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間里。
兩個男人并排倚在桌上,一個棱角分明,卻深沉俊俏,另一個眉眼清晰,卻如沐春風。
他們喝著手中的飲料,兩雙大長腿以同一種姿勢交叉點地,畫面好不和諧。
加班的設計妹子徐蕓忍不住上前搭話了:“你們怎么都喝便利店的呢?我正好去樓下星爸爸,要不要帶點喝的過來?”
“得了吧?!崩錆砂不瘟嘶问种械哪滩?,“大半瓶下去,已經(jīng)撐死了?!?p> “那……”她看向蕭池宇時,臉頰紅到了耳根,“Adam呢?”
“不用,謝謝?!笔挸赜钭旖茄杆偕蠐P了一下,笑容很快便消失了。
雖然很禮貌體面,可徐蕓還是覺得自己吃了癟,灰溜溜地走了。
“哎?!崩錆砂彩种忭斄怂幌?,露出八卦式笑容,“她是不是喜歡你???”
蕭池宇面不改色地喝了口拿鐵:“同事而已。”
“那顧梓霜呢?”
蕭池宇側過頭,以意味不明的眼神正視著他。
雖然和他共事了兩年,可對冷澤安而言,蕭池宇就是個難懂的人,尤其是他的眼神,永遠都是喜怒不形于色,深得令人捉摸不透。
被盯久了,冷澤安心里有點發(fā)毛。
是不是問得太明顯了?
默了片刻,蕭池宇淡淡笑道:“你和顧梓霜,是不是本來就認識?”
“不認識?!彼⒓捶裾J。
“嗯?!彼謫枺敖裉煸趺床蝗ソ优笥蚜??”
“呃……就她臨時有事,所以我還是回來了,畢竟顧梓霜是我?guī)У娜?,還是負下責吧?!?p> 蕭池宇似乎還想繼續(xù)問什么,此時,遠處的一聲猛女大吼把他倆的對話打斷了。
“我改好了??!”
兩人下意識地同時起身走向了她的工位。
他們一左一右站在顧梓霜兩側,細細審了一番稿子。
蕭池宇夸贊道:“領悟得很快,不錯?!?p> 被表揚的顧梓霜回以一個微笑。
冷澤安抿了抿唇。
媽的,又對他笑。
“大致可以了?!崩錆砂舱酒鹕?,“你發(fā)給我,我?guī)湍阈「囊幌?,明早交差?!?p> 顧梓霜發(fā)完郵件,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終于結束了?!?p> “辛苦?!笔挸赜顔柕?,“已經(jīng)晚了,你家在哪,順路的話我送你。”
回座位上收郵件的冷澤安耳朵一動。
不太對啊,蕭池宇什么時候這么熱心了?
顧梓霜反問:“你家在哪?”
“古北?!?p> 她迅速回答:“我家在新閘路那?!?p> “那正好順路?!?p> “是啊?!?p> 冷澤安:“……”
靠,女人的嘴,騙人的鬼,走十分鐘就到家了,整出哪門子的新閘路?!
謊話張口就來,死渣女!
他腹誹之余,牙齒忍不住摩擦出聲,而那頭壓根沒留意他,正和他打了招呼變雙雙離去了。
走之前,在蕭池宇身后的顧梓霜特地回頭對他做了個“OK”的手勢,于是頭也不回地去了。
OK你妹??!
冷澤安看著她桌上那杯放著未動的海鹽奶茶,思緒拉回了下班后……
他走著走著,總覺得良心上過不去。
矛盾的他回頭看了看辦公樓對面的便利店,又折了回去。
“買杯喝的給她老人家賠罪吧?!睍粫€有別人也在加班?思忖片刻,又拿了兩杯別的飲料,繼續(xù)自言自語著,“不管了,給她送好喝的,我就立馬走人?!?p> 拎著飲料回到辦公室的冷澤安,隔著一層玻璃門遠遠望去,便看到了兩道模糊的身影。
男人修長的身子微微弓下了腰,他欠身在前,看著屏幕,而坐著的女孩,側頭看著他。
很唯美。
他拎著袋子的手不自覺收緊,也不知是哪根筋突然搭錯,他拿起手機,撥通了電話。
“青伊?!彼傅卣f道,“我公司還有點事,今天不能來陪你了?!?p> “澤安你幾個意思!”對面不爽的聲音傳了過來,“我特地化好妝就盼著下班能和你吃頓飯,結果你鴿我?!”
“對不起啦。”冷澤安陪著笑,“我真的有事走不開……周末一定來陪你,好不好?”
“哦,你去忙吧?!?p> “嘟嘟嘟……”
電話無情地被掛斷。
此刻,冷澤安點開了郵件里的稿子,文件名的最右側,是一竄英文字母:Manjusaka。
當“Jump、Scold、Milktea、Chocolate”等英文名被冷澤安否了后,最后,終于定下了這個。
Manjusaka,曼珠沙華。
她究竟是多懷念冥界那個地方,才會一心急著想離開人世。
環(huán)境過于寂靜,幾乎連針尖落地聲都能清晰所聞。空曠的辦公室惹得冷澤安心緒煩躁,過了十多分鐘,他都沒改完第一行。
那瓶海鹽奶茶瓶子是清新蔚藍色,放在她空蕩蕩的桌面上,太刺目了。
冷澤安起身便到她工位前,伸手重重一撫,整瓶奶茶“哐當”一聲,正中了垃圾桶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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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新閘路上依舊車馬如龍,周圍高樓林立,霓虹燈俯視著繁華城市,為冰冷的石頭森林附上了一絲色彩。
顧梓霜看著窗外的風景,失神許久。
是身邊的低沉嗓音把她思緒拉了回來:“一會停在哪?”
“嗯……停在……”她快速掃視周圍,努力搜尋住宅樓的影子,“就前面兩個路口右轉(zhuǎn)的地方!”
“好。”蕭池宇微微笑道,“在OM還有很多不適應的地方吧?”
“是啊,慢慢來了?!闭l讓她給自己編寫了命途多舛的命簿呢,“不過謝謝你?!?p> “一個team的,都是命運共同體,我?guī)湍阋彩菫榱藥妥约??!?p> “那也是因為我寫得不行才坑了你?!鳖欒魉獙W⒌乜粗?,他的英俊側顏在霓虹燈下忽明忽暗,“下次請你吃飯吧,你吃不吃螺螄粉?”
“???”蕭池宇有些意外。
“不喜歡就換,不勉強?!鳖欒魉挂菜臁?p> “可以啊,沒試過,可以試試?!闭眉t燈,蕭池宇開了窗,夜風吹著他的棕色發(fā)絲,他一手撐著腦袋,嘴角始終上揚著一個淺淺的弧度,“放心,如果跟你出去,肯定會以你喜歡的為主。”
這個男人實在是……太體貼了。
和冷澤安完全不一樣,那貨沒少為了吃火鍋還吃韓料、喝酒還喝奶的事跟她逼逼叨叨個半天,哦對,他還嫌棄螺螄粉臭,對酷愛螺螄粉的她一點也不友好。
想著想著,肚子突然痛了起來,隨之“咕咕咕”聲連綿不絕。
“再下個路口就到了?!笔挸赜钫J真地看著路況。
我靠?什么情況?越來越痛……
蕭池宇看出了不對勁,有些擔憂地問她:“你怎么了?”
“噗?!?p> 一個屁聲回應了他。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然后……
“噗?!?p> “噗?!?p> “噗~~~”
一股暖流毫無征兆地下來了,即便此刻是開窗通風的狀態(tài),都有一股異樣的氣味在車內(nèi)蔓延了起來。
蕭池宇:“……”
長這么大,沒見過這種大場面,蕭池宇徹底懵逼了,方向盤顯些沒打穩(wěn)。
他停在路邊,清了清嗓:“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guī)恪ィ俊?p> “再見!”“砰!”
車門猛地關上,身影如一條魚般瞬間溜走,消失在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