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蹚渾水
第三十五章蹚渾水
莫負自己一個人，走在無人的山道上，山道兩旁的樹木雜草從莫負的身上拂過，莫負摸著還在生疼的屁股，心里還是暗暗咒罵著，小方士救自己了，自己還沒來得及問名字呢。但轉(zhuǎn)念一想，卻又覺得有些好笑，仿若這一切只是一場夢，浮生不本就若夢嗎。
很快便看到了去村子里的大路，莫負開始盤算著自己直接去找治安告知自己的身份，讓他們直接送自己回家。可轉(zhuǎn)念一想，家中不知現(xiàn)在如何，自己貿(mào)然回去會不會又給父母招來橫禍，皇帝那邊自己這般不能復命，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應。正想著這些，便不知不覺地走進了村口。今天村里的人格外的少，村口獵戶的家門緊閉著。鐵匠鋪子里爐火燒著可沒有打鐵的聲音。肉鋪的門板只拆開了一半，那半只生豬躺在地上還沒來得及處理，污水橫流引得蒼蠅嗡嗡打轉(zhuǎn)。莫負見狀有些警惕起來，壓低頭靜悄悄地繼續(xù)往前走。只見菜街的路口，卻是一片嘈雜聲，到處人頭攢動，把整個路口圍的水泄不通。
莫負見了趕緊掉頭，想繞行先出了村子，待到了更大的鎮(zhèn)上打聽下自己所處何地再做打算。
“你們憑什么冤枉人，不就幾壇子酒錢，給我半日，我進山采些上等的藥材還給你們便是，可別把什么殺人這種惡名賴在姜老頭身上?！甭曇魝鱽碚切》绞?。
莫負一聽小方士的聲音，停了腳步，心想這怎么會就殺人了呢。想了想自己本就是戴罪之身，實在不宜蹚這灘渾水抬腳準備離開?？墒怯械朗清X好還，人情債難還啊，這小方士可是才剛剛救了自己。想到此處，莫負只能嘆了口氣，轉(zhuǎn)身鉆進了人堆。莫負個子小，很快就穿到了人群的最前面。只見一根長約丈五的木桿直立豎著，上面是捆得嚴嚴實實的姜老頭，而小方士此時正擋在他跟前，和圍住他們的彪悍伙計們互相喝斥著，場面僵持不下。
莫負聽著他們的爭論，大概摸清了發(fā)生了什么，咬了咬牙，剛要準備移步上前，一道犀利的目光卻落在她身上。小方士盯著他，眼神里有責備，還有一絲生氣。小方士眨了眨眼睛，再使了個眼色，讓莫負趕快走。莫負低下頭裝作沒有看見深呼了一口，走出了人群，嘈雜的人群忽然鴉雀無聲。就連坐在木桿子前的酒坊老板娘，也驚詫的看著一個小姑娘忽然從人群中走來。走到自己跟前還恭敬的行了個禮。只能莫名的嘴角抽笑了一下，點了點頭。
“叫你走，還不快走！你又來干什么！”小方士見狀生氣的大喊道。推搡著想過來，卻反過來被幾個伙計圍在了木桿旁邊。
“老板娘，我的那塊玉佩品相上佳，應該可以抵消姜老先生在您這里喝過的所有酒，就算喝掉一百個這樣的酒坊，也是綽綽有余。老板娘你既拿了玉佩，請你高抬貴手放姜老頭一碼?！蹦撌值坏卣f完話后又行了個禮。
“什······什么玉佩，現(xiàn)在我家那口子死了，昨夜門框緊閉，大門完好，只有可能是這半夜爬狗洞進來的老瘋子，殺了人還想走？真可笑，小姑娘，殺人償命你可知道。這不是你應該管的事情，快滾一邊兒去，自己回去找你爹媽去——去去去?！崩习迥镌秸f越來勁，插著手從椅子上站起來，將臉湊近莫負面前，唾沫橫飛地大聲說道，憤怒的表想讓她的五官顯得越來越扭曲。
“老板娘，敢問誰殺了人，還能在現(xiàn)場爛醉，敢問姜老先生是怎樣殺死老板，做案緣由是如何？殺人兇器又何在，況且我觀您，有獨守空房之相，這么小小一間酒坊，您的丈夫慘死在您睡榻之側(cè)，殺人的動靜應該不小，您卻毫不知情？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懷疑老板娘您也有嫌疑？而且嫌疑還不??！”莫負步步向前咄咄逼人地連提數(shù)個問題，問的老板娘目瞪口呆，一臉發(fā)慌后退著跌坐回了椅子上。
“是啊，老板娘，老板娘，冤枉??！冤枉啊”姜老頭見狀趁勝追擊，十分委屈的喊道。
人群之中開始竊竊私語，交頭接耳，像夏天滿樹的蠶子在啃食桑葉一般。磨得老板娘頭脹欲裂。用手不停地抹著額頭的冷汗。
眼看大家的議論和指指點點懷疑的樣子，這輿論開始倒向自己的時候，一個伙計此時上前在老板娘耳邊嘀咕了幾句。
老板娘一瞬間站了起來，仿佛從哪里借來了神光，她連忙擼起袖子，伸出自己的胖豬手，一把緊緊地抓住莫負的手腕。
“好你個小妖女，原來是你，你居然還敢出現(xiàn)，還敢在在老娘跟前胡說八道?！崩习迥锖敛豢蜌庖话寻涯摾饺巳好媲啊！班l(xiāng)親們，你們看，你們來看，這個小妖女其實和那兩個臭道士是一伙的，那天我家小二看見，這個雜毛小子用那頭老黃牛，帶回來這個妖女，我家那口子好心收了他們的玉佩，來抵這老酒鬼的欠下的半年酒錢。這個妖女卻見不得人好，看見我那口子，就開口咒我那口子活不過當晚，結(jié)果，結(jié)果我那口子竟然真的就··真的就死于昨晚·嗚嗚嗚?！崩习迥镎f完，開始用手背抹著兩眼的淚水。
“你個臭不要臉的妖女，你不是要證據(jù)嗎？這難道不是證據(jù)嗎，這不全對上了嗎？就為這么一塊破玉佩，你們便起了殺心，看你這個小姑娘，小小年紀確是這般蛇蝎心腸哪·····這·天理何在?。∧氵@個妖女...快還我相公的命來~”老板娘說這哭了起來，大聲哭著卻沒忘記上前狠狠地抽了莫負一巴掌。
莫負被老板娘重重的一巴掌差點扇倒在地，玉肌冰膚的臉頰頓時紅了起來，五根手指印十分明顯。
“妖女！妖女，我們村一直以來平平安安，她這個外村人，昨天一來到我們村，晚上酒坊老板就出事了——”
人群里突然有人喊道.
“妖女，妖言惑眾，肯定是這個妖女使了妖法，害死了老板！”
伴隨著無數(shù)爛蔬菜瓜果紛紛砸在了莫負的身上。
小方士見此情景，不由拳頭捏緊，眼神驟變。
“小子，要忍耐啊，要忍耐啊，咋們可是修行之人，怎么能和這幫凡夫俗子動氣，不要毀了自家修行?！苯项^看出了小方士有些苗頭不對，趕緊勸導。
“你個臭老頭，你又不是看不出來，這小小姑娘器宇之間，胸有丘壑，怎么可能是個普通姑娘，清貴之氣之上，還有一份權(quán)威隱藏于額間。這輩子想來哪里受過這般村婦的這等侮辱，況且她還不是為了給我們解困···”說罷，小方士忽然縱身一躍，跳出了伙計們的包圍圈，接來一個掃腿，腿速之快，瞬若流星，幾個伙計受了重擊開始變得有些踉踉嗆嗆，小方士欺上前去，快速地在幾個壯漢的脖子要害邊，手掌如風，快速劈去。沒等壯漢們倒地，一個箭步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老板娘的跟前。
“修行人從不打女人，但是這次，本修也算是破戒了，這也算是眾生平等了，來，老潑婦，看，吃我一拳。”一拳虎虎生風。說是遲那是快，莫負卻連忙挪步，擋在了老板娘的跟前。
小方士來不及收拳，一聲悶響打在了莫負的右肩膀上。莫負退了幾步撞倒了身后的老板娘，老板娘一個踉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呀，媽呀····這是要光天化日之下殺人滅口?。∧憔桶牙夏镂乙矚⒘税?，讓我去陪我那冤死的那口子。哎呀······”老板娘順勢坐在地上，打起滾來，耍起潑來。
小方士根本沒有理會那耍潑的婆子。只是迷惑不解看著生生吃了自己一拳的小莫負。一時語塞，真不知道這小妮子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你不能傷人以免落了口實，有理也沒理了。這些小事不值得攪擾心性。”莫負說到心性的時候看了小方士一眼。
小方士看著這雙看清澈如放晴夜空的眼睛，閃過了一絲少見的情緒。
“其實，你不必來趟這趟渾水······”小方士的聲音變得有些遲疑還有些許溫柔。
“你不也伸手接了我這個燙手山芋嗎，既來之，則安之。咋們扯平了。”莫負嘴角微微翹了一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