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好生無禮,怎可隨意踐踏花草!便是——便是生得再俊俏本姑娘也不會饒了你……”
“你倒是誠心些啊?實話說,本姑娘的美貌比不得那洛家姑娘么?”
“你既拜了花神求了姻緣,可是要負(fù)責(zé)的!成親后,晚歸不許,妻妾更是不許……”
“哥哥說什么便是什么,過兩日,便可喚夫君了……”
“上窮碧落下黃泉,你雖食言,可我不會。你放心,我哪也不去,一直等你……”
一個個或撒嬌或嗔怪或感傷或肅真的面容閃過他腦海,封珩腳下一踉蹌,星眸中好似掀起了血海,他死死地盯著前方那抹魂體,于喉間壓出一道哀吼——
“阿,阿云……”封珩伸出手,像是這般便能觸碰到她似的,“……我的妻?!?p> 她的魂體閃了閃,唇幾不可見地動了動,“夫君……”
百年了。
她還是等到他了。
可如今……
阿云抬頭看了看洶涌翻滾的云層,始終勾著一抹笑,好似直面天罰之人不是她。
偷來的日子,她其實并不遺憾,在消散之前得以再見他一眼,更是她的幸運。
只是……
為何讓他親眼看著?
看著她魂飛魄散,看著她……違背誓言?
“阿云!”封珩又喚了聲,喉間一梗,竟是眼眶都泛了酸。
他沖上前,沒有結(jié)界的阻擋,眾人也沒有阻攔。
他伸手——
卻穿過了她的身體。
他身子一僵,手掌跟著顫了顫,幾乎僵硬地低下頭,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右手,以及,她輕晃的魂體。
與此同時,正上方的天雷似有所感地逸散了些許,似乎忌憚著什么。
可不過一瞬,又重新聚在一起。
山里頭的兩人并沒有注意到,只是相對無言。
這般復(fù)雜的氣氛,眾人只看了一眼便別開了目光。
隨即,玉玨子等人一個眼神交換,便極為有默契地四散開來,掌心凝聚神力,張開一方結(jié)界。
東、西、南、北四個方位,凰千羽、洛商檸、不言、玉玨子各占一角,仿佛一張巨網(wǎng)從天而降,將整個云霧山摟在懷里。
可顯然,他們從未嘗試過布結(jié)界去抵擋天雷,不對癥,自然效果也打折扣。
好似為了等待結(jié)界張開,一瞬間,天雷沒有半分猶豫地落下,兩兩相碰,發(fā)出震耳欲聾的撞擊聲。
封珩猛地將阿云護(hù)在身下,即使觸摸不到,也用后背為她擋著。
四人身形晃了晃,面容緊繃了一瞬,又輕呼著氣,將神力源源不斷地傳向結(jié)界。
“還可以么?”洛商檸最先調(diào)整過來。
玉玨子緩了緩,聲線是頗為輕松的,“寬心,血憋著呢?!?p> 凰千羽與不言也應(yīng)了聲。
可,這僅僅是第五道,玉玨子所猜測的九道天罰也僅僅是猜測而已。
不給眾人喘息的機(jī)會,雷云翻滾,烏黑的天沉甸甸的,像是隨時都要塌下來。
顧鎏沅手中緊握著玉茗劍,低罵了聲,“還真是,沒完沒了了……”
話音一落,天雷也跟著落下。
而他身旁人影一晃,一直無甚存在感的夜挽白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