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聲音約摸是個十來歲的孩子,拿劍的氣勢倒是十足的威武霸氣,這會兒比在自己脖子上的寶劍也是鋒利的很。
摸不清對方是什么脾氣,于是,爾愿沒動。
懷里的寶團兒著實忒重了些,一點點地往下掉,爾愿將人往懷里竄了竄,重新抱緊,袖子里的手卻沒閑著,來者明顯不善,還是要做兩手準(zhǔn)備。
手心光華流轉(zhuǎn),將自己為數(shù)不多的一點兒靈力全部運到指尖,蓄勢待發(fā)。
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當(dāng)先發(fā)制人!
身后之人見這倆妖物被他拿住遲遲沒動作,不知是嚇住了還是在想對策逃跑,又喊了一聲。
“光天化日之下,你這妖物膽敢在這鬧市中公然害人,還不束手就擒!”
爾愿朝天翻了個白眼,她到底害誰了?不就變了點銀子嗎?頂多算是吃白食,怎么能是害人呢,于是她難得地開口替自己辯解一二。
“我作甚了?害誰了?你這小孩兒無緣無故擋人去路,還拿刀劍比在我脖子上,你才要害人吧?快把你這破劍拿開,我就不與你計較了?!?p> 被人叫作小孩兒,身后之人有些惱怒,只將手里的劍貼近爾愿脖頸肌膚,怒道:“休想!你是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妖氣都快要沖天了,你還敢狡辯,再不束手就擒,我就殺了你!”
聽了這話,爾愿有些意外,沒想到小小年紀(jì)倒是有些道行,只可惜,眼光不怎么樣,能把仙子的仙澤看做妖氣,也是沒誰了。
“我不是妖,快放了我,不然,我會傷到你哦?!?p> “哼!妖物,受死吧!”
背后的少年郎手腕微微一動,爾愿脖子上比著的長劍,霎時間光華大盛,冷冽的劍氣蕩漾開來,那少年郎冷喝了一聲,運氣于長劍,手起劍落,就要將人斬于劍下。
爾愿在身后之人動作的一剎那,凝聚于手中的靈力化為一記疾風(fēng),朝后方擲去,虛晃一招,趁人躲閃不備之際,躲過長劍躍出一丈之遠(yuǎn),堪堪站穩(wěn)就提氣縱身一躍,飛上了屋頂。
回過頭看去,那小孩兒好像傻住了,楞在原地仰著頭看著房頂上的她倆,決定打擊打擊這孩子再走也不遲。
便笑道:“小孩兒,胡亂殺人是不對的喲,你這點道行還是回去練上千年吧,到時候也許才堪堪能接住我一招而已!哈哈……”
巷子里的小孩兒氣急了,舉起手中的長劍,凌空扔到空中,手中劃著爾愿看不懂的動作,嘴里振振有詞,似乎想要讓長劍飛過來殺了自己。
那長劍緩緩對準(zhǔn)爾愿,頓時劍氣氤氳劍身之上,仿佛被人注入了靈魂,直直地朝著爾愿而來。
爾愿忙施了瞬移術(shù),在長劍逼近面門的那一刻,消失在了屋頂之上。
少年郎眼睜睜地看著那兩只妖物憑空消失在自己眼前,離恨劍沒了目標(biāo),調(diào)轉(zhuǎn)方向重新飛回少年郎身邊,鉆進了他隨身攜帶的劍鞘里,安靜的躺著。
有黃衣少女一路御劍而來,靠近這青衣少年所在的巷子時,腰間佩戴著的小鈴鐺,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捻懥似饋恚皖^朝巷子里一看,運起長劍俯沖了下去。
一落地,這女子就欣喜地說道:“子規(guī),可找到你了,你亂跑什么,不是讓你快快出城與大師兄他們匯合嗎?眼下師尊已經(jīng)回山了,我們也要快些趕回去見禮才行?!?p> 被稱為子規(guī)的少年郎,見自家?guī)熃銓?,眼前一亮,對啊,自己法力低微,師姐?yīng)該知道那是個什么妖物,又撇了撇嘴,遺憾的覺得要是師姐早來一瞬,說不定二人聯(lián)手就能將妖物拿下了。
心中納罕,他們這次下山本來就是帶有師門任務(wù)的,要是能抓住這兩只妖物,說不定師父一開心就會教他些厲害的法術(shù),總不至于現(xiàn)在他還一事無成,只學(xué)了些皮毛,明明自己天資不笨,不知為何師父只讓他做個閑人。
“師姐,剛才有兩個妖物在這鬧市之中害人,我正要將她捉住,被他們給逃跑了,你要是早來一瞬就好了,那妖物剛消失你就出現(xiàn)了!”
子曦英氣十足的眉頭一挑,看著眼前一臉懊悔的子規(guī),詫異的問道:“什么妖物?”
她剛才是看見一抹流光與自己擦身而過,但那并不是什么妖邪之氣,倒像是個修道之人,許是法力不精,靈氣微弱了些,也渾濁了些。
況且她剛才就御劍在這鎮(zhèn)子上方,鎮(zhèn)子人氣鼎盛,一派祥和,并無任何異常,子規(guī)如此說,她只以為是他學(xué)藝不精,看走了眼。
“師姐,你跟我來!”
子規(guī)一看他師姐的眼神,就知道她不相信自己,可他明明就看到方才那女子付銀子的時候,那銀子有些不對勁,還有她的袖口,明明有光華流轉(zhuǎn),一看就在幻化銀錢害人!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那些小攤主可還沒走呢!
他一把拉過子曦的手腕,將她拉出了巷口,走到那年青攤主跟前,對著正在收拾東西歸家的男子說道:“勞駕,我能看看剛才那個姑娘給你的銀子嗎?”
年青攤主也是個面目和善之人,今日好不容易能提前收攤回家,還收獲頗豐,剛收拾妥當(dāng),就見自家攤位前來了一對金童玉女。
聽罷少年郎的言語,一頓,戒備的看著這倆神仙似的人物,這是怎么回事?光天化日的,哪有人看別人銀子的,年紀(jì)輕輕的不學(xué)好,做強盜了?
只將錢包口袋緊緊的捂在胸口,防賊似的盯著這倆人。
“你看我銀錢作甚?”
子規(guī)見他這樣,索性扯了腰間的錢袋子,掏出一錠銀子,拿在手里,說道:“我懷疑你那銀錢是假的,想借來看看,若是真的就還你,若是假的,就賠你一錠銀子,如何?”
“那怎么行!我不能平白無故要你的錢,你想看就看吧,這青天白日的,我也不怕你搶?!?p> 年青攤主說著,把胸前的銀錢摸了出來,小心地解開層層包裹著的手絹,露出一串銅板來,交到子規(guī)手里,一臉緊張的看著。
子規(guī)拿著銀錢瞥了一眼,就看明白了,神氣的轉(zhuǎn)過身問身旁之人,“師姐,你看這銀錢果然有問題,哪有這么新的銅板?”
二十個嶄新的銅板串在一條嶄新的繩子上,個個紋絡(luò)清晰,方圓得當(dāng),看起來燒鑄的十分成功。
但他知道市面上流通的銀錢絕沒有這么精致的,不可能這么規(guī)規(guī)矩矩,不出絲毫差錯,要知道皇家的冶煉技術(shù)并沒有這般高超,市面上流通的銅板,乍一看差不多,其實大多都是扁圓不一,輕重不同的。
一般新下來的銀錢是由王孫貴胄,各路官府先行使用,一層一層下發(fā)而來,經(jīng)手的人多了,就會有所磨損,像這樣的小鎮(zhèn)子,是見不到新錢的。
子曦紅著臉回過神來,感受到自己的手腕被滾燙的大手包裹著,貼心又踏實,那滾燙的觸感從自己手腕一路燃燒直達心口,這會兒正通通通的狂跳不止,被他猛的一看,她心慌地覺得臉紅的樣子一定被他看到了。
忙從他手里將自己的右手抽了出來,頭也沒敢抬,順手就拿走了他手里的銅板。
左右來回看了看,不由的嘆了口氣,空長了一副俊朗無雙的臉,腦子一點都不好使,她還對著這個小屁孩兒臉紅?真真是!
“這是真的!快還給人家,跟我回去,別讓大師兄等急了!”
說著就要還給等在一旁的攤主,子規(guī)眼疾手快,一手將手里的銀子放在那攤主手心,一手迅速的將那串銅錢塞進自己懷里,對著一臉茫然的攤主討好的笑道:“勞駕,你這銅板我買了?!?p> 攤主接過銀子頓時喜上眉梢,開開心心的收下了。
無端耽擱了好些時辰,子曦扯過愣頭愣腦的子規(guī),重新回到巷子口,運起御劍術(shù),飛出鎮(zhèn)子,去跟大師兄匯合去了。
再說爾愿冒險施了瞬移術(shù),躲過了子規(guī)的離恨劍,沒飛出多遠(yuǎn)就重重地摔下云來,跌跌撞撞地朝地面墜落,她只來得及將寶團兒緊緊摟在懷里,翻了身把自己當(dāng)做墊背的,閉上了眼睛。
落地那一剎那,饒是用了點靈力墊底,還是受了不小的傷,渾身劇痛襲來,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臨暈過去的那一刻,她還在想:今日著實不宜出門,自己靈力枯竭殆盡,還帶著寶團兒,落在這深山老林里,可別叫豺狼虎豹吃了才好……也不知寶團兒娘發(fā)現(xiàn)孩子不見了,該著急成什么樣子……
寶團兒娘確實是挺著急的,已經(jīng)山上山下來回找了幾回了。
打從金烏西墜,各家孩子都?xì)w了家,寶團兒卻遲遲不見回來,便去了自家石洞口伸長了脖子等著。
心急火燎地左等右盼,眼看金烏西落于海,大地重新籠罩在一片夜色之中,寶團卻還沒有蹤影,這下徹底慌了神了,找了鄰居家?guī)讉€孩子一問,都說下晌就沒有見過寶團兒了。
這孩子平日里從未這么晚沒有歸家的,怕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吧?越想越害怕,忙拉了自家男人漫山遍野的找,層層捋了個遍,知道這是出事了,也顧不得避諱去了妖王女夷的洞府,往門前一跪,慟哭了起來。
女夷這廂剛睡下,屬下就敲開了她的洞門,立在門口沒有眼色地問,“有人在洞外哭嚎,找孩子怎么辦?”
女夷扯了扯嘴角,我長得像吃孩子的妖?再說了,身為妖王是很忙的,找孩子這種事,是堂堂妖王能做的嗎?
雖是如此想,她還是側(cè)耳傾聽了門外的哭喊聲,這一聽,臉色沉重了起來,事出反常必有妖,重新穿好衣裳,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