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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深處再見君

第二章 原委

錦繡深處再見君 池魚知水寒 3080 2020-07-11 09:49:58

  繡床上的含玥卻并未睡著,睜著眼睛望著拔步床的玫瑰紋雕花出神,曾經(jīng)自己久病纏身多年,到死也只是徒留一口怨氣,如今命運輪轉(zhuǎn),她居然是頂著孟含玥的名字重新來過。

  三年前,孟家九姑娘孟含玥失足落水,再醒來已是她曲靈璧李代桃僵。彼時正逢含玥生父孟家二老爺孟山海在京任職,聞訊之后親自請了退下來榮養(yǎng)的老御醫(yī)一同回鄉(xiāng)接女兒進(jìn)京醫(yī)治。

  三年多來,她的日子雖比不上前世的種種,卻一樣呼奴引婢過得金尊玉貴,更有一個關(guān)懷備至的老父疼愛,連繼母時而給的臉色,她都能淡然笑過。

  這三年,她旁敲側(cè)擊也算摸清了孟家內(nèi)宅。孟家在北直隸是名門,她生前也是有過耳聞的,祖上出過探花郎,書香之名遠(yuǎn)播,可惜傳了幾代下來多少也有些沒落了。

  老太太王氏原不是孟老太爺?shù)脑浒l(fā)妻,一輩子只生了一個女兒,原配所出的一個是大老爺孟山河,一個是二老爺孟山海,另有三房庶子也都早早的分家出去了。

  時年孟山海只有三四歲大,王氏自進(jìn)門就帶在了身邊教養(yǎng),卻不怎么管束長子孟山河,是以兩兄弟與這位繼母的關(guān)系也是千差萬別。又過了些年,老太爺做主給大老爺孟山河娶了武安伯之女楊氏為妻,楊氏為人精明強(qiáng)干,一進(jìn)門就盯上了管家之權(quán),王氏雖有婆婆的身份壓著,奈何楊氏出身伯府,一來一去之間婆媳倆著實斗了幾年的法,后來直到二太太林氏進(jìn)門,才終于有了轉(zhuǎn)機(jī)。

  林家老爺時任浙江巡撫,家底豐厚,林氏才思敏捷有謀有略,手里又不缺銀錢,不時為王氏獻(xiàn)計一二就輕松壓制住了楊氏的氣焰,若非當(dāng)時楊氏狗急跳墻向王氏進(jìn)言侵吞林氏的嫁妝,又大肆渲染林氏無所出的讒言,只怕如今的孟家內(nèi)宅都沒有楊氏的立足之地了。

  可惜林氏到頭來還是應(yīng)了一句情深不壽。

  時至林氏進(jìn)門三年,她第一次有孕,卻得了大夫的一句懷相不好,恐有兇險,礙著與孟山海的夫妻之情,她不顧兇險,拼了性命生下含玥,可惜事后便留了下紅之癥,不過是一年多的時間便撒手人寰。

  再一年王氏做主,聘秦氏進(jìn)門就是后話了。旁敲側(cè)擊打聽來的陳年往事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含玥就漸漸睡著了。

  另一頭正院里,梅香跪坐在老太太王氏的羅漢床前,細(xì)心的為王氏揉著腿,嘴上事無巨細(xì)的說著這幾年在京城的事,“……這些年下來二太太吃了幾次虧也不大計較了,曉得二老爺是真的疼九姑娘,如今輕易不會招惹,只十姑娘有時候在嘴上難為幾句罷了……”

  主仆倆的話說完已經(jīng)是換了三盞茶,王氏換了個姿勢,問道,“你先前說桂香與你拌嘴,姚媽媽發(fā)賣了桂香,可有罰你?”

  梅香暗自咽了咽口水,笑著搖頭,“姚媽媽只背地里跟奴婢說以后行事穩(wěn)重些,奴婢是姑娘身邊的大丫鬟,出了院子就是姑娘的臉面,萬不可再魯莽了!”

  進(jìn)京一年左右的時候,她和桂香因為月例銀子吵了一次,不想就被傳到了外院去,事后姚媽媽二話不說就把桂香賣了出去,只跟她說了一句好自為之就草草了事。可這樣的話梅香哪里敢跟老太太說,萬一老太太覺得她不得九姑娘的喜歡,再送其他的丫鬟過來,那她的處境可就不妙了。

  王氏聞言點了點頭,滿意道,“她能這樣囑咐你,也不枉你這些年在小九身邊小心謹(jǐn)慎?!?p>  梅香不敢托大,小心道,“奴婢知道姚媽媽攆了桂香出去是為了給底下人一個警告,留了奴婢也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先前是奴婢輕狂,以后再不會了……”

  桂香是大太太楊氏院里出去的,梅香這么說正合了王氏的心思,“你懂事就好,先前你娘進(jìn)來請安,我就跟她說了,再留你些日子便給你許個好人家,你哥哥嫂子的差事也妥當(dāng)了,有空回家去看看吧!”

  梅香聞言心下一喜,連忙磕頭謝恩,之后又坐了兩刻鐘才拿了賞錢往西府走。

  天色擦黑,含玥才醒。

  梔香服侍著含玥換衣裳,嘴里小聲道,“梅香在老太太院里待了兩個時辰,剛剛才回來,奴婢見她懷里捧著一個紅木雕花的盒子,想來是老太太打賞的!”

  含玥彎了彎嘴角,老太太那里知道了,想必楊氏那里也少不了,這府里處處都是她二人的眼睛,自己院子里這點子事兒是怎么也防不住的,更別說桂香到她屋里之前在楊氏身邊伺候那樣久,身份雖比不上沉檀兩個,卻也是正經(jīng)的二等丫鬟,折了這樣一個臂膀,楊氏不可能無動于衷。

  “罷了,別管她了!”含玥隨手拿起一卷游記自顧看了起來,梔香嘴里叨念著讓含玥少在夜里讀書,一面又端來兩盞燈來……

  次日一早,去過了老太太院子請安,含玥就直奔父親的外書房去,十姑娘含琳見了就道,“你做什么去?”

  “父親不日就要回來了,書房那邊也該收拾出來了,我去看看……”看著含琳躍躍欲試的樣子,含玥也不瞞著,大大方方等著。

  含琳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白皙稚嫩的小臉揚起來,“那我也去!”轉(zhuǎn)頭又對丫鬟道,“你去同母親說一聲!”

  意料之中的,含玥不動聲色徑自往外院走。含琳忙小步跟上,二人繞過回廊迎面就見一婆子急急忙忙的往內(nèi)院走,見了含玥二人,略行了禮就要往前趕。

  “站?。 焙諎珊纫宦?,“你急三火四的做什么去?”

  那婆子喘著氣道,“給九姑娘,十姑娘請安……是,是宣國公府的人來了,奴婢急著去給老太太報信!”說著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她本在外院伺候,見了府里小輩兒的主子難免口拙。

  宣國公府?含琳眉眼一動,“來的是誰?”

  那婆子一面心急,卻也不敢得罪小主子,“有國公夫人,有世子,還有……”

  含琳聞言,眼睛就亮了起來,揮手打發(fā)了婆子,對含玥道,“姐姐自去書房吧,我想起來母親有事交代我,我還是先回去了……”

  連說話的語氣都軟了下來!這才十歲大的女娃就這么多心思,含玥心里明鏡似的,嘴上卻淡淡道,“你慢著些,來得及的!”

  這話聽在含琳耳朵里,似乎意有所指,她咬了咬下唇一轉(zhuǎn)身就快步走了。

  梔香看著含琳走遠(yuǎn)輕聲道,“姑娘……咱們還去外書房嗎?”十姑娘的心思,莫說是別人就連梔香一個丫鬟都看得清清楚楚。

  大齊勛貴滿朝,卻無一能與宣國公府齊肩,孟家在北直隸顯赫不假,可到了宣國公府面前,無端差的可不是一點半點。如今國公夫人造訪,還帶著世子,雖說用意不明,湊上去露露臉卻是好的,若是撞了大運得了國公夫人的青眼,日后也就有指望了,十姑娘打的是這個主意吧!

  含玥理了理身上的櫻桃紅洋緞披風(fēng),“父親也就這三五日的功夫就回京了,咱們快著些!”

  宣國公府而已,又不是沒去過!

  傳話的婆子被含琳絆住了腳,王氏這個做婆婆的便晚了楊氏一步,得了消息的時候,楊氏已然親自引路把宣國公夫人白氏帶到了王氏面前。

  王氏看了看自己身上素常的灰褐祥云紋絨緞襖子,再看兒媳楊氏一身金紅交織的行頭,心里就慪了一股氣。

  眾人相見少不得要寒暄,宣國公夫人道明來意,“……要不是我那侄女突然動了胎氣,我也不會豁出這張老臉上門來求……”

  原來上個月是白家老太爺?shù)钠呤髩?,宣國公夫人白氏領(lǐng)著侄女和兒子親下?lián)P州給父親賀壽,誰知一路顛簸,回程時侄女白素剛到北直隸就動了胎氣,白氏怕有閃失,客棧,驛館統(tǒng)統(tǒng)棄了,帶著侄女來求孟家的援手。

  孟家在北直隸的威望不小,衣食住行,請醫(yī)問藥自然都能找到最好的,白氏有此決斷也不為過。

  “什么打擾不打擾的,尋常人求還求不來呢……”王氏滿口笑道,面上頗覺有光,問楊氏道,“少夫人如今可安頓好了?”

  楊氏道,“老太太放心,薛夫人放心,日常給我和我們老太太診脈的兩個大夫我都請來了,藥材現(xiàn)成的就有,人手上旁人我不放心,便叫了四丫頭親自看著,如今怕是已經(jīng)服了藥睡下了。”楊氏有此機(jī)會巴結(jié)白氏,自然不肯輕易放過,安排的滴水不漏。

  話一出口,白氏的心已經(jīng)落了一半,連連道謝。

  楊氏急忙推脫,“莫說是夫人的侄女,便是旁人家身懷六甲的媳婦兒咱們也不能看著不管,說句玩話,緣分在這里誰都躲不掉!”

  白氏面上不顯,心里卻對這孟大太太刮目相看,也難怪,當(dāng)時澄玉會在她手里吃虧!

  王氏看兒媳風(fēng)光的樣子,只覺得自己被壓了一頭,礙著外人在不好發(fā)作,便問起白氏,“怎不見世子爺?”

  白氏道,“內(nèi)院女眷多,總要有個避諱,府上的三爺領(lǐng)著他在外院說話呢!回頭安頓了再來給老太太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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