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漸行漸遠,車簾也隨之落下。
苓煙見宋月心事重重,便道:“三小姐別擔心,我聽聞楓州山好水好人也好,這次去也算是看看眼界了?!?p> 宋月嘆息道:“我自然是知道楓州好的,只是想著在昭州待了這么久也是習慣了,突然離開倒是有些舍不得?!?p> 苓煙笑道:“三小姐放心,我們早晚還是要回來的,算上船程不過就是一兩月的事而已,摸不準二月底便能回來了。”
二月底……
最好二月底昭州一切事情都已太平,那些羽國人也放棄了柳梨,萬事大吉。
車輪子轉個不停,繁華大街人頭攢動,宋侯府馬車穿過幾條街道往碼頭駛去,本來一切都是順利,卻不想半路突然給人攔了下來。
覺察到馬車外的異動,宋月推開廂門一看,容初然騎著一匹駿馬直直攔在前方。她瞧著馬上公子潤玉無雙,難得一臉正色的模樣,心下一緊,道:“容初然你干什么?”
街道兩側的人指指點點,嘩然一片。
宋月硬著頭皮,強扯了著笑容道:“容公子,您這是什么意思?。俊?p> 容初然嘴角放肆輕挑,并從拇指上摘下一枚琥珀扳指準確無誤的朝宋月丟去,她也眼疾手快的一把接下。
“宋玥兒,我等你回來。”
撂下一句話,容初然調轉馬頭便離開了。
車輪又開始轉動,宋月坐回車廂,心神不定的拿著扳指左瞧右瞧。
苓煙不悅地撅撅嘴道:“容家公子怎么做事張張揚揚的,給個扳指還弄得人盡皆知?!?p> 宋月將扳指揣進腰間錦囊,道:“這個扳指是定情信物?!?p> 琥珀扳指,書中容初然向宋姳兒表白心意時所用的,天下獨一無二。
苓煙一怔,又驚又喜道:“這容家公子是喜歡上三小姐了呀,那可真是太好了,三小姐以后嫁到容家也算是得了如意良人,這一說,奴婢倒是覺得容公子還挺浪漫的,人也長得俊俏。”
苓煙一百八十度的態(tài)度轉變,惹得宋月不禁失笑,道:“你這丫頭,剛剛你還說容初然做事張揚呢,現在怎么又成浪漫了?!?p> “哎呀,這不是沒搞清楚嘛,”苓煙笑道,“若奴婢早知道容公子這般張揚是表白,也就不會吐槽了。”
表白……
宋月勾著嘴角,那倒是挺心動的。
馬車抵達碼頭時,就見龍兒靠在欄上看著海面的背影,宋月下了馬車一路疾步走了過去。
苓煙是個會做事的丫環(huán),指揮小廝搬東西也是有條不紊,七八個紅木箱也不輕,抬上船也花了一會功夫,而瑜北戲團就更簡單了,只有路班主和龍兒兩人,一人一個包袱便解決了。
“怎么在外面帶著,這里風這么大不怕冷嗎?”
龍兒轉身,道:“習慣了?!?p> 宋月看著船上與其他人說話的班主,問道:“我都還不知道班主叫什么名字呢,你們這么游歷演出多久了?”
“他叫路澤,四處游歷也快有五年了吧,”龍兒看路班主朝自己比了個手勢,隨即拍了拍宋月的手臂,“上船吧?!?p> 臨著船即將啟航時,天上突然下起了鵝毛大雪,宋月走出船廂,站在走廊上朝昭州城望去,竟是美得讓人心中有了幾分不舍,她伸手接住一片雪花,而后放進來披風之中藏了起來。
海上風大,這艘輪船因為是宋侯爺打點的,所以并無除宋月自己人外的人同行,且在昭州也算是數一數二的華貴,每個船廂也有暖爐,甚是暖和。
暖閣里,宋月無聊的看著小說記,這時苓煙推門走了進來,說道:“三小姐,您請的保鏢龍兒姑娘一個人站在走廊上,奴婢看著她可是一點也不怕冷。”
宋月一愣,放下小說記道:“海上這么冷,她站在外面干什么?”
苓煙搖了搖頭:“奴婢不知。”
思前想后還是不放心的宋月披著厚絨披風出去了,見龍兒站在船廊尾端,讓苓煙自己待在屋里后,便走了過去。
“你說你,這么冷也不知道待在屋里窩著”
聞言,龍兒轉過頭來,道:“你來干什么?”
“我來干什么?”宋月輕哼道,“我來找你進屋,怕你凍壞了身體,你當你是鐵打的嗎?”
龍兒轉過頭,沒有回應。半響過去,宋月也就放棄了勸說,跟著龍兒欣賞起了一望無際的海面,寒風呼嘯而過,冷得兩人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不知過了多久,宋月突然想起那晚宋戚說的話,隨即便問道:“我聽說柳梨箭術百步穿楊而且輕功了得,是真的?”
龍兒皺了皺眉,點頭道:“是。”
“我還聽說羽國的人都想著殺柳梨,這也是真的?”
遲疑片刻,龍兒道:“是?!?p> 宋月道:“兩邊都要殺柳梨,那你呢,我打聽過了,月照城之前屬于羽國后來被昭國征服,你若是站在柳梨這邊可是亂臣賊子。”
“月照城雖被昭國征服,但月照人從未被昭國征服。我與柳梨師從一門,從小就有過生死之交,站在柳梨這邊,我不單是為她更是為了月照城,”龍兒轉身盯著宋月,“我相信她能真正讓月照城回歸羽國,讓千千萬月照人重回故土。”
這……難道就是熱血大女主?。。?!
宋月嘴角抽搐。奈何自己連顛個勺都不會,這又是回歸羽國、又是重回故土的,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順流而下,水路走了近十天,宋月也就吐了近十天,不怪體質弱,主要還是內陸娃子見都沒怎么見過大船,坐車都得暈上一暈,更別提坐船了。
宋月面色蒼白至極,苓煙一直在旁扶著,生怕她一個不小心跌下去。
一行人下了船,放眼一望,這才知道楓州的碼頭比昭州的碼頭還要氣派上幾許,一艘艘輪船桅桿高立,上面的旗幟上繡著一個字“王”!
還未走兩步,這時就有一中年男子迎了上來,朝宋月欠了欠身,道:“這位想必就是侯府小姐三小姐吧,恭迎恭迎?!?p> 宋月眉頭緊鎖,上上下下打量了那中年男子半響,才問:“王家人?”
“是是是,鄙人是王家管事程平。”
程管家淡淡一笑,看著眼前的女孩又想著之前昭州捎來的畫像,本以為畫像夸大了好看,不想本人竟是比畫像還嬌美上幾分,不過美是一回事,這年紀輕輕的看著也是好拿捏的。
這般一想,程管家的笑容里便流露出了幾分得意,看了看宋月身后的五六個像是練家子的人,問道:“這幾位是小姐您的……”
宋月道:“這幾位都是我親近的人,王管家可別怠慢了?!?p> 程管家躬著身子,笑道:“哪能啊。那還請小姐和幾位貴客上馬車吧,這后面的行李都由我來管?!?p> 貴重物都貼著身,宋月倒也不怕這程管家亂動,所以沒猶豫便跟著程管家上了王家馬車。
楓州民風淳樸且,水路與昭州一樣式密布貫通的,但楓州不比昭州規(guī)定多且又是暖冬,所以河道里擠滿了賣瓜果蔬菜、糕點甜食的船只,看著十分熱鬧。
又是一陣顛顛簸簸,宋月忍著嘔吐感過了近十多分鐘,才到達王家。
哇噻噻哇咔
轉戰(zhàn)場,這一別怕是要個三四年回不了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