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籠歲月(番)
窗外的迎春花,一下一下拍打著窗戶,窗臺上積了一層厚厚的黃色花瓣,風一吹,忽的散開了。
奢華的房間里,一張華麗的大床上躺著一個虛弱女人。
女人小臉有些白,旁邊睡著一個小嬰兒。
“寧姨,你好些了嗎?”
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走了過來,手里捧著一碗粥。
粥有些燙,男孩左手換右手,手指不停的輪換,好不容易才把粥放在床頭柜上。
“寧姨,你喝點粥吧,還熱的,別涼了?!?p> “阿執(zhí),你爸爸呢?”
小陸執(zhí)腿一彎坐在窗邊:“他去出差了?!?p> “這是我的弟弟嗎?怎么看著像妹妹?!毙£憟?zhí)趴在嬰兒身上,仔細地看著。
寧婉笑笑,摸摸小陸執(zhí)的腦袋:“是啊,是弟弟?!?p> “寧姨,你也姓寧,和我媽媽一個姓。”小陸執(zhí)雙眼懵懂的看向她
寧婉的手有一瞬間的僵硬,干笑道:“是......是嗎?”
“對啊,我媽媽叫寧靜,可是她去世了,寧姨,以后你不要再離開我了好嗎?爸爸他從來不陪我,整天出差。”
寧婉剛想說‘好’,話到嘴邊卻成了:“我盡量。”
一個前妻的孩子和現(xiàn)任相處的意外融洽,冥冥之中仿佛有另一層羈絆聯(lián)系著兩人。
一個月后
陸執(zhí)的父親陸長海回來了,穿著黑色的外套,攜著一身寒氣進了客廳。
小陸執(zhí)聽到動靜從二樓跑了下來:“爸爸!”
陸長海格外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并沒有說話,自顧自坐下讓管家泡杯茶。
小陸執(zhí)站在原地,暗暗地想著,爸爸不想他嗎?是不是他還不夠優(yōu)秀?
陸長海抬起頭看向管家:“她生了?”
管家往樓上看了一眼,老老實實地回答:“是,先生。”
陸執(zhí)坐到陸長海身邊,興奮道:“爸爸,你去看看弟弟吧,可好看了,他的眼睛是棕色的。”
陸長海聲音陰陽怪氣地:“你還挺喜歡他?”
小陸執(zhí)聰明,聽出陸長海話里的不對勁:“爸爸?”
“以后少接近他?!标戦L海站起來,走了幾步又回頭囑咐:“聽到?jīng)]有?”
小陸執(zhí)呆呆地點點頭。
陸長海去寧婉的房間看了一眼,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話:“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再生下我的孩子,要清楚你為什么嫁給我?!?p> 陸執(zhí)每次都趁著陸長海出差偷偷去看弟弟,看著看著小嬰兒就長大了。
陸執(zhí)把自己小時候的衣服拿來,卷卷袖子和褲腳給陸澈穿上。
寧婉看著兩人在樓下跑來跑去,素白的小臉上總是帶著淡淡的憂愁和郁氣。
“太太,有您的電話。”
寧婉看著本分做事的管家,平靜地問道:“他允許我接嗎?”
“先生說了,這次的電話,您可以接。”
寧婉起身走過去,拿起電話,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寧婉,寧家斗不過那個男人,他狼子野心,太狠了。你照看好寧靜的孩子?!?p> “爸,那小澈呢?”寧婉抓著電話:“他......是我的孩子。”
“我收養(yǎng)你這么多年,就是為了讓你代替寧靜,結(jié)果那個男人看出來了,不過還是娶了你,現(xiàn)在你應該好保護好她的孩子?!鳖D了頓:“保護好小執(zhí),我的孫子,這是我對你的最后一個要求。”
寧婉放下電話,果然,他能讓她接的,還能是什么好消息的電話?
無外乎寧家垮了,他要讓她看看,讓她別妄想了。
“哥哥,你看。”陸澈跑到陸執(zhí)身邊,轉(zhuǎn)了一圈,袖子長長的蓋住小手,
陸執(zhí)放下書,把袖子給他卷上去了,語氣淡淡的:“最近別來找我了?!?p> 別來找我了,他會把你送走的。
陸澈什么話都沒說,懂事地點點頭。
陸澈十歲那年
陸長海喝醉之后強占了寧婉,寧婉怕小澈突然跑過來,這個瘋子會誤傷他,死死咬著牙,一點聲音都沒發(fā)出來。
和以前一樣,陸長海第二天又出差了。
這次很久,久到寧婉還在僥幸,她是不是有機會把這個意外的小生命帶到這個世界上,悄無聲息地送出去,哪怕再也不見。
陸澈越來越不愛說話,自從寧婉顯懷之后,就趴在她房間里,手放在寧婉大起來的肚子上,一下一下地摸著。
造化弄人,寧婉也不知道那天是不是意外,她吃了管家做的東西之后,肚子開始疼。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陸長海在試探她,她不能表現(xiàn)出來,她得忍著。
“陸澈,你過來?!睂幫裉撊醯靥稍诖采稀叭ソ心愀绺纾??!?p> 陸澈看到寧婉的臉色,嚇得手都在發(fā)抖。
寧婉想,太順利了,一切都太順利了,可能自從她出去這個別墅之后,陸長海就能確定了。
這個狠心的男人,親生兒子也不會留。
陸執(zhí)開車帶著寧婉去醫(yī)院,他也沒有想到,后備箱會藏著一個拿刀的男人。
在那把刀亮出來之后,寧婉覺得,自己該報恩了,她是寧家的養(yǎng)女,本來就是要代替寧靜的人。
想到這,寧婉也釋然了,她直接兩手握住那人的手腕,用力壓著那把刀往自己的肚子捅死去,之后死命抱著那條胳膊。
陸執(zhí)一直以為的是,寧婉想奪走那把刀,可是他這輩子都不會知道真相了。
這不是讓陸執(zhí)最崩潰的,真正打垮他的是陸長海的要求。
陸澈如果問起來,就說是他干的,車禍意外也好,早有預謀也罷。
總之那個刺殺的人,不能透漏。
陸執(zhí)永遠也忘不了陸澈那天看他的眼神,他恨上他了,他的弟弟永遠不會原諒他了。
他再也聽不到一聲軟糯的“哥哥”了。
陸長海死后,陸執(zhí)一滴眼淚也沒流,悲痛欲絕是真的,可他潛意識不想為這個男人流淚。
他用最狠辣的手段,快速締造了自己的商業(yè)帝國,因為他要保護陸澈。
可是那個男孩子不會正眼看他了。
陸澈從那以后,越來越叛逆,逃課,失蹤,酗酒......
什么最能惹怒陸執(zhí),他就干什么。
陸執(zhí)勒令所有人不準管他,反正他有足夠的能力為他的發(fā)泄行為買單一輩子。
再后來,陸澈越來越不要命,什么鋌而走險,什么最容易喪命他干什么。
陸執(zhí)整天提心掉膽,直到,陸澈成為海城地下勢力的大頭,他才稍稍放心,起碼,他有能力保護自己了。
陸執(zhí)最愛的是崔曉,最敬重的是寧婉,而最感激的是那個叫紀路的人。
陸執(zhí)和陸澈都上一輩恩怨的犧牲品。
注定在這一輩緊緊相擁。
陸長海去世前,陸執(zhí)最大的期望是做他最優(yōu)秀的兒子,寧婉去世后,陸執(zhí)的畢生所愿是希望陸澈能親口叫他一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