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會同意的。】
像塞壬的歌聲,沾了點蠱惑的味道。
牽引著夏宛宛鼓起勇氣又問了一遍:【那我現(xiàn)在問你,處不處對象......】
她不是拐彎抹角的性格,不喜歡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心思赤忱,坦蕩蕩地喜歡和厭惡。
直球過于直白,不給對方半點裝作看不懂的機會。
紙條上只有一個字:【好?!?p> 心里懸著的大石頭終于落下,她心情輕快地想,這么著就早戀了,也算是主動又勇敢地跟人家談戀愛。
尋常上課她不喜歡跟著老師回答問題,那天的語文課卻一反常態(tài)回答了兩個問題。
下課的時候聞睿來跟她聊天,她側著身子聽聞睿說話,眼神卻在瞄方逸雯。
方逸雯似乎要跟大頭他們出去,臨走前往夏宛宛這邊撇過來一個紙團。
等聞睿走了,夏宛宛打開那個紙團。
【對不起,我知道你很好,但是我覺得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p> 那兩句話倘若在大學的夏宛宛眼里看來會唾罵一句傻逼,姐確實值得更好的。
但那時候不是,那是夏宛宛第一次跟人表白,第一次被拒絕,他們的戀愛關系確認了還不到一節(jié)課45分鐘就結束。
那是夏宛宛人生中的第一次滑鐵盧,是她感情經(jīng)歷上第一筆濃墨重彩。
從回憶中抽身,夏宛宛看著手上的書突然嘆了口氣,然后淺淺勾了下嘴角。
方逸雯,你拒絕我的表白,卻答應了韓晶的,是因為我比不上韓晶嗎?
是,我沒有他們會玩,不喝酒也不抽煙,不泡網(wǎng)吧也不去KTV,在她們討論誰的新歌好聽,誰的空間動態(tài)更新了自拍時,我的生活里是數(shù)不清的卷子和五三,是昨日的復習和明日的預習。
我以為我牢牢把握的是明天和未來,卻千算萬算沒想到失去了現(xiàn)在。
我困在我們彼此喜歡的夢里遲遲不肯醒,不知醒來看到的是天花板還是星空。
蒼穹以下,少年人的心動如霧消散。
——
班上的同學漸漸都知道了他們的戀愛,私下里和明面上都會各種起哄,談論著夏宛宛未曾經(jīng)歷過的種種。
“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p> 就一句話,卻莫名其妙的讓夏宛宛頓住。
她對文字比較敏感,一個“逸”字就讓她想起了他。
方逸雯最近不跟她借作業(yè)了,也不跟她有那些親密的舉動了。
少年總是眉眼倦怠的靠在窗邊,就算有人找他出去他也是懶懶的敷衍應和,對身邊人都愛答不理的樣子。
偶爾會在每次上課聽到老師點夏宛宛回答問題時抬起眼皮瞥過來。
有時候明目張膽的跟她對視一會,有時候悄咪咪的看她幾眼。
好幾次,在韓晶主動跟他打鬧時,夏宛宛發(fā)現(xiàn)自己跟他對上了視線。
可是只一眼,他又轉過去繼續(xù)跟韓晶鬧,讓夏宛宛覺得是自己看錯了。
方逸雯在寫今天的抄寫作業(yè),但是他懶得翻書,就想跟同學借,韓晶看到了就把自己的遞給他了。
在夏宛宛的視線里,她看到方逸雯看著韓晶的作業(yè)本頓了一下,而后又接了過來。
大頭問方逸雯:“雯哥周六出去不?”
方逸雯:“去哪?”
大頭:“哥兒幾個網(wǎng)吧包宿?!?p> 方逸雯:“不去?!?p> 沒想到他雯哥給出這么個回答,大頭愣了愣,下一秒就嬉皮笑臉的問:“咋滴,那咋倆在家養(yǎng)精???”
方逸雯頭也不抬,笑罵道:“滾,jing是你養(yǎng)的嗎?”
大頭跟著笑:“操,不是我養(yǎng)的,你媳婦兒當然你養(yǎng)?!?p> 大頭前桌就是韓晶。
從夏宛宛的角度可以看到,韓晶不好意思的抿唇笑了笑,帶著點少女的羞澀和純情。
大約過去了一周,夏宛宛一句話都沒跟方逸雯說過,她以為以后都不會再跟他有任何來往,卻沒想到那天他從外面跑圈回來,喘著粗氣伏在夏宛宛桌子上問她:“不理我了?”
夏宛宛垂下眼簾,強迫自己不去看他的雙眼,怕自己多看一眼都會忍不住落淚。
她現(xiàn)在無法用平常心態(tài)面對方逸雯,別說從前那樣“友達以上”的關系,就算是做朋友,她也覺得勉強。
她不接受,不接受任何以朋友之名的曖昧關系,更何況他現(xiàn)在有了女朋友。
半晌,方逸雯聽到她聲如蚊蠅:“先不說話的,是你?!?p> 他似乎沉默了幾秒,他想了想自己那會兒因為她不理人而煩躁的狀態(tài),微微仰了仰頭,又嘆口氣:“以后不了好不好?”
他抬起手,想像從前一般揉她的頭,只是沒想到夏宛宛偏頭躲開。
抬起的手最后握拳,放在身側。
夏宛宛心下微嘆,只覺酸澀感快要溢出。
她斂著眸,長睫垂著,撲面而來的脆弱感。
方逸雯抬腳作勢要走,夏宛宛撩起眼皮追逐他的身影,卻不料下一秒,熟悉的溫熱覆蓋于頭頂,緩緩蹭了下又離開。
夏宛宛看到了少年久違的笑。
第六節(jié)下課時,韓晶主動找方逸雯鬧,方逸雯笑著推攘,笑意卻不達眼底。遠遠的,隔著許多人,目光與窗邊的小姑娘相遇。
夏宛宛扶著淡藍色窗簾的手緊了緊,在韓晶順著方逸雯的目光看過來之前,夏宛宛移開眼,看窗外的樹葉和流云。
韓晶走后,大頭問:“雯哥,出去不?”
余光里看見方逸雯正在朝她走來,夏宛宛筆都停了。
抬頭,那少年逆著光,說:“不去。”
夏宛宛感覺自己眼睛晃了晃。
大頭看著他停在夏宛宛面前,突然來一句:“你媳婦都出去了,你不出去干啥?”
夏宛宛看到他皺眉了,雖然很快就松開。
少年面容清雋,桃花眼上挑,嘴角小酒窩淺淺。他說:“這個更重要啊。”
大頭笑了笑,拉著一頭霧水的蔣毅走了。白曄聳聳肩,也跟在后面出去。
教室里除了角落里的不起眼的幾個女生在趴桌子睡覺,就只剩座位上的夏宛宛和她面前的方逸雯。
方逸雯一點一點的蹲在夏宛宛旁邊,手扶著夏宛宛的課桌。
十幾歲的年紀,正是大聲哭大聲笑的時候。
她看到他笑得張揚,笑得明媚,笑得放肆。
那人問:“吃醋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