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庭院一點大,可宋月瞧著宋姳兒和秦傅年這半響搭不上話的樣子,就跟是隔著千山萬里一樣。
不過也是,書中一見鐘情的場景是在江南煙雨小橋上,天時地利人和,在這靜心居,確實少了情趣。
待到宋老太太貼身侍女來傳話開飯時,秦傅年和宋姳兒也沒能對上眼說上話。
宋姳兒的幾兩魚做成了一份魚湯連同宋月的雞湯一同送上了飯桌。整個長桌擺滿了菜肴,看得宋月口水直流,聽老太太說動筷,當(dāng)即拿起筷子夾起一塊肉就要送入嘴中。
“玥兒今日怎么沒規(guī)矩了,這殿下還未動筷呢,”宋老太太幽幽道。
宋月手一頓,轉(zhuǎn)眼一瞧,秦傅年手還放在桌下,而說動筷的宋老太太也沒動筷。
宋姳兒窘然一笑,道:“三妹妹可是早飯吃早了,這個點餓著了吧?!?p> 宋月暗暗不舍的放下筷子,“確實是餓著了。”
話音剛落,宋老太太便輕嘆了一聲,對秦傅年道:“我這孫女那日花宴受了傷,大病初愈,還望見諒?!?p> 宋月低著頭片刻也沒聽見秦傅年應(yīng)宋老太太的話,不解的抬眸,正好對上了秦傅年的眼睛,腦袋一通,道:“在殿下面前失儀,還望殿下見諒?!?p> “沒事,”秦傅年拿起筷子夾起青菜放到宋老太太碗中,說道,“祖母近幾年身體越發(fā)硬朗,想著第一見祖母時,我才八歲,祖母生著病躺在床上,見到我還顧不得病的起身。”
宋老太太輕輕點了點頭,沒有搭話。
這事還是屬宋月最清楚。書中寫這段,主要還是烘托秦傅年少年時期的悲慘,宋老太太當(dāng)時是秦傅年母親的好友,但秦家全家犧牲只留秦傅年一人,雖然襲爵有府邸,但年紀(jì)太小,而那個時候的宋老太太重病,不敢扶養(yǎng)家有白事且有喪門星之稱的秦傅年,所以找了個借口,雖然隨便打發(fā)去了別處,但這面上卻是做足了一個祖母該有的和藹樣。
這人怕不是來找事的吧。
宋月滿眼窺測的盯著秦傅年,欲從冰山臉上探出個究竟時,冰山看了過來,道:“可好看?”
氣氛凝固,宋月皮笑肉不笑道:“殿下……是好看。”
“胡話,”宋老太太蹙眉道,“玥兒今日這么屢次失儀?!?p> 宋月被斥的欲哭無淚,怎么答都不是,今日怕是犯了忌諱。
秦傅年嘴角冷冷一勾,拿起筷子又給宋老太太夾起菜來,這事也就算翻篇了。
飯下肚,宋月可沒忘今日來最重要的事是討宋老太太歡心的,畢竟上次撕破臉皮的事情卻是干得不厚道,程玉婉也是在宋老太太膝下長大,要論親宋月還真是比不上日日陪伴在側(cè)的程玉婉。
“祖母喝碗湯吧,這雞湯是孫女今早煲的,嘗嘗?”
見宋老太太點了點頭,宋月這才端起宋老太太身前的碗盛了一碗湯,然后又說道:“祖母嘗過了要是喜歡,只要您想喝,譴人來芳華院說一聲,我就給您煲。”
宋老太太捧著碗,笑道:“確實不錯,沒想到玥兒待久了寺廟后還會煲湯了?!?p> “寺廟?”秦傅年突然道,“宋三小姐還在寺廟待過?”
也不知為何,宋月總覺著秦傅年話中有話,低緩道:“為家中祈福,待過兩年?!?p> “看宋三小姐生得嬌氣不過十五的樣子,能去寺廟那種清苦之地待兩年,佩服?!?p> 宋月聽得一愣,這讓攝政王說“佩服”哪當(dāng)?shù)闷?,?dāng)即道:“殿下過譽,家中祈福為大,我能盡一份綿薄之力算不上什么?!?p> “是嗎?”秦傅年不置可否的一笑,“想到數(shù)日前的花宴宋三小姐為姐姐擋刀一事,不僅人孝順這勇氣也可嘉。”
對上秦傅年的眼神,宋月總覺得瘆得慌,憋著話朝宋老太太看去。
宋老太太道:“倒不是勇氣可嘉,只是我這三丫頭心地善良,瞧不得姐姐受傷罷了?!@椒鹽蝦仁殿下你也嘗嘗,看看合不合胃口?!?p> 飯后又移去了正堂吃茶,半盞茶過去,宋戚才收到風(fēng)聲趕來,一入門便拱著手道:“攝政王殿下大駕光臨,有失遠(yuǎn)迎,有失遠(yuǎn)迎?!?p> “私下拜訪,煩驚動了侯爺?shù)挂矝]聲張,談不上有失遠(yuǎn)迎。”見侯爺站著,秦傅年既不帶做樣子起身的,也沒賜座。
宋月看著秦傅年這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就想笑,要不是長著一張?zhí)煜碌谝幻滥械哪?,這做事膈應(yīng)人的本事還真像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社會老滑頭。
“上次花宴的事還未當(dāng)面感謝,這才趁著殿下私下拜訪,我和小女得好好感謝一番。”
說著,宋戚便朝宋月使了個眼色。
宋月理都沒理明白,便一頭霧水的頷首欠身道:“謝過殿下……”
謝什么呢?
宋月左瞧右瞧也沒見個人主動發(fā)揮npc的本事給自己解釋解釋,便湊到宋姳兒耳邊道,“上次花宴怎么了?”
宋姳兒壓著嗓子道:“你受傷后是殿下當(dāng)即護住了你,也是殿下連夜宣太醫(yī)進宮給你處理傷口的。”
?。浚???
宋月狐疑的眼神落在秦傅年身上,左看不對勁右看更不對勁,自己的這位男主角是什么時候轉(zhuǎn)性的,對宋姳兒以外的人這么好了?
“叨擾許久,我也該是時候回去了?!?p> 說著,秦傅年站起身來,屁股還沒坐熱乎的宋戚也趕忙起身,輕咳了兩聲,道:“我這書房還有事?!h兒,你就替父親送殿下出府吧?!?p> 納尼?!
宋月面露難色,輕聲道:“不如讓二姐姐送吧,我等會還有事呢?!?p> 說罷,宋月訕訕的瞄了一眼秦傅年,見他臉色依舊沉得看不出喜怒,也就沒在意,倒是宋戚不滿道,“你這孩子,殿下是貴客,豈能隨意推脫。”
頭大,怎么給男女主制造獨處機會那么難。
“沒有,我是真的有要……”
“都說了是貴客,”秦傅年睨了一眼宋月,“要事也可先放一放?”
氣場強大到無形中令人窒息。宋月一噎,無力道:“是……是該放一放,那殿下請吧?!?p> 與帥哥走在日日都會走過的精致小廊,宋月竟然生不起欣喜的念頭,自己塑造的人物居然還有自己害怕的一天,還真是不得不感嘆世事無常。
“你很怕我?”
望而生慕,近而生畏。
宋月扯著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怎么會呢,殿下……很是令人心生親近?!?p> 頭頂上傳來一聲輕嗤,宋月以為自己說錯話,虛慌道:“也不是,殿下是昭國大人物,自然是人人畏懼的……”
見身側(cè)之人冷冰冰的沒有搭話,倒是讓宋月松了一口氣。
畢竟現(xiàn)實中就是個小平民,能與“霸道總裁”這等級別的人物對話,那多多少少都是提心吊膽的。就算這本書換成了宋玥兒是主角,但宋月卻是沒那個命,當(dāng)個豬腳還差不多。
到了外院,馬車早早??亢玫群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