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睦怒氣沖沖的離開,帶走了追隨出去的神老,這一幕只是短暫的吸引了王歡歡的注意力,她很快收回了目光,落向了議事廳內(nèi)的七人。除了馬蓋三,其他六個這段時間跟著林有福吃香喝辣的兄弟,臉上都是真真切切的擔憂焦灼。馬蓋三跟林有福有仇,這個時候,他臉上的怒容也只是因為李睦囂張態(tài)度氣到的!
王歡歡問道:“最后一個跟林有福見過的人是誰?”
“是我?!弊钆值模棺詈駥嵉囊粋€回答道。他穿著黑色長衫,肚子腆得厚厚的,明顯是個靈活的胖子,剛剛走進來最快的就是他,“我能先討杯水喝嗎?”
王歡歡望了一眼外頭,阿天被她派出去,近處沒有人可供使喚。門房那邊離這里有段距離,扯著嗓子喊,都未必能把人喊來。王歡歡不想白費那功夫,站起身,對胖子道:“阿谷,你跟我去廚房?!?p> “咦~”胖子很開心,“大娘子,你記得我叫什么?”
“姓吳,叫吳谷,在家排行老大,家里喜歡叫你小字,大谷?!蓖鯕g歡邊往外走,邊回答一臉欣喜的,受寵若驚的胖子,“好像說是,大谷,寓意五谷豐收的吉祥意思吧?”王歡歡一向記憶好,當時看各個兄弟們的檔案也耗了一番精力去背,對照記憶,就能把對方精準無誤的認出來。大部分兄弟都是一起在猛虎寨生活了幾年,甚至十幾年的,都變成了親人一般,王歡歡發(fā)自真心實意的去對待他們跟他們的家眷。
她沒了阿娘,也沒了阿爹。世上最親近的一幫親人,就是這群愿意跟她跋山涉水來長安的兄弟們了。
沒理由不對他們好些。
王歡歡帶著吳谷去廚房,其余等人,也跟著一塊去廚房。
吳谷俯下身,用水瓢從水缸里舀了一勺清水。
“等會!”王歡歡喊道。
吳谷臉上掛著的笑容還未褪去,好像能被人清楚地記住名字、小字,甚至是名字的寓意,與他而言,是一樁很驕傲了不起的事情,“怎么了,大娘子?這水不能用水瓢舀來喝嗎?”
“水缸的生水,沒有燒開的水好喝吧?”
王歡歡笑了道。
一邊打了一碗水,水已經(jīng)涼了,吳谷笑呵呵的走過來,“那自然咯。”笑了之后,端起水碗,仰頭咕咕的喝了起來,好像好長時間沒有喝過水,連著喝了兩碗,旁的三名兄弟也過來討水喝,就著那只碗輪著喝了起來。已經(jīng)喝過水的吳谷,長舒一口氣,臉上的笑容淡卻,神色哀哀道:“林大哥那日跟我說,要去附近酒肆找一個兄弟,讓我不要跟著。晚上沒找到他,我就發(fā)動所有愿意聽我調遣的兄弟去找人,煩人的是到現(xiàn)在都找不到人?!?p> 王歡歡問:“什么酒肆?”
吳谷弱了語氣:“女兒香酒肆?!?p> 王歡歡坦然:“尋歡作樂的場所?”
吳谷:“……嗯。”
王歡歡問:“他平常跟什么人在女兒香酒肆相見?”
吳谷細細地想,茫然地搖搖頭,“我頭一回聽他去那個地方。以前都是我跟其他兄弟去那個地方。林大哥嫌那地方店家找的小嬌娘太庸俗,不稀罕去。”
說完,吳谷臉頰紅了起來,怕王歡歡多想啥的,想解釋又覺得確實就是那啥的,沒啥可自證自己是個靠譜實在的下屬,也可以成為大娘子的左膀右臂,一躍龍門,占有一把交椅的寨主位置。
“那他去哪里做什么?”王歡歡擰起眉頭,“他離開的時候,還有什么異常的地方?”
吳谷沉思起來。
“有!”吳谷道,“林大哥手里拿著一團紙團,不知道是何人塞給他的?!?p> “他當時什么表情?”王歡歡追問道。
吳谷想了想,“林大哥臉上掛著笑容,跟往常一樣,沒什么異樣?!?p> 王歡歡就頭疼了起來。
王歡歡問:“酒肆的店家怎么能說的?”
吳谷:“店家說沒瞧見過林大哥。把酒肆翻了一遍,也沒找到林大哥的蹤跡?!?p> 王歡歡起疑:“是不是店家撒謊?”
吳谷搖了搖頭,“看不出來,留了兩個兄弟,在門口盯梢。有一點風吹草動,都能知曉?!?p> 王歡歡問:“失蹤前,還有什么奇怪的事情發(fā)生過嗎?”
吳谷搖了搖頭。
王歡歡目光落向除馬蓋三以外的其他五人,他們也是搖了搖頭,沒啥稀罕的事兒,每日就跟著林有福賭坊、妓院、酒肆等地方游逛,他出手大方,待人處物極為有分寸,又是個圓滑狡詐的個性,沒幾個跟他相處的人,會記恨他跟他起爭執(zhí)的。都樂呵呵的簇擁著他,到處游玩,投壺、打牌、打馬球等他也玩的不差,能玩性格又好的林有福,每日都瞧見他樂呵呵的,有啥奇怪的事兒?
王歡歡道:“安排下去,把那女兒香酒肆的店家給黑袋子套住,綁回來?!?p> 吳谷答應:“是,我會親自辦此事?!?p> 王歡歡道:“好好辦,以后還會有其他事情,交代你去做的?!?p> 吳谷笑了笑,大娘子真聰慧,真懂他心思。
吳谷跑了出去。
王歡歡帶著幾人走回會議廳,一眼就瞧見,吳谷給另外幾個找王歡歡的兄弟指引找王歡歡的方向。
王歡歡快步走了過去。
為首的一人正是阿天。
“找到了嗎?”王歡歡問阿天。
阿天臉色很難看。
落后他一步的趙三,同樣臉色難看。
“說。”王歡歡道。
“那人是太子太傅的親弟弟,我們在他家里找不到李樹,反倒被他趁虛上門,帶了一幫子無賴,把我們兩處金玉鋪子給砸了,還搶了一堆鏈子、鐲子、戒指跑了。”趙三郁悶道,“現(xiàn)在旱鴨帶了三個人在兩處毀壞的店鋪里,正在估算我們損失的錢財?!?p> “呵,太子太傅的親弟弟,可真了不起啊?!蓖鯕g歡的臉上掛了笑容,眼底一片陰鷙殘酷,“我瞧他這回,太子太傅親弟弟的名頭好不好使?!?p> 趙三心悸道:“大娘子,這里是長安,不時興我們在邕州當強盜那一套?!?p> 阿天抬腿,重重踹一腳趙三,“大娘子什么心事,你能猜得透?瞎嚷嚷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