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明戀
窗外秋風(fēng)作響,走廊里空無一人,夏宛宛靠著窗沒什么情緒地胡思亂想,腦袋昏昏沉沉是昨晚沒睡好的原因。
走廊那頭出現(xiàn)了一道身影,夏宛宛看清人后立刻鉆進(jìn)教室。
等方逸雯進(jìn)教室的時候就看見小前桌趴在桌子上不抬頭,大有一副藏起來不給人看的樣子。
方逸雯揚眉笑了笑,湊在她耳邊,語氣繾綣又曖昧:“別悶著自己了?!?p> 夏宛宛的左手掐著自己的指尖,心里像是灌了一罐充滿二氧化碳的可樂,咕嚕咕嚕冒著泡泡,酸酸甜甜,有些難以啟齒的羞澀和不安,她不知道那個紙條是不是他寫的,心里隱隱有個答案,可是她不敢相信。
她批過那么多卷紙,其實早就熟悉了班級同學(xué)的筆跡。
只是不應(yīng)該的,沒道理的。
月亮從來不會選擇那個普普通通的星星留在身邊,而我也只是蕓蕓眾生之一。
等夕陽余暉從窗邊照進(jìn)來,方逸雯用筆蓋戳了一下夏宛宛。
“包子,作業(yè)?!?p> “包子”這外號是聞睿給夏宛宛取的,她說夏宛宛有時候看起來特別軟,像包子。
方逸雯當(dāng)時正和大頭他們說話,聽見聞睿的話便笑了:“這名兒好聽,以后我也這么叫她?!?p> 夏宛宛回過神來把作業(yè)拿回來,想要抽出來卻被一股力道阻止。
夕陽映在她臉側(cè),她在余暉之間看到后桌嘴角的酒窩,心神有些恍惚。
男生笑起來的眉眼彎彎,像包攬了一整個春天,定格在相機(jī)里,隨著歲月在記憶里熠熠生輝。
“那么困?怎么了你?昨晚干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了?”
夏宛宛腦海里突然閃過那張紙條上略顯潦草的字跡,踟躕了一會兒說:“你......”
方逸雯:“怎么了?”
夏宛宛抿唇,掙扎了一下還是把那張紙條放到他面前,蹙著眉觀察他神色,大約是想從他表情里探究出一絲答案。
可她不會讀心術(shù),更讀不懂少年的心思。
“這個......你認(rèn)識嗎?”
她只聽見方逸雯含著笑意地答:“啊,認(rèn)識啊,這不寫的,‘XWW 520’么,我雖然學(xué)習(xí)不好吧,但我還是認(rèn)字的啊?!?p> 語氣很坦蕩。
就是太坦蕩了才讓夏宛宛心里沒由來的疼了一下。
她試圖再尋找出什么蛛絲馬跡,好像這樣就能證明他在說謊騙她似的,不死心繼續(xù)問道:“這個不是你寫的么?”
方逸雯還在笑,聞言笑意更深:“不是啊?!?p> “真不是你么?”
他定定看過來,然后對著夏宛宛點了下頭。
夏宛宛心下了然,抬頭看他,眉眼一彎,故作輕松地笑了笑:“我本來寫了回信的,但是嘛,既然不是你,那就算了。”
不是你,那就算了。
這句話在方逸雯的心上重重一擊,他聽完沉默好一會,又看向小姑娘,對方還在笑。
“那什么,你要是想要,我也可以給你寫一個……”
后面連著幾天夏宛宛跟趙曉涵的關(guān)系都處于水深火熱之中,說起原因倒也簡單,無非是因為一個男生,一個徘徊在女生之中的男生。
夏宛宛很煩。
她一點也不想承認(rèn),可這事實就是很狗血,這種朋友之間的“情敵”關(guān)系讓人難過。
她心不在焉捏著書包帶子,指尖不小心被書頁劃過,直接迸出血珠。
“嘶......”
身后的人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皺著眉看她的傷口,又扭過頭很焦躁地喊他同桌遞給他一張紙巾。
夏宛宛一愣,心里一片酸軟,試著把手抽回來,發(fā)現(xiàn)只是徒勞。
“你松手?!?p> 方逸雯掀起眼皮瞧她一眼,又低下頭去小心擦拭她指尖的血珠,嘴上還振振有詞,“你怎么這么笨啊你?”
“你才笨,你全家都笨?!?p> 方逸雯勾起唇笑笑,“嗯,我笨,我全家都笨,所以你好笨啊,笨包子?!?p> 他信手拈來的情話總是很動人,夏宛宛垂著眸看著他的手,在沒有人注意的地方勾著唇角。
這些天跟他的接觸莫名的多,班上的傳聞也像碎紙屑一樣到處都是。是那些只要一陣風(fēng)就能飄到想要去的地方的、難以清理的碎紙屑。
前些天韓晶在放學(xué)后突然攔住夏宛宛問:“方逸雯是在追你么?”
陽光下,夏宛宛可以看到對方臉上的不可置信的表情。
心臟就好像被什么揪了一下,疼的要命。
她瞥見不遠(yuǎn)處雙手環(huán)胸正好整以暇看著這邊的幾個女生,忽然很輕的笑了笑,那笑容多少裹著些涼意。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是那樣蒼白無力,“怎么可能,你想什么呢,方逸雯怎么會看上我???”
如果不能判斷別人的想法,那就先把自己埋到墻根里,那就少了很多爭執(zhí)。不會有人揪著你的頭發(fā)告訴你最好去廁所照照鏡子,也不會有人在外面竊竊私語,說你多么不配。
夏宛宛沒那個興趣陪她們玩什么幾女爭一男的游戲,也沒時間和精力聽她們刻薄惡毒的話語。
惡語傷人堪比三冬寒,可這個道理不是所有人都懂。
韓晶懷疑地看了她一眼,繼續(xù)說:“那我怎么聽趙曉涵說,方逸雯給你寫情書了呢?”
氣溫不算高,但這時候的陽光不僅刺眼,還讓人覺得心底燥熱難耐。
夏宛宛轉(zhuǎn)身背對著韓晶她們,語氣很輕,“那也能信么?”
韓晶和代茹她們玩得好,傳言說,她追方逸雯追了很久。
......
這一切都發(fā)生在方逸雯不知道的時間里,他還是那副散漫的樣子,對什么都一種無所謂的態(tài)度,偶爾對誰有了興趣就跟她鬧一會,開幾個不痛不癢的玩笑。
夏宛宛偶爾會趴在桌子上,看他淺笑著去拉住那幾個女生的手,看他笑得很好看,酒窩晃眼。
每當(dāng)這時心里都有種很隱秘的不舒服。
她不想承認(rèn)。
她在吃醋。
她在以一種沒有理由甚至沒有資格的身份吃醋。
每一份暗戀都是一場盛大的、無疾而終的苦難。
她想,如果可以,她寧可明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