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黎國東疆。
西幽國的軍隊已經抵達根據地,現在是雙方僵持之中,主帥的軍隊已經從前線退下。
“來者何人?”
“我們是西幽國派來的支援軍。”西幽士兵說著,遞出了圣旨。
于是抗東軍便向鎮(zhèn)南王宮明燁請示,宮明燁一看是皇帝的旨意,因為支援軍安排了駐扎之地。
頌雅隨人的指引去面見了宮明燁。
“大將軍,女軍師求見?!?p> 只見頌雅闊步進入營帳,她著一襲紫色長袍,身形高挑,容色絕麗,顧盼生輝。她拿著一把羽扇,在胸前輕輕地搖晃,嫵而不媚俗,倒是平添了幾分儒雅的氣質。
可是瞧著她的模樣,宮明燁竟有幾分熟悉的感覺。這女子的長相實在是非常親切,走近一看,他覺得像極了他的夫人。反復確認,確實如此。
“我叫頌雅,西幽人士,見過大將軍?!表炑艑⒂冶蹞踉谛厍?,微微鞠了個躬。
眼前這個姑娘明眸皓齒,像極了宮夫人年輕時候的樣子。
“軍師遠道而來,想必是累了,快快請坐?!睂m明燁引她入座。
“將軍為何這樣瞧我?是我的裝束有些奇怪嗎?”頌雅問道。
“不,我只是覺得軍師像極了我的夫人?!睂m明燁實話實說。
頌雅微微一笑,“想必是將軍離家已久,思念親人吧!”
“或許是吧!”宮明燁道。
“眼下我們還是來談一談要緊的事吧!”頌雅知道現在的局勢不容樂觀。
宮明燁點點頭,“東萊國現在的攻勢已經遠不如從前了,只是不知道他們的儲兵還有多少?現在貴國派出支援軍前來支援,我覺得我們有一舉拿下的勝算。”
頌雅卻搖了搖頭,“東萊國既然敢進攻,就一定有后備部隊。我們若是一鍋端,說不準會落得個‘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下場?!?p> 宮明燁點了點頭,發(fā)覺眼前這名女子穩(wěn)重、惜兵,確實不是沖動之輩。
“那軍師可有什么看法?”宮明燁問道。
頌雅端起下人為她倒上的一碗水,淺淺地抿了一小口。
“將軍,這里可有東萊的俘虜?”頌雅問了個不明所以的問題。
“當然,軍事找他們做什么?”
“有沒有聶天衢的手下?尤其是在聶天衢的面前說得上話的?”
宮明燁仔細地思索了一下,“這個我還真不太清楚,或許可以審問審問?!?p> “現在可以嗎?如果可以的話,請將軍現在就帶我前去審問?!表炑诺?。
宮明燁沒再多問,起身道:“軍師隨我來?!?p> 二人來到了監(jiān)獄。
“軍師,里面可能有些反胃,你真的要進去嗎?”宮明燁覺得頌雅畢竟是個姑娘,怕血腥的場面會引起她的不適
站在監(jiān)獄的門口,頌雅已經聞到了惡臭伴隨著血腥溢出的味道,屬實讓人作嘔。不過她還是點點頭,硬撐著走了進去。
監(jiān)獄里的俘虜或虬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或伸出滿是血跡的手討飯。頌雅看不見他們的眼睛,卻能感覺到他們驚恐和苦苦哀求的眼神。
“那些一動不動的都是剛被抓進來的,餓他們幾天就開始伸手要飯了。”宮明燁道。
被抓進來的俘虜,多是負了傷,要么缺胳膊少腿兒,要么被捅過一刀活了下來。沒有人給他們醫(yī)治,監(jiān)獄里的血就是他們的血。
頌雅并不了解監(jiān)獄里的情況,這些是她很抵觸的東西,她現在盡可能地屏住呼吸,減輕自己的惡心感。
“這樣對他們來說是不是太殘忍了?”頌雅問道。
“從他們選擇屈服的時候,就應該做好一切準備,在這里的每一天,都是他們?yōu)樽约耗芑钕聛砀冻龅拇鷥r?!睂m明燁道。
頌雅沒有再說什么,她也沒有揪就著宮明燁的話繼續(xù)思考下去,因為她討厭凝重而悲傷的自己。
兩人走到一間牢房,停了下來。
“這里面關著的人,自稱曾經跟隨過聶天衢。不過我們問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這人嘴硬的很?!睂m明燁道。
牢房里黑漆漆的一片,頌雅看不清有什么人在里面。但是通過微弱的喘息聲,她勉強可以確定出里面那個人的存在。
頌雅靠進了牢籠,低聲說道:“為什么沒給自己來個痛快?”
里面那個人聽到頌雅的聲音,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因為……我要……活著回去。”
“為什么你會覺得,自己有這個可能活著回去?”頌雅繼續(xù)問道。
“哈哈哈哈哈……因為……真主永不死,東萊永遠都不會?。 彼穆曇羯硢?,可是卻有一股爆發(fā)力,是在扯著嗓子嘶吼。
“真主是誰?你可能親眼見過那個人?”頌雅依舊低聲說道。
“真主是我們無上的信仰,是無比尊貴的神,我們不配見到他?!狈敾卮鸬?。
“從他剛被抓進來就是這樣回答的,不止他一個人,每個人都是如此,看來他們提前統(tǒng)一過口供?!睂m明燁對頌雅說道。
頌雅看了看宮明燁,心底泛起一陣漣漪。她忽然蹲了下來,進一步靠近了牢籠。
“你們的神在哪里?可不可以指給我看看?”頌雅問道,話音里藏著些微不可察的情緒波動。
牢籠里的人緩緩地、吃力地移動到頌雅的面前。伸出一只蒼白的、瘦骨嶙峋的手指向自己的正前方。
頌雅隨著他的手看向前方。
“他永遠在我們前面,看,他就在前面?!狈斢梦⑽⒓拥恼Z氣說道。
“你相信他嗎?”頌雅問道。
“我深信。”俘虜這三個字簡潔明了,卻又太過沉重。
那一刻,頌雅的眼底生出一陣波瀾。她甚至沒有思索,用自己的手輕輕地握住對方的手,用著不輕不重的力道。
“現在想不想回到自己的家鄉(xiāng)?”頌雅問道,語氣也不知怎的,變得溫柔了許多。
俘虜看著頌雅的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
“我就是你們的真主,現在,我就可以把你們放回去?!表炑耪f道。
當場所有人都感到萬分地吃驚,一時間,幾乎所有牢房的人都把腦袋貼在圍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