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累了一天的漢子,回到家,直接在院子里把臟衣服一脫,拎幾桶冰涼的井水到水池里,兜頭澆下去,可以有效的去掉一小半的疲勞。
然后用肥皂搓洗一遍身體,接著又是幾桶冰涼的井水澆在身上,一天的疲勞可以消除一大半。
擦干身子,換上一條短褲就行,至于衣服,如果不是有娃在,短褲都不想穿,還衣服!
井水太冰涼,得活動一下身體,就著肥皂水,把臟衣服丟進水池里踩幾腳,隨后用清水過濾幾遍,身體活動開了,臟衣服的汗臭也去除掉了。
至于是否干凈,誰管它?就當是給婆娘減輕家務(wù)了,好男人就得這樣。
既然是好男人了,那得獎勵自己,光著膀子等婆娘上菜,等待的功夫,再自己去打一壺自釀的米酒,美美的喝上幾口,便可以將一天的勞累拋在腦后。
再挑點小毛病訓斥一下婆娘、娃,鞏固一下自己在家的主導(dǎo)地位,那簡直就是神清氣爽,即使悶熱的夏天也會感到舒爽。
如果婆娘再據(jù)理力爭的反駁幾句,那家長里短的夫妻情趣不就來了嗎,晚上床笫之間的興趣也就更濃了不是。
指不定在這種狀態(tài)下,來年還可以給家里添一個大胖小子。
只是這原本美好的一切變了,或者說今天的黎家村不一樣了。
原本這個時間的黎家村是靜謐祥和的,每家也都有炊煙裊裊升起。
現(xiàn)在,黃昏下,村子依舊美麗,只是那份靜謐祥和不見了,煙卻更濃了,人喊馬嘶狗吠聲回蕩在村子里,隱隱還能聽到咒罵痛苦哀嚎聲,還有,喊殺聲。
這不是一個與世無爭的村子該有的氣氛,這是,遭賊了!
相視了一眼,黎昊把蜂巢一丟,瘋了一樣的朝村子里跑去,黎安扛著鋤頭,也是緊隨其后。
進入村子,濃重的血腥味就撲鼻而來,到了學堂,迎面就撞上了一群婦人帶著小孩臉色驚恐的朝后山而來。
看到這群人,黎昊的臉色立刻就變了,沖進人群對其中的一名婦人問道:“娘,發(fā)生了什么事?父親呢?”
“小昊啊,快跟娘走,我們進山躲起來,村里來馬賊了?!眿D人一看到黎昊,立馬就抓住他的手,然后拖著黎昊就要往后山跑。
而婦人的另一只手,還牽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此時小女孩也是眼睛紅紅的,肯定是先前哭過,看到黎昊后,又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哥,村里死了好多人,父親也受傷了,好可怕……”
“瑤瑤別怕,娘在這里,父親會沒事的,不用擔心。”女孩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婦人打斷了,松開拉著黎昊的手,用力的揉著小女孩的腦袋。
“疼……娘,你弄疼瑤瑤了。”
小女孩的痛呼聲讓婦人驚醒了過來,連忙松開揉著小女孩腦袋的手,一把將她抱在懷里,“對不起對不起,瑤瑤別怕,有娘在。”
聲音有些哽咽,想來馬賊突然來襲,她的壓力也很大,可是卻強壓了下來,自己的男人頂在了前面,她只能是接過扛起這個家的責任,見到黎昊心神激蕩之下,又聽到小女孩說自家男人受了傷,難免會有些控制不住。
不過她很快又平復(fù)了下來,只是這一耽擱,她已經(jīng)落到了人群的末尾了,抱著女孩左右張望,卻只看到黎昊的背影,“小昊!你回去干嘛?快跟娘走!”
這一下可把她嚇的不輕,當下就要去追黎昊,只是才邁步就被另一名婦人拉住了,“我們走吧,別回去添亂了,男人叫我們這些婦道人家躲起來,不就是想斷了后顧之憂嗎,別回去了?!?p> “可是小昊他……”
“娘,不用擔心我,你帶著妹妹先躲起來,明天早上再回來,或者等我們進山去找你們?!?p> 婦人還在猶豫,黎昊的聲音就傳了過來,看了眼懷里的小女孩,婦人一咬牙就跟著人群進了后山。
“安子,我要去村口看我爹怎么樣了,你呢?”
“我都跟過來了,肯定是一起去啊?!?p> “好兄弟?!?p> 眼看著黎昊就要朝村口跑去,黎安一把拉住他,“你瘋了?就我們這身板過去添亂?”
“不然怎么辦?我肯定是要去的,你別攔我?!?p> “誰攔你了,我是說帶了家伙事再過去?!?p> 不理會黎昊的掙扎,黎安拉著黎昊就進了自己的院子。
也是巧了,黎安的家離著后山很近,這一會剛好到了家門口,所以推開院門就走了進去。
而黎昊在聽到黎安的話后,也沒有再掙扎,跟在黎安身后進了院子。
進了院子,黎安三兩步就來到了屋門前,推開門就走向左邊的角落,平日里上山打野位的工具,黎安全都放在這個角落。
翻檢了一下,有一把砍柴刀,還有一副弓箭,以及鋤頭、木棍……
把弓拿在手上,再背上箭簍,腰間插著砍柴刀,一切就武裝好了,黎安很熟悉這些東西,進山打野味的時候,就是帶著這些東西的。
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東西,黎安問黎昊,“昊子,你要不要拿上一些東西?”
掃了一眼角落,再看了看自己扛著的鋤頭,黎昊指著那根足有兩米長木棍說道:“把那根木棍給我,鋤頭有些不好使?!?p> “給?!?p> 聽了黎昊的話,黎安將木棍遞給黎昊,嘴里還說道:“很奇怪的一根木棍,是夜宵帶回來了,也不知道它從哪里找到的,不過這木棍挺堅韌的,不管彎成什么樣都能復(fù)原,用它抽打石頭,把石頭都打碎了,木棍卻不傷絲毫?!?p> “這么神奇……”
見黎安說的神奇,黎昊幾乎下意識的問了出來,隨即他又給了自己一巴掌,“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快點過去吧,也不知道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了?”
“也是?!睉?yīng)了一聲,黎安轉(zhuǎn)身就向門外跑去,黎昊也緊隨其后,再之后就是夜宵和大黃。
出了院門,黎安轉(zhuǎn)身就向右邊跑去,黎昊跟了幾步就停了下來,“安子,你跑錯方向了,村口不再那個方向,喊殺聲是從村口傳來的,我們應(yīng)該去村口才對,你這是去哪?”
“三哥家,他家養(yǎng)了七八頭牛,把那些牛趕過去,讓它們沖鋒。”說這話的時候,黎安腳都沒停,而且黎三家距離黎安家又不遠,所以很快就到了。
黎三,家里排行老三,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父母健在,只是有其哥哥撫養(yǎng),可謂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是村里最灑脫的人。
當然了,這個灑脫是黎安的說法,村子里的其他人,特別是老人,都說黎三不務(wù)正業(yè),二十七八的年紀還沒結(jié)婚,一年到頭都在放牛,沒錢就賣一頭。
關(guān)鍵他放牛也不認真,什么時候起,牛就什么時候有吃的,但是每天下午五點,黎三都會準時回家,也不管牛吃飽沒吃飽。
這種生活方式,讓黎安一度以為黎三也是穿過來的人,再加上兩人的家離的又近,于是黎安會經(jīng)常竄黎三的門。
只不過黎安話里話外試探了幾次,可以確定,黎三不是穿過來的,是土生土長的黎家村人。
至于他為什么養(yǎng)這么多牛,用他的話來說,養(yǎng)豬太臟,養(yǎng)狗到最后會舍不得賣,只有養(yǎng)牛最合適,趕到山里,就不怎么用管了。
而且價錢也貴,也很好賣,特別是還很重秤。
“愣著干嘛?過來幫忙啊?!崩璋捕纪崎_黎三家的院門了,回頭一看,黎昊還在那踟躕不前,于是就吼了一嗓子。
“?。颗?,來了。”囁喏的應(yīng)了一聲,黎昊快步來到黎安身邊,“安子,我們把三哥的牛趕過去,真的合適嗎?”
“都什么時候了,還在乎這個?”隨口說了一句,黎安就不再管黎昊,當先推門走了進去。
進了院子,回頭一看,黎昊還是踟躕的樣子,便又開口說道:“剛才阿姨拉著你,讓你去后山躲起來,那時候她不是說了嗎,來的是馬賊。”
“既然是馬賊,肯定離不了馬,不把他們從馬背上趕下來,我們怎么打?”
“既然要把馬賊從馬背上趕下來,還有什么比幾頭發(fā)瘋的牛沖過去更合適?”
“所以啊,這些牛有用,還是大用,必須把它們趕過去?!?p> 黎安說的很仔細,黎昊聽了也是連連點頭,只是聽完黎安的話后,黎昊皺眉問道:“話是這么說,可是那些牛你怎么控制?”
“有夜宵和大黃在,它們會聽話的,所以不用擔心,現(xiàn)在跟我一起進去把牛趕出來就行了?!?p> 安了黎昊的心,隨即黎安又轉(zhuǎn)頭看向跟在身后的夜宵,“夜宵,你和大黃守在門口,等牛群出來,就把它們往村口趕,知道嗎?”
說完拍了拍夜宵的腦袋,隨即就邁步朝后院走去,那里是黎三關(guān)牛的地方。
經(jīng)常竄門的好處體現(xiàn)出來了,輕車熟路,黎安很快就到了后院,隨后把牛欄全部打開,吆喝著把牛往外面趕。
“安子,我們這樣真的好嗎?”黎昊跟在身后,看著黎安這嫻熟的操作,心里總有些不放心,用牛群去沖擊馬群,還是第一次聽說。
“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去把沒有出來的牛牽出來也好過在一旁操這種閑心,再說了,你有更好的辦法嗎?”
“好吧,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