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淵近來越發(fā)感覺到有些摸不透初暖了,猜不透這丫頭心中到底真正在想些什么。
“玄若真人當真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偏殿上,鶴淵詢問著少諾,這也是近些日子初暖一直詢問自己的問題。
“是。”少諾有些面露難色地回答道。
“接著去查?!柄Q淵不知道為什么心中忽然有了一種十分不安的感覺,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吩咐了少諾繼續(xù)追查下去。
最近鶴淵還是會像以前一樣每日都去替初暖診一診脈,灌點藥什么的。初暖的脈象進來總感覺有些什么不對勁,可能是毒性加深的緣故,初暖最近嗜睡的情況還是沒有什么緩解,眼下鶴淵明白,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檀兒,師父還是第一次如此杳無音信,你說會不會出什么事情啊?!?p> 以往玄若不管外出多久,都會托信鴿傳書給初暖,這次卻沒有半點音信,初暖變得愈發(fā)緊張了起來。
“哎呀,你現(xiàn)在身體狀況可不許你操心了,玄若尊上修為高深,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耽擱了。”檀兒心知相比于玄若來說,初暖如今的狀況更令人擔心一些。
“也對?!?p> 鶴淵還沒進屋便聽到了初暖與檀兒的一襲對話,過了一會才走了進去。
“玄若尊上我已經(jīng)派人在查了?!柄Q淵沿著床邊做了下來,邊不咸不淡地說著,邊拿起初暖的手來探查著她的脈象。
“在這里謝過鶴淵尊上了,尊上其實也不必日日前來……”初暖說這話的時候越說越不敢看鶴淵的眼睛,生怕這人生氣起來一掌劈上來,剛想抽出手來卻發(fā)現(xiàn)早已被對方握緊,一下都動彈不得。
“你還真是不怕死啊?!鳖^不敢抬,卻聽見面前傳來了鶴淵那不冷不熱的聲音,如今不知道對方是什么表情,倒更顯得陰森恐怖了起來。
“怕死又有什么用,其實我更怕死前連師父的一面都見不到?!背跖氲竭@里忽然有些傷感,眼眶也變得有些酸了起來,腦袋埋得更深了,生怕鶴淵看到自己有些懦弱的眼淚。
“原來你真正在乎的竟然是這個啊?!柄Q淵伸出手來想抬起初暖的下巴,卻被初暖躲開了,還是有幾滴不爭氣的淚水滴落到了鶴淵的掌心之上。
“其實你也不用……對我有什么愧疚,你救過我,我……也救了你,我們這也算……兩清了吧?!?p> 初暖此刻真的想抽自己一巴掌,慫就罷了,竟然說話還抽抽了起來,還是在鶴淵的面前,實在是太丟臉了。
“你怎么就當真認為我會讓你去死?”看著初暖這幅德行,鶴淵竟然有些哭笑不得,自己也許在她的心里只是那個一直想利用她的人罷了,可能連信任都很難做到。
“其實……其實你也不用這么費盡心思,你與那顏姑娘……我盡量不怪你……”初暖哭得更厲害了,只能緊緊地將自己縮成一團,良久,才感覺到自己的腦袋上多了一只手。
“不會讓你死的?!苯K究還是拗不過越來越大的哭聲,鶴淵還是伸出手攬過了初暖。
初暖沒有說話,只是仰起頭看著鶴淵的眼睛,眼眶里蓄著淚倒也看不真切,只是能感覺到鶴淵的指尖正輕輕地拭去滿臉的淚水,動作很輕,弄得初暖有些癢癢。
“掌門師兄……”
初暖正想從鶴淵的懷中起來,便看見門外一小弟子急匆匆地跑了進來,一下子便跪在了床榻前。
“什么事情,起來慢慢說?!狈砰_了懷中的初暖,鶴淵起身整了下衣衫,示意小弟子起身說話。
“顏姑娘她……”小弟子看了看鶴淵,又看了看初暖,還沒等話說完,鶴淵便先于自己沖了出去。
初暖這下還沒回過神來,鶴淵已經(jīng)消失地無影無蹤,就好像沒有來過一般。初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現(xiàn)下心中會有如此奇怪的感受,感覺自己就好像一個空殼一般,卻也很清楚地明白自己的情感中沒有愛的成分。
鶴淵還沒趕到顏閏夏的院子的時候,便已經(jīng)感受到了一股子邪氣從院子當中沖了出來,院門口的一眾小弟子正在外面為了一圈,卻不知如何是好。
“掌門師兄,剛才師弟過來給顏姑娘送些吃的,結(jié)果剛進院子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逼了出來?!币慌缘男〉茏铀剖且琅f心有余悸,說話的時候還是在瑟瑟發(fā)抖。
確認了受傷弟子并沒有什么大礙,鶴淵方才踏入那院落里,反手一揮便將院子大門關(guān)了上來。
院中央依舊充斥著一團黑色的濁氣,似是有什么人在修習某種禁術(shù),這里想都不用想,自然是顏閏夏了。鶴淵自然是早就有心里準備,很清楚這一天早晚會發(fā)生,只不過沒想到比自己預期要早上很多。
走近顏閏夏的房間,鶴淵并沒有打算立馬推開門進去,站著思索了一會,還沒等推門,便聽到了屋中傳來那幽幽的聲音:“答應(yīng)我的事情,還作不作數(shù)?”
聲音聽上去有些痛苦,想必屋中之人也正經(jīng)受著萬般的煎熬,良久鶴淵開口道:“當然作數(shù)?!?p> 還未等到屋內(nèi)的聲音再次響起,鶴淵便索性推門而入。
屋中的情況并不比屋外要好上多少,整個房間像是被顛倒過來了一般,墻上的字畫、書桌、以及桌椅板凳都已經(jīng)散落在了各處角落,整個屋子已然是一片狼藉。
“就知道,只有這樣才能讓你主動來找我?!?p> 此時的顏閏夏正盤坐在榻上,披頭散發(fā),原本消瘦的臉早已經(jīng)被埋在了蓬亂的長發(fā)之下。周身充斥著一股渾濁之氣,像是在以生魂行使著一場特殊的祭祀儀式。
見鶴淵走進,顏閏夏方才抬起臉來,一雙血紅的眼睛直愣愣地盯著鶴淵,面色慘白,著實有些可怖。
“我來幫你?!柄Q淵并沒有多說什么,面無表情地走到了顏閏夏的身前,以自己的法力來壓制顏閏夏體內(nèi)發(fā)作著的禁術(shù)之咒。
顏閏夏在之前就已經(jīng)將禁術(shù)練到了第四層,現(xiàn)下要想全身而退已然是不可能,她深知自己在與鶴淵的交易上并沒有什么勝算,卻還是想再試一試。
良久,體內(nèi)的禁咒終于被壓制了下來。顏閏夏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蓋好被子躺在了床榻之上,放眼看去屋子已經(jīng)被恢復了原來的模樣,一切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見顏閏夏醒來,一直坐在一旁的鶴淵率先開了口,依舊是冷若冰霜般的語氣道:“之前很多事情我都依了你,事到如今你應(yīng)該清楚我等不了你那么久。”
鶴淵的話似是戳到了顏閏夏某個痛處,剛拿到手中的水杯瞬間被一把捏碎,碎片扎入了皮肉,流出了汩汩的血來,沒一會便沾滿了被子,留下一大片殷紅。
“我已將斗姆方印交予了你,解藥呢?”
顏閏夏手中的血像是決堤的河流,還在不停地往外流著,可鶴淵并不為所動,只是一聲不發(fā)地看著顏閏夏,默默將眼神中的嫌棄表露無疑。
“哈哈哈哈哈哈,解藥?果真她對你如此重要。”顏閏夏忽然狂笑了起來,似是在笑自己到底有多么愚蠢。
“還記的小的時候,我第一次被你救下,便早已經(jīng)認定了你,可是你呢?何曾看過我半分?!?p> 說到這里,顏閏夏眼前忽然又出現(xiàn)了第一次與鶴淵見面的那一個場景,若不是鶴淵將自己從巨蟒的口中奪下,又何致現(xiàn)在這般不人不鬼的自己,早些死了如今看來倒也是解脫。
見鶴淵面色并沒有什么波動,顏閏夏一個側(cè)身便將臉輕輕貼近了鶴淵的胸前,見鶴淵并沒有要推開的舉動,這才緩緩開口:“你當真就以為自己的所有付出在她那里都會有回報?她便跟她那母親一般,是個沒有感情的主?!?p> 聽到這里,鶴淵的表情這才有所波動,一把抓起了顏閏夏的手,力度之大,鮮血也流到了自己的手上。
“你都知道些什么?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解藥究竟在哪里?!柄Q淵的表情并沒有太大的波動,只是語氣上多了十分的狠毒,聽得顏閏夏心中都有些暗自發(fā)抖。
“鶴淵掌門你還是放心好了,只要不受傷,以你的辦法她一時半會都不會有事,不是么?”
見顏閏夏此時已然是一副油鹽不進的狀態(tài),鶴淵倒也是懶得繼續(xù)跟其浪費口舌,隨即離開了房間,走出院落之前還順便給整個院子下了一個結(jié)界。
方才顏閏夏說的一句話似是引起了鶴淵的注意,莫非顏閏夏早已知道了有關(guān)初暖身世的內(nèi)情,不過想來也是,能夠?qū)准胰俗鳛樽约旱钠遄?,想必也是深知這其中的內(nèi)幕了。
鶴淵這才想起白日里探看初暖的脈象,似是之前發(fā)現(xiàn)的封印已然有所松動,是因為之前蠱毒的關(guān)系,所以玄若尊上才會如此緊張?亦或是,封印之人有了什么麻煩?這些事情鶴淵不得而知,當下最重要的還是要暫時穩(wěn)住顏閏夏,然后再設(shè)法聯(lián)系到玄若,希望初暖能夠挺過這一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