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野依次郎把手中的書一一放回了書架上，然而他卻完全不理會身后的杰諾，還有他帶過來的同伴。
杰諾懇求道：“東野先生，我知道您一定知道這里所有的事情，請您告訴我們好嗎？”然而東野依次郎還是繼續(xù)做自己的事情。杰諾身旁的菲力已經(jīng)感到不耐煩，她走過去一腳猛踢書架，書架癱倒在地，跟著許多書也掉在地上。
現(xiàn)在，他們滿地都是書。
馬利打量著他，只要他的臉上有一絲動搖，馬利很快就能察覺到他的心思?？墒鞘聦嵕蛿[在眼前，他們的舉動沒有動搖到他。
東野依次郎轉(zhuǎn)身看著杰諾，他以為他要回答他的話?？墒撬麉s說：“杰諾，過來，幫我把書架抬起來。”杰諾后退一步，他拒絕了依次郎的請求。此刻，他只想知道真相，鳥籠里所有的一切。
“不！東野先生，除非您告訴我們事情的真相?！彼粗f道。
倆人就這樣對視了很久。
最終，東野依次郎嘆了嘆氣，像是被屈服了，說：“好吧，我能告訴你們事情的真相，但前提是你們必須把我的書架給弄回去。”
杰諾立馬點(diǎn)頭答應(yīng)。他和馬利齊心協(xié)力把書架弄回原樣，而菲力則幫忙把書放回去。這一弄就已經(jīng)過了半小時，拖那么久，那也是因為依次郎要求要將書歸類擺放。在依次郎的監(jiān)督下，杰諾他們總算把書架弄回原樣。
“好了，這下你可以和我們說說了吧?！瘪R利拍拍手說道。
東野依次郎立馬回答馬利的話，他摘下老花眼鏡，揉了揉眼睛，又重新戴上。他嘆了口氣說：“本來我并不算再提起這些傷心事的，但是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說了?！?p> “傷心？”馬利小聲地說，他根本讀不到眼前這位老人的內(nèi)心獨(dú)白。這個老家伙的內(nèi)心可真強(qiáng)呀，哦不，或者說是受到了什么沉重的打擊內(nèi)心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失去了么？馬利無法判斷，只能繼續(xù)聽他所說的。
“我現(xiàn)在很嚴(yán)肅的告訴你們，你們在其他人眼里，在那些‘老師’眼中，你們并不是人類，而是異類！”東野依次郎繼續(xù)說，“你們的身體里有著與普通人不同的東西，那就是染色體！染色體上搭載著大量的基因，每個基因都會進(jìn)行轉(zhuǎn)錄、翻譯等過程變成蛋白質(zhì)，構(gòu)成人體的所有，也就是身體。然而，突然有那么一天的到來改變了所有科學(xué)家對基因這種東西，哦不，并不是所有，只有少數(shù)瘋狂的科學(xué)家才發(fā)現(xiàn)到這種東西的存在——那就是SC遺傳因子。一般遺傳因子的表達(dá)就是為了構(gòu)造結(jié)果，但是SC遺傳因子不同，它代表著無限的可能。當(dāng)時世界著名的生物學(xué)家莫爾格·洛夫斯基也參與這次瘋狂的行動。
“可以說，它顛覆所有目擊者的世界觀。因為這種東西只能存在于染色體當(dāng)中，可是它卻漂浮宇宙的真空當(dāng)中。當(dāng)然，這個事情自然傳入了政府的耳朵中，世界各地政府的高級層的官員開始秘密地籌謀計劃。因為SC遺傳因子所表達(dá)的并不是蛋白質(zhì)，而是對外界進(jìn)行各種各樣非凡的能力，我們把它稱之為‘現(xiàn)實中的超能力’。我們……”
“等等，東野先生，你這里指的我們是不是代表你也參與了其中的研究呀?！瘪R利打岔道。依次郎停下來，被他這么一說，咽喉中好像被什么東西塞住了，呼吸也極其難受。
“嘿，馬利，等等，你為什么要打岔？東野先生正在跟我們說重要的事情呢?！苯苤Z認(rèn)為馬利打擾東野先生是極不禮貌地行為。
“我覺得你肯定是有參與過去，不然你不可能只是個圖書管理員?！狈屏﹄p手抱臂，帶著質(zhì)疑的眼神望著依次郎，而“圖書管理員”這一詞也只是菲力無意識中說出來而已，是腦袋無意識就出現(xiàn)了這個詞匯。說實話，剛才依次郎所說的那些，菲力都認(rèn)真的聽，但是卻完全聽不懂，不過她仍然努力地在聽。
接著，都安靜下來。東野依次郎也不知道要不要說下去。
他低著頭想了一會兒，而杰諾他們都紛紛看著他。最后，他抬起頭來，開口說：“是的，我的確是有參與這項計劃，當(dāng)時我和我妻子一起研究SC遺傳因子。我們當(dāng)時還發(fā)現(xiàn)擁有SC遺傳因子的白老鼠（實驗用的生命體）受到一種特殊的電波控制，而且還能通過人工輸入程序代碼，為我們所控制。但是這些事情對于小白鼠來說毫無知覺，它只會理所當(dāng)然地照著自己那所謂的意識做。于是在研究如何把基因加工到人的胚胎中的同時，我們還制造了鳥籠，還有鳥籠的中樞系統(tǒng)——世界之塔。這期間我們只用了二十五年的時間，我們用培養(yǎng)液和特殊激素使得你們的成長期比正常人快了三倍。”
聽到這里，三個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馬利幾乎想吐出一些令人惡心的嘔吐物來，可是他忍住了，他轉(zhuǎn)身彎下腰捂住自己的嘴巴，讓自己不吐出來。杰諾看著馬利，目光中充滿了困惑，隨后他看向依次郎，帶著失落的口吻問道：“所以，為什么要制造我們這些有意識的……‘怪物’，制造出來為什么又要我們失去了自由？”
依次郎抬頭看著他，這是他第二次感到無助，第一次是失去她的時候。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些孩子，他的心情如同翻山蹈海，沒有安定。
（依次郎，這不像你，完全不像你，你老了，本應(yīng)該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去見那個等你很久的人?？墒恰来卫桑@不像你）
“孩子，你們聽我說。我知道，你們本該出生在普通的家庭之中。靈魂本該是安寧的。”東野依次郎說了這句話后閉上眼睛，深深地嘆了口氣。這句話是真的，沒有在說謊，帶著懊悔。這些菲力和馬利都看得出來。
“東野先生，如果真的如你所說那么我們這些人按正常人來說也只有五歲的智商而已。是這樣嗎？”菲力問道。
“不，你說的不對。我們在加快你們生長期的同時還在你們的大腦中植入了一塊學(xué)習(xí)芯片，我們會把正常人從出生到十五歲的知識輸入到你們的大腦當(dāng)中，但我們不會做額外多余的事情，就像杰諾發(fā)現(xiàn)了這個圖書館來這里看書，但是在原則上世界之塔會發(fā)現(xiàn)這一點(diǎn)，發(fā)出電波干擾杰諾的思想，讓他理所當(dāng)然地認(rèn)為這里是不能進(jìn)來的。”
“可是我進(jìn)來了，還看了幾本小說呢?！苯苤Z咧嘴一笑。也不知道有什么值得笑的。
“我也不解，說實話，你們是第一批實驗體，當(dāng)中有很多數(shù)據(jù)的錯誤沒有處理，我也不知道那些政治佬的腦子里想些什么，草率就決定讓你們蘇醒，并且進(jìn)行測試。所以從那之后我就不打算再搞了，就在這里看書，安享晚年。”依次郎聳了聳肩說道。他該說的已經(jīng)說了，覺得有必要說的都已經(jīng)說啦。盡管大多專業(yè)術(shù)語他們都不懂，他已經(jīng)能把說出來的都說了。不過——
“好了，我說了已經(jīng)很多了，你們還有什么想問的么？或者還有什么想說的？”他的眼睛一一掃向他們。
“我們想離開這里！”菲力說。
“什么？”依次郎瞪大了眼睛看著她，她說的很對。
……
他們來到了圖書館后面的倉庫。
說實話，依次郎完完全全不知道自己會有那么一天會用上倉庫中的車子，不！他早晚都要用上。那是遲早的事情。他把倉門打開，隨后撲向他們而來的是埋伏于倉庫中很久、而且腐朽了很久的惡臭味和灰塵。幾個人捂住嘴巴和鼻子，揮揮手，不得不咳嗽了。
“我沒想到會有要用它的一天?！逼鋵嵤潜匾模鞘墙^對的。
“哇哦，這就是車子嗎？”杰諾說。
“你們確定要逃離這里嗎？”依次郎轉(zhuǎn)回身再一次鄭重地詢問他們，“我知道你們很憤怒，對于自己一生下來就被人宰割的那種滋味實在不爽。而且你們現(xiàn)在也只是一時沖動，你們沒有接觸過外面的世界——你們根本無法存活?！?p> “如果無法存活，我們也會選擇死去。”菲力冷冷的說道。
“什么？”他驚訝地看著她，眉頭鎖緊，他覺得眼前的這個小姑娘的思想實在是……可怕吧，或許。
“那你們倆呢？”依次郎面向杰諾和馬利。馬利沒有回答依次郎，其實他是說不出口。而杰諾則說：“其實我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逃離這里，東野先生，你是知道的，剛開始接觸這里一切的時候，我覺得我自己能做好，充滿了希望。可是我被測出來是‘零’之后，我很悲觀，我對一切都很反感。每當(dāng)我抬頭看著這個鳥籠的時候，我在想我就像是一頭被囚禁的野獸，突然我又有一個恐怖想法，它讓我難受！”
為什么我會有這種想法，我感覺自己就是一個怪胎！我討厭這里的一切，我想要……想要……破壞這里！
能看得到，杰諾的表情正在扭曲，他縮著自己的身體顯得很怪異，頭上也在不斷地冒汗。這時，馬利靠在他身邊抱住他，讓他停止想象。
依次郎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他的內(nèi)心也是十分的愧疚，他知道這對這些孩子來說太不公平，可那又怎樣。
“你們難道真的沒有想過你們出去之后會怎樣嗎？”
“咦？東野先生不和我們一起離開嗎？”
什么？依次郎再次被震驚到。
（“依次郎，如果有機(jī)會，我希望你替我向那些孩子們贖罪……求……求求你……”）
不！他不可能做到。
但——
“我……或許吧。”依次郎自己也不太確定真的要不要這樣做。
“難道不嗎？可是，我們需要您，東野先生。”
等等！你們?yōu)槭裁匆@么想，你們比我想象中還要冷靜！
等等！
讓我好好再想想，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