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堯光的弟子們總是能看到鶴淵身旁顏閏夏的影子,許多弟子已經(jīng)開始下注到底誰能成為堯光第一位掌門夫人,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初暖的得票還是稍遜一籌。
“要我說啊,這顏姑娘雖然出身不如初姑娘,但是勝在容貌和修為了,你看最近總是跟掌門師兄形影不離的,我看有戲。”
“瞎說,掌門師兄絕對是另有計(jì)劃,你看他之前看初姑娘的那個眼神,反正就跟一般人不一樣!”
此番話當(dāng)然還是被初暖聽到了耳朵里,實(shí)在是忒令人不爽了,什么時候竟然成為別人的附屬品了,思來想去簡直越想越氣,早知道這人就不救了,如今過了這么多天,居然連一點(diǎn)點(diǎn)表示都沒有,還成天帶著害自己的人瞎逛!
剛才還熱熱鬧鬧,如今看到正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的初暖,弟子們這才作罷,人群也漸漸散去。
“什么嘛!想不到修仙之人居然也如此無聊。”檀兒有些憤憤不平道:“我們暖暖可比那個什么閏夏要可人兒多了!”
檀兒最近總是感覺初暖似乎是長大了,無論是心智還是其他的,原本尖尖的瓜子臉,也變得飽滿了起來,氣色也比之前好了許多。
這幾日初暖日日都會來拜見玄若,可以稱得上玄若閉關(guān)最大的阻礙了。
“師父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最近,我有了什么變化?”聊天間隙,初暖原地轉(zhuǎn)了個圈,又朝著自己的胸部指了指,道:“尤其是這里?!?p> 看到初暖一副缺心眼的樣子,玄若有些后悔自己這些年都把她當(dāng)個男孩子養(yǎng)了,著實(shí)沒想到許久后的今天會發(fā)生這種事情。情急之下,鶴淵還是隨手拾起來手邊果盤里的一顆葡萄,一下子擲到了初暖的嘴里。
“自古以來總是有些人死于問題太多?!毙舻囊痪湓捯呀?jīng)讓一旁的檀兒快要憋笑憋出內(nèi)傷,拉著初暖就要往外走。
“為師這幾日要外出辦些事情,你且在這里好生休養(yǎng)著,待為師歸來便將你接回去?!?p> 聽玄若這么一說,初暖不免心中有些疑惑,但還是應(yīng)了下來:“弟子明白?!?p> 似是有什么十分緊急的事情,玄若的離開顯得有些突然,而這每天為初暖放血療傷的任務(wù),自然也就落在了最為信得過的鶴淵身上。
這還是這么長時間以來鶴淵第一次踏進(jìn)初暖的院子,彼時的初暖正跟檀兒在院中搭著小灶,呼扇著火烤著一只雞,這可是檀兒好不容易跑到山中打回來的。
“你師父臨走前吩咐我來幫你放血?!?p> 站在院子門口也不知看了多久,等到初暖看向自己的時候,鶴淵才忽然回過神來。
“嗯,那你進(jìn)來先坐會兒吧,我讓檀兒幫你沏壺茶,等我把火燒旺點(diǎn)?!柄Q淵還是第一次見初暖這般客氣,目光似是有些失落,尋了樹下的陰涼處便坐了下來,一言不發(fā)地看著爐前忙活著的初暖。
“放血這種小事情,我等著跟師父說一下,讓檀兒來就行了,以后就不麻煩鶴淵掌門親自跑一趟了。”
見鶴淵正一言不發(fā),還是初暖最先開了口,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如此平常的話,說出來的卻變了味道,倒是顯得心胸不夠?qū)掗?,陰陽怪氣了些?p> “你師父交代了我,我便要照顧你,放心,我每日做完該做的事情就走,你師父也應(yīng)該也不會去太久,你便忍一忍吧?!?p> 鶴淵說著便起身走到初暖的身旁,拉著她坐到了屋內(nèi)的床上。
掀開初暖的袖子,鶴淵著實(shí)有些嚇了一跳,一個個針眼有些觸目驚心,一個還沒好便又添了另一個,如此循環(huán)反復(fù),初暖如今的手臂像極了一個篩子,針眼并不怎么容易好,有些還在流膿。
手里握著初暖的胳膊,鶴淵有些發(fā)抖,但還是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表情,確保不會讓初暖察覺到有異樣。
“你嚇到了吧,我有時候也挺害怕的,怪惡心的是不是?不然你換另一只手吧,那只針眼能少一些?!背跖鋈徊恢罏槭裁淳谷挥行┎缓靡馑计饋恚约浩鋵?shí)也不是很希望別人看到如此狼狽的樣子。
“不要亂動。”
見初暖剛要抽回手,鶴淵警告道,手里的力度加深了不少,一手控制住初暖,一手從懷中掏出來一瓶藥膏來,用指腹蘸了一些輕點(diǎn)在了初暖的傷口上。也許是動作頗為小心翼翼的緣故,初暖只是感覺到胳膊有些癢,控制不住自己亂動了起來。
“我自己來就好,有些癢。”初暖實(shí)在是忍不住,便一把抓住了鶴淵正在幫自己上藥的手,唉,初暖心中有些想打死自己的沖動,如今二人的關(guān)系著實(shí)是有些令人尷尬了。
“松開?!泵髅髯约河譀]有做錯,初暖眼看著鶴淵眉頭緊皺的不贊同表情,整個人還是瞬間慫了下來。
“明明是救你,你倒是脾氣大。”初暖獨(dú)自嘀咕著,聲音雖小,但還是讓鶴淵聽了個正著,許是嘴角上揚(yáng)地不夠明顯,初暖想必是沒有發(fā)現(xiàn)。
好不容易將初暖的一只胳膊上的傷口上藥包扎妥當(dāng),才攤開手中的銀針,在火上烤了一下,準(zhǔn)備下針。
當(dāng)然了,初暖的另一只胳膊情況也不是很樂觀,估計(jì)再過幾次便要扎其他位置了。
可能是青絲引的緣故,初暖的體內(nèi)的毒血排的速度要比正常時慢很多,傷口也更加不容易愈合,眼下最重要的便是要防止傷口潰爛。
眼看黑血沒一會就滴了一碗,鶴淵便用內(nèi)力幫初暖止了血,上完藥,才打算著起身離開。不料卻被初暖一把抓住了手,鶴淵回身低頭看向正半倚在床上的初暖,很好,依舊是一如剛才一般的疏離。
鶴淵沒有做聲,目光定定地看著初暖,眼神中有些說不清的東西,仿佛在示意初暖說下去。
“那個,你身為掌門,如今也挺忙的,你看還有客人要招待,天天麻煩你也不好,以后就讓檀兒代勞就好。”初暖的話說出來有些猶豫,為了防止鶴淵炸毛,她自認(rèn)為此番話說得已經(jīng)足夠委婉了。
“不要操心這些與你無關(guān)的事情,你的腦子還不夠用。”說完,鶴淵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獨(dú)留下初暖一人在房中無奈地嘆著氣。
“暖暖你咋惹他了?剛才在門外看見他有些生氣的樣子。”
檀兒方才剛一抬頭便看見鶴淵一臉生悶氣的樣子,著實(shí)有些好笑,便趕忙跑進(jìn)來找初暖打聽個明白。
“我沒惹他啊,我就是說我不好意思麻煩他,然后就這樣了。這都什么壞脾氣啊,明明我救了他?!币婜Q淵如此反應(yīng),初暖也有些莫名其妙地氣不打一處來。
這還沒一會的功夫,日常送藥的那名小弟子便端著藥走了進(jìn)來,這次的盤子中似乎還多了些什么東西。
“掌門師兄特地吩咐的,喝完藥服下?!背跖闷鹜斜P中的小瓷瓶在耳邊晃了晃,用詢問的眼神看著那名小弟子。
“這是什么啊?他讓我吃我就吃,那豈不是太沒面子了。”剛剛生完鶴淵的氣,可見初暖并不想領(lǐng)這個情。
“初姑娘還是不要賭氣了,這是我們堯光山特質(zhì)的奇藥,能讓姑娘的傷口恢復(fù)地更快一些?!?p> 初暖暗想總不能讓鶴淵這個掌門在底下小弟子面前摸了面子,沒有辦法,只能收下了,只能示意放下,便打發(fā)走了那小弟子,便把拿瓶藥隨意丟在了桌子上,再也沒有理會。
那日見過顏閏夏之后,初暖便只在弟子們的口中得知其下落,就比如,午時之后鶴淵帶著其賞花啊,晚點(diǎn)時候二人又一同撫琴,諸如此類的消息初暖早就聽得厭煩,許久倒也不管先了。
鶴淵還是每日抽空來給初暖下針,一日都沒有耽擱。
“給你的藥,為何不用?”看著被遺忘在角落里的小瓶子,一直不說話的鶴淵終于開口了。
“我一天到晚要吃那么多藥,就不能饒了我這一樣……”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初暖低聲嘀咕道,看著鶴淵的臉色越來越不對勁,說到一半便不敢接著說下去了,生怕自己還沒有死于青絲引,就已經(jīng)被鶴淵一個手刃劈死了。
“要是想見我少一點(diǎn),就給我把藥吃了?!边€沒等初暖反應(yīng)過來,一顆藥已經(jīng)被塞到了嘴里,還被鶴淵強(qiáng)行捏著下巴咽了下去。
咳嗽了好一陣,才見鶴淵遞來了一碗水。這個人還真是白眼狼,初暖內(nèi)心暗暗地罵道,自己好心救了他,都沒有怪他利用自己,現(xiàn)在反而差點(diǎn)給自己噎死。
“你這人怎么這樣啊,有話不會好好說嘛?非得動手才能解決問題是么?”
初暖也是越想越氣,干脆一把奪過鶴淵手中的藥瓶,“哐啷”一聲,一把丟在了門框上。
“你不用非要對我感到抱歉,也不用非要彌補(bǔ)我些什么,我也從來沒有要怪你的意思。”
看著鶴淵的表情有些沉重,正垂眼不知道想些什么,初暖有些后悔自己的沖動,話說得實(shí)在是有些直白,剛想再開口說些什么彌補(bǔ)一下,門口便有一個小弟子進(jìn)來了。
“掌門師兄,顏姑娘正四處找你?!?p> 鶴淵的表情終是有些松動,看都沒看初暖一眼,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門。
這一刻初暖終于感覺到了有種“寄人籬下”的感覺,不由得甚是委屈,看著鶴淵對顏閏夏在意的樣子,竟然心中有了一些奇怪的感覺,說不上來,卻如鯁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