tǒng)領訴苦:
“殿下、您還愣著干嘛?再不回府,頭他可頂不住王爺的怒火了。”
“急什么,等我回去多說兩句好話,父親他不就消氣了嘛!”
“至于邢統(tǒng)領……”
葉楓想了想道:“他的境界不是到瓶頸了,給他枚破境丹。府里其他因為此事而受罰的侍衛(wèi),本世子也會給些銀錢做補償,還能虧待了他們不成?”
丁成玉連忙奉上彩虹屁:“那是、那是,王府里誰不知道殿下您最大氣?!?p> 對于葉楓說的話,他自然相信。
以王爺對世子的疼愛,就算是這樣的惡劣事件,只要世子殿下能誠懇的認個錯,再說上幾句好話,王爺還真舍不得懲罰他。
這點從王妃仙逝后,王爺為了世子殿下一直沒有續(xù)弦,而且還讓殿下用尋常人家“父親、娘親”的稱呼,喊他和王妃,便能看出一二來。
至于世子殿下承諾給同僚們補償,丁成玉也不懷疑。
因為世子殿下常說的一句話就是——“等價交換”。
同僚們因為他而受罰,殿下自然會做出些表示。
“走、走、走。你都說父親發(fā)火了,還愣著干嘛,趕緊回府??!”
葉楓將房門關上,隨口就把磨蹭時間的黑鍋,甩給了丁成玉。
丁成玉聞言嘴角微微抽搐:
“殿下這甩鍋技術也沒誰了,還有他剛剛只說給受罰的同僚們補償,合著我沒受罰,這補償就沒我的份唄?!?p> ……
……
一刻鐘后,
鎮(zhèn)南王府的朱漆大門前。
“哎呀!殿下您可算是回來了,您趕緊去大堂吧,頭他都快急哭了……”
府前當值侍衛(wèi),一見到葉楓的身影,就連忙開始訴苦。
不等這侍衛(wèi)說完,葉楓就一本正經的訓斥道:
“慌什么、慌什么、多大點事,看把你們嚇得?!?p> “都說了多少次了,男子漢大丈夫遇事要沉著、冷靜。不要慫,不要怕……”
聞言,當值侍衛(wèi)和跟在葉楓身后的丁成玉,都是嘴角抽動。兩人目光交匯,眼神中都有些無奈……
于是、片刻后。
兩人便看到了,令他們終身難忘的名場面。
葉楓沉著冷靜、昂首挺胸的走到王府大堂前。他一眼就看到了大堂里端坐在主位上,一身白衣的鎮(zhèn)南王和黑壓壓跪成一片的王府侍衛(wèi)們。
一見這場面,葉楓就知道鎮(zhèn)南王的怒氣值快滿了。
可葉楓是誰?
以他對鎮(zhèn)南王的了解,以鎮(zhèn)南王對他的疼愛程度,這他能慫嗎?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于是,當鎮(zhèn)南王凌厲的眼神掃過來時,葉楓就……
就很從心的跪伏在地上,并且大聲喊道:
“父親啊!都是楓兒的錯,是楓兒不懂事,是楓兒頑皮了……”
葉楓一邊認著錯,一邊跪伏著向鎮(zhèn)南王……
爬了過去……
別鬧!
兒子怕老子,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嘛!
做錯了事情,還嘴硬,真當鎮(zhèn)南王不會“竹板炒肉”的絕活?
為了屁股考慮,葉楓很從心的擺出了“挨打要立正”的態(tài)度。
果然!
看到葉楓這樣的表現,本來還處在“怒氣爆發(fā)”邊緣的鎮(zhèn)南王,皺著的眉頭都消散了些許。
大堂跪成一片的侍衛(wèi)們見到這情況,連忙給正在“前行”的葉楓讓路。
跟隨而來的丁成玉二人,因為害怕被葉楓牽連,此時正在不遠處的角落里偷瞄“戰(zhàn)況”。
兩人看著葉楓干凈利落的跪倒在地。
聽著他一口一個“楓兒錯了、楓兒不懂事”,再想想他剛剛那一本正經的訓斥。
兩人對視一眼,瞬間凌亂。
葉楓艱難的“邁過”門檻,跪伏前行進入大堂,又繼續(xù)道:“父親,都是我的錯,您消消氣,可別氣壞了身子……”
鎮(zhèn)南王沒吭聲,就那樣靜靜的看著,葉楓的表演。
葉楓見鎮(zhèn)南王并沒有立即訓斥自己,也沒有讓自己起身的意思。
便明白他這是認可了自己的認錯態(tài)度,但他心中的怒氣還沒有完全消散……
“這是表演的力度還不夠,需要再加把火候?”
葉楓在心中思量著,當他看到身前不遠處的茶杯殘骸,他的眼睛便微微一亮:
“妥了!”
葉楓淚眼朦朧的看著鎮(zhèn)南王,像是沒發(fā)現地毯上的碎片,他繼續(xù)跪伏前行。
直到他的膝蓋碰觸到鋒利的碎片,剛剛感覺到疼痛之時,葉楓便“啊”的一聲,側倒向一旁。
他捂著膝蓋,一臉痛苦:“嘶!好疼,什么東西?”
鎮(zhèn)南王見狀,這才開口道:“好了,起來吧!看看有沒有傷到?!?p> 大堂中跪伏的侍衛(wèi)們都驚呆了。
還能這么玩的嗎?
葉楓一邊抽著氣,一邊撩起衣袍下擺,查看膝蓋上的傷勢,仿佛他傷的很嚴重……
“嗯,血呢?”
葉楓瞄了眼膝蓋處,便連忙將撩起的長袍下擺,放了下來。
他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委實有些尷尬:
“這特么褲子都沒破,哪來的血跡?”
“哪家鋪子做的衣服?這做工質量也太好了吧!”
葉楓是在賣慘,鎮(zhèn)南王自然早就看出來了……
但他覺得為人父母的,在孩子犯錯時,一味的懲罰孩子,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他要的就是一種認錯的態(tài)度,只要葉楓能明白這樣做是不對的,就比什么懲罰都管用。
不過心中的火氣既然升起來了……
不打葉楓一頓,他也不解氣??!
鎮(zhèn)南王環(huán)視四周,見一群侍衛(wèi)們都在,覺得此時若再像葉楓小時候那樣,給他來頓“竹板炒肉”……
終究有些不合時宜!
畢竟孩子大了,多少也要給他留些顏面。
但當他看到葉楓還在那“嘶、嘶”的倒抽冷氣,他就有些牙疼了。
“這還演上癮了?真當老子看不穿嗎?”
鎮(zhèn)南王胸口有些起伏,心里也暗暗下了決定:
“找機會,還是打一頓吧,畢竟玉不琢不成器,本王揍他......可真不是為了想解氣........”
心中下了決定的鎮(zhèn)南王,對葉楓柔聲說道:
“好了,時辰也不早了,我們該啟程去白云觀上香了?!?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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