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春光正好,一大早些許微光便照進了東苑里的窗紙上,顯得極為刺眼。
“今兒個尚早,沒曾想姐姐卻來了?!闭f話的正是如意,進門便跪在了靠前的一旁。
來鳳房里的丫鬟見如意跪的靠了前,用手輕輕示意了下來鳳,這便不可開交了:“妹妹今日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是要去見哪家的哥兒啊?”
“來鳳娘子說的這話是何意思?”如意身旁的丫鬟反駁道。
來鳳毫不畏懼:“我說的是何意思如意娘子恐怕心知肚明吧?!闭f著來鳳往前挪了挪步,跪在了如意的右前方。
“姐姐這是哪里的話,如意心里只有六哥兒,要說花枝招展那當然是給六哥兒看了,倒是姐姐你這話我怎么聽起來有些許的醋意???莫不是姐姐年歲已高,就算打扮也尚不能花枝招展了去?”
“你.....”來鳳氣的半死,張口沒說出個名堂。
“就是。”如意身邊的丫鬟附和道。
“你別以為仗著你年輕就能這么跟我說話,你以為你外頭的那些個兒事兒我不知道?”來鳳道。
如意一聽,急了:“你知道些什么?別睜眼說瞎話?!?p> 來鳳見如意這么大反應,便更是拿捏得死死地,竟還有些得意洋洋了起來:“喲.......被我說中了吧?!?p> “你住嘴........”
“六娘子……..”院門口的丫鬟輕聲道。
聞聲,兩人停止了爭吵,川兒老遠便聽見兩位爭吵不休了,進門見兩位神情有些不對,便直接越過兩位跪在了前面。
“姐姐……來了?”來鳳道。
川兒并沒有應聲,只挺直了背脊朝前看著,到是來鳳顯得有些許尷然,見周圍沒了聲,便也消停了。
“喲......這不是咱六娘子嘛,姐姐您剛才說妹妹我花枝招展那真真是抬舉妹妹我了,這不,人六娘子一來,這話放這兒還真有點不合適?”如意道。
“鳳娘子客氣了,論起輩分,你倆兒還要先于我呢,要叫姐姐,也該是輪著我叫?!贝▋壕従彽?。
“這怎么使得呢?你是正室,理應.......理應我們喊你姐姐才是?!眮眸P奉承道。
“是么?我還以為你們都忘了?!贝▋好鎺烂C語氣冷若冰霜。
來鳳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又不好不當中認個錯,便自詡道:“你看我這記性,今早該是要先給姐姐你去請安的,奈何昨日崴了腳,才走到前院便不聽使喚了?!?p> 川兒心里明白,這都是兩個難以對付的女人,且個個都比她出生好,平日里想著不給大家心里添堵,忍讓著,如今,越發(fā)的放肆沒有規(guī)矩了。
“六娘子身份尊貴,這將來是要做主母的,你說你因崴了腳而不去請安,是在警醒東苑里的所有人都照樣學樣不成?”丫鬟道。
來鳳嚇得直冒汗,立馬吆喝著道:“六娘子冤枉啊,妾身不是這個意思?!?p> “不是這意思?那是何意思?”丫鬟步步緊逼,來鳳沒了轍兒,只好低著頭假把假式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反省的有多深刻似的。
從川兒一進門如意就只說了一句話,這會兒到跪到一邊鴉雀無聲:“鳳姐姐的性格我是知道的,當真不是有意的。”川兒道。
來鳳一聽臉上帶著些許欣喜:“我就知道六娘子你是個明白人,定不會冤枉好人的?!?p> “但.....若是下次再有人敢借此來挑戰(zhàn)我的耐性,我定不會輕饒了去。你說呢?如意姐姐?”
此話一出所有人把目光投向了如意,如意萬萬沒有想到川兒會以這樣的方式來回問她,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反駁:“那......定是不能的?!?p> 川兒頓了頓隨附道:“如此甚好?!?p> 估摸著時辰也差不多了,大門緩緩的開了,素香從里面走了出來:“請各位娘子進屋給主母請安。”
說著川兒領著一干人等進了屋。
整整一年之久,宋冬樂還沒從失去祖母的痛苦中走出來,每日只一人窩在西苑里種種花,弄弄草,一年多以來,也不主動到堂屋與家人一起用膳,連請安都懶得去,剛開始還礙于情面隔幾日便去應付一次,后來便不在乎別人言語了,所有人都拿她沒了轍,離紅干脆免了她的請安,這倒是和了她的意。
川兒看著甚是著急,卻又不敢好生勸導,生怕這一勸下去便會出了事,就這樣,日子久了,也就湊合著過了,時不時的川兒帶著宋喜冗來西苑里溜溜,也好借此來陪陪宋冬樂。
“十姑娘今日還是沒來么?”川兒一邊走一邊問身邊的丫鬟道。
“回六娘子,沒有。”丫鬟道。
“冗哥兒起了沒有?”川兒道。
“冗哥兒早就起了,這幾日跟著學堂里的先生學寫詩呢。”丫鬟道。
“你去跟先生知應聲,叫他今日別學了,就說我要帶他去看十姑姑?!?p> “六娘子......這........”
“這什么這?母親那邊要是怪罪下來,我一人擔著?!贝▋杭鼻械?。
丫鬟無奈只好應下:“是?!鞭D身快步向著學堂里去了。
西苑里下人們正忙碌著,宋冬樂一人坐在涼亭里,手里拿著茶杯把玩著。
“這十姑娘從老太太去世后便這樣了,成天的也不愛說句話,也不到前院里用膳,你說該不會是傻了吧?”川兒一進門便見角落里兩個丫鬟嘰嘰喳喳的議論著。
“大膽,十姑娘也是隨意容你們在背后議論的?”川兒嚴肅道。
兩位丫鬟轉身見川兒拉著宋喜冗站在跟前,嚇得跪在地上連連喊饒命:“六娘子饒命,我們也是擔心十姑娘才這么說的,并不是故意為之啊?!?p> “擔心?你們若是真擔心十姑娘,不好好想想法子尋她開心,竟成天在這背后嚼舌根,我看十姑娘不愿言語便是給你們給氣成這樣的,好兩個口是心非的丫鬟。”
“不是這樣的,六娘子饒命?!?p> 川兒知道,今日若不以儆效尤,日后事情鬧大了恐對宋冬樂的名聲不好:“來人,把這兩個亂嚼舌根的丫鬟給我拖下去杖責,從此罰去柴房劈柴挑水?!?p> 見半天沒什么動靜,川兒氣的眼睛都綠了:“怎么,如今這院子里的人,是連我也請不動了是么?”
“愣著干什么,沒聽見六娘子說的話嗎?”身旁的丫鬟道。
“是?!边@才上來兩個小廝將兩位丫鬟押了下去。
任怎么喊饒命川兒也沒回頭,反而對著院子里的人道:“從今往后,這院子里的人若是再敢對十姑娘不敬,這便是下場。”說著帶著宋喜冗朝著涼亭走去。
宋喜冗大老遠就見著宋冬樂坐在涼亭中央了,歡快的連走帶跑著過去:“十姑姑....”
宋冬樂回頭間宋喜冗已經撲到在了宋冬樂懷里了:“哎喲.....小喜冗,你怎么來了?”
宋喜冗小小的手指向長廊處,宋冬樂順眼望去,見川兒已經越過長廊上了臺階,宋冬樂轉頭對著宋喜冗笑道:“她是誰呀?”
宋喜冗作出個膩死人的表情道:“母親?!?p> 話一出,宋冬樂竟呵呵笑了起來:“冗哥兒長大了,知道那是你母親了?”
“老遠便見你坐在這兒?!贝▋阂荒_踏上臺階一邊道。
宋冬樂只顧著跟宋喜冗玩樂,竟也忘了跟川兒寒暄了:“你先坐會兒,我跟這小家伙親近親近?!?p> 川兒實在是看不下去,便走過去抱了宋喜冗送到丫鬟手上道:“帶他出去玩吧,一會兒再送回來。”
丫鬟接過宋喜冗便下去了。
“這沒別人了,我們說會兒話吧?!贝▋旱?。
“我好似......有些困了?!闭f著宋冬樂打了個哈欠。
“你也太沒性子了吧?你知不知道你院里的人都怎么在背后議論你?”川兒道。
“我做我的,他們愛議論便議論唄,就這樣我在這頭她們在那頭,互不干涉彼此樂的逍遙不也挺好?“
川兒被她氣的好半天說不出話來,只好長長嘆了口氣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