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化的那晚總是要比下雪時更冷。
唐書言站在檢察院的大門外,一動不動。
檢察官吳立北透過辦公室的窗戶向樓下望去,看到了漆黑夜晚中那抹倔強的身影。
吳立北無奈之下,只能下樓去見唐書言。
“老孫和我說你這孩子倔的很,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吳立北走到唐書言面前,接著說道:
“走吧,上我辦公室,喝口熱乎茶?!?p> 唐書言默默跟在吳立北身后。
一進辦公室,吳立北就跺跺腳,搓著手說道:“這么冷的天,你是怎么堅持一直站在樓下的?”
“我擔心坐在車上看不到您下班出來?!碧茣缘恼Z氣很平靜。
平靜的就像在等待一場已知的審判。
吳立北一邊沏茶一邊觀察著唐書言。
吳立北暗暗思忖:
很少有人可以在自己面前有如此強大的氣場,這氣場就好似是漩渦一般,要把所有的真相都攪出來。
“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二十年前的那個案子是我親自主辦,那場車禍就是一場意外?!眳橇装巡璞f給唐書言說道:
“小唐,你為什么執(zhí)著于要看到二十年前的卷宗呢?”
唐書言沒有回答,僅僅直視著吳立北。
“畢竟是刑事卷宗,我沒有權利給你查看?!眳橇⒈闭f道。
這一句話就是拒絕。
唐書言沒有多說,站起身,和吳立北說了一聲:
“謝謝您的茶,那我不打擾您了?!?p> 便準備轉(zhuǎn)身離開。
吳立北叫住唐書言:
“小唐,我聽老孫說你畢業(yè)于帝國理工大的計算機專業(yè)?”
唐書言明白吳立北的言外之意。
吳立北擔心唐書言一沖動以黑客的身份入侵檔案室私自查看卷宗。
唐書言身子頓了頓,回過頭對吳立北說道:
“我不會做讓徐文鈺擔心的事?!?p> 這時徐文鈺給唐書言發(fā)來語音。
“記得吃飯。”
唐書言聽后,回過頭對吳立北說道:
“我畢竟是律師的老公,也不能完全是個法盲?!闭f完這句話,唐書言不自覺的笑了。
吳立白看著那笑,感到面前的唐書言和剛才判若兩人。
與自己面對而坐喝茶的唐書言,雖然沒有表情,但冷的可怕。
最后那一笑的唐書言,雖然只是一瞬間,看起來開心的像個孩子。
“小唐,二十年前你和小徐,還有那個司機的孩子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吳立北站起身問道。
唐書言低下眼眸,回了句:
“我忘記了?!?p> 回到家,唐書言和爺爺奶奶打過招呼后便上樓了。
唐奶奶湊上去想要和唐書言嘮叨幾句,但是唐書言的表情冷的讓人不敢靠近。
事實上,如果徐文鈺不在,唐書言和唐奶奶、唐爺爺從來都不是乘膝之歡的模樣。
唐爺爺和唐奶奶知道,唐書言不是給他們擺臉色。
唐書言他只是因為心里放了太多事兒,所以不喜不怒,既無心情開玩笑也不愿嬉戲。
唐爺爺和奶奶心疼孫子,也曾試圖改變唐書言,可是唐書言從來沒有向他們袒露過心事。
“你說咱孫子,心里到底是放了多少事兒?”唐奶奶聽到唐書言的關門聲后,心疼的說道。
唐爺爺摟著唐奶奶,兩個人坐在沙發(fā)上替唐書言擔憂。
東京的一家酒店內(nèi)。徐文鈺把這些天獲得的關于李?在日本有過前科的證據(jù)資料全部整理了一遍。
“文鈺,休息吧,這些證據(jù)明天也可以整理?!蹦噌癁樾煳拟暉崃艘槐D谭旁跁狼?。
“謝謝你,青岑你早點回你的房間休息吧?!毙煳拟曁ь^微笑謝道。
莫青岑轉(zhuǎn)身回到自己房間,只覺得心一點一點沉下去。
保持最近距離的客氣,可能是徐文鈺能給他的全部。
徐文鈺看著書桌上的牛奶,回憶起六年前。
那時,她還在英國執(zhí)業(yè),有一次唐書言為她熱了一杯牛奶放在她書桌上,她一不小心碰翻了桌子。
牛奶灑在案卷上,徐文鈺換忙擦拭資料的過程中忽然向唐書言發(fā)起脾氣,責怪唐書言為什么要自作主張給自己熱牛奶,為什么要把牛奶放在書桌上。
那時的唐書言像極了好心做錯事后委屈的小朋友。
徐文鈺反思起來,好像,她只是給了唐書言一個丈夫的名份,便把自己所有的臭脾氣,壞臉色,沒教養(yǎng)都留給了唐書唐。
唐書言是自己人,所以肆無忌憚的傷害著唐書言。
酒店的電話忽然想起,前臺撥進電話提示徐文鈺,因為下雪,東京氣溫驟降,可以適當升高房間溫度。
徐文鈺看向窗外。
真的下雪了。
徐文鈺拿出手機,錄下雪景發(fā)給唐書言。
唐書言那邊一直沒有回復,徐文鈺便把手機放在一邊繼續(xù)工作。
她知道,唐書言看到后一定會回復的。
不一會兒,酒店的服務人員敲徐文鈺房間的門。
徐文鈺打開門,服務員將一床被子交給徐文鈺。
“您的先生,唐桑,剛才給前臺致電,請我們給您加床被子,說您怕冷?!?p> 說完服務人員微笑著轉(zhuǎn)身離開。
莫青岑的手里拿著一床被子站在走廊拐角處。
莫青岑心里自嘲道:這一次,自己還是比唐書言慢了一步。
徐文鈺回到房間,唐書言給徐文鈺回復:
“嗯,就挺好?!?p> 徐文鈺不滿的嘟嘟嘴,這家伙真的配當電臺總編嗎?
面對如此良辰美景,他中文語言能表達能力只有三年級,不能再多。
那一晚,唐書言在進入夢鄉(xiāng)前一直在反復看著徐文鈺發(fā)來的雪景視頻。
所以,就連他睡著的時候,嘴角都是笑得。
徐文鈺睡覺前登錄自己平臺小號,瀏覽著桐城電臺更新的視頻。
忽然,在一條視頻后面看到有人評論:自從那位唐總編上任,棒槌臺做的內(nèi)容永遠這么low,一點營養(yǎng)都沒有,只知道追求收視率?!?p> 徐文鈺在那條惡評下回復道:
咋?電臺是你家后廚嗎?還得負責調(diào)劑你的營養(yǎng)不良?
回復惡評后,徐文鈺將手機放到一邊,心滿意足的休息了。
窗外依舊大雪。
莫青岑坐在窗前手執(zhí)刮刀用力涂抹著眼前的畫作,可是他怎么也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