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隨著兩個裝滿水的水桶重重地放下,王開心也趴倒在了地上。
嘴里呼呼喘著粗氣,身上被桶里搖曳出來的水花濺了一身也渾不在意。
不是他無所謂,而是累,近乎斷氣般的累!
一個人,挑著兩個桶,桶里是三十千克的水。
一桶30kg,從半山腰搖啊搖,搖到這烏龍廟。
“呵呵,阿驕辛苦了?!?p> 聽到這名字,在地上如死狗一樣的王開心“啊哦”跳了起來,一臉的咪咪笑地看著站在面前的三思老師父。。
剛才師父幾乎整個人埋在落葉堆里,直到這時候,王開心才真正看清楚這位百歲老人的廬山真容。
猴腦袋般的禿腦殼,兩道煙灰色的八字眉,褶皺的臉上泛著淡淡紅暈。
至于眼睛鼻子耳朵嘴,沒啥特色,都是普通零部件。
只不過……
咋地看這張臉,他王開心有一種打人的沖動呢?
這張臉,似曾相似在夢中啊~
然后王開心一拍腦殼,不是對這張臉有意見,是對某人某有意見,連帶著略有相同的都給厭惡上了。
這是給間接影響了啊。
先前那家伙說自己這位師傅和他有血親關系,自己還懷疑。
現(xiàn)在,他王開心終于信了。
只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怎么會那么大呢?
真是“若將顯者比隱士,一在平地一在天”?。?p> 師傅穿著件麻布袋一樣的衲衣,皺巴巴的袖管褲管好像老樹皮,衲衣上還打了好幾塊好似老咸菜的補丁。
看得王開心肅然起敬。
只是,師父您這真有百歲高齡嗎?
腰不佝僂背不駝,啥叫做“坐如鐘站如松”,您真是一代宗師不倒翁?。?p> 王開心看著三思師父比自己還顯直的腰,有些自慚形穢。
三思師父走到水桶邊,低頭瞅了瞅,甚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跟著,走到兩桶水之間,身子微微下蹲,扶好扁擔擱在肩頭,嘴里“嗨”了一聲,挑起了放地上的兩桶水。
這舉動,讓王開心驚愕得眼珠子瞪得好似兩個乒乓球。
王開心張大嘴剛想出言阻止,兩桶水已經(jīng)被三思師父挑了去,搖搖晃晃走向了廚房。
?。。?!。。。。
這是百歲老人?吃無極金丹長大的吧?
王開心顧不得驚訝了,因為三思師父已經(jīng)走遠了。
老人家雖然挑得起來兩桶水,但天知道有沒有氣力挑到廚房。
這么一大把年紀,萬一一個趔趄一個踉蹌閃到腰,那可是會一命嗚呼的!
王開心急急忙忙跟上,才跟到了后院,看到三思師父的舉動,差點撲上去大喊:“師父手下留情,留情下手啊”。
只見三思師父,拎起好好的一桶水,然后毫不猶豫地倒到了那口已經(jīng)干枯了 N 年的哭井里。
“這這這……師師師師父,您這是做什麼???”
“做什麼?”三思師父回頭瞥了他一眼:“倒水進水井啊,有什么問題么?”
王開心感覺喉嚨有股咸腥蠢蠢欲動,差一點噴了。
“我知道師父你倒水啊,弟子是想問,您老好好地干嘛把水倒倒倒倒……倒掉呢?”
王開心激動得說話都有些結(jié)結(jié)結(jié)結(jié)……結(jié)巴了。
這可是他跑到半山腰,沖破險阻、歷盡艱辛、累死累活、排除萬難才好不容易打來的水。
一轉(zhuǎn)眼,師父一個不客氣全給倒了......
“井雖然枯竭了,但我們可以滋潤它,你裝水缸的同時,分一桶給它,也算是一種修行練心?!?p> 練心?練缺心眼吧?這得多二才能干出這種事來啊?
王開心都快哭了。
累生累死才打來兩桶水,還得分一桶倒在枯井里,弟子不是覺遠大師?。?p> 再說了,人家好歹還有《九陽神功》,俺就只有這七十幾公斤的體重。
挑兩桶水還要克扣一半,這是要人老命??!
“阿彌陀佛,阿驕,你似乎很不高興的樣子?”三思師父眼神銳利卻帶著育人的慈愛。
“不是不高興,只是弟子不明白,這樣做,練心的意義何在?”
“這井明明枯竭了,把水倒進去也只是白白的浪費掉而已,弟子是這想不通?!?p> 王開心還是硬著頭皮說了出來。
“修行修行,修的是日常行為,行住坐臥皆可修行,修的是你堅韌的毅力?!?p> “連這點身體上的苦楚都承受不了,又談何內(nèi)心的強大呢?”
本想著三思師父會生氣什么的,不料卻給他來這么個雞湯,但百年雞湯可不是幾年的雞湯可比的。
誰叫這話出自三思老師父之口呢。
淺淺的道理都能讓王開心感動得淚如長江黃河水,嘩啦啦嘩啦啦地往下淌。
然后……不用然后了。
王開心把剩余的另外一桶水倒到了廚房的水缸里,接著又是“哐當哐當”搖晃著水桶下山打水去了。
三思老師父站在烏龍廟門口,看著王開心挑著兩個空桶遠去,緩緩摘下了腦袋上的猴腦殼。
那赫然是半個椰子。
他自言自語笑道:“呵呵,太叔公,您老人家若在天有靈是不是感到無比欣慰呢?”
“您老走了快一年了,末了阿項還能為你收個關門弟子,把你的影響擴散出去,您也應該含笑極樂了吧?”
“咚!”
又是兩桶水放下,王開心直接地上躺了,感覺全身的骨頭一下子全散架了似的。
除非現(xiàn)在有人幫他從新拼接,不然短時間內(nèi)別想他能站起來。
三思師父走了過來,王開心抬起眼簾看了師父一眼,又重新耷拉下眼皮,嘴里有氣無力道:“師……師父,讓弟子歇一會再去打水了?!?p> “弟子現(xiàn)在累得連站起來都沒力氣?!?p> “呵呵,阿驕你辛苦了,水缸已滿,你不用去打了?!?p> “真噠!”王開心差點跳起來蹦叉叉,無奈全身軟綿綿連動根手指頭都困難,只能躺著笑成個傻瓜。
勝利的喜悅,這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
夕陽西斜,王開心一直睡到黃昏才起來。
起來活動活動了下筋骨,到處走了走瞧了瞧,沒見著三思師父。
前院后院佛堂禪房廚房,哪兒都不見師父身影的。
甚至還繞著烏龍廟走了一圈,仍然不見人。
難道師父飛走了不成?
王開心走回了烏龍廟,想起剛見到師父的時候,師父埋落葉堆里打坐的事情,會不會又被自己漏掉了?
想到這里,王開心就準備往院子走去。
剛轉(zhuǎn)過身,冷不丁看到背后站著一個人,跟個攝青鬼似的。
他被嚇得連蹦帶跳,差點沒撞到墻角。
“師師師師父,您您您什么時候站在這的???”
三思師父淡淡一笑:“阿驕,你在找?guī)煾???p> “是、是,弟子找找不到您老人家,里里外外都找不到,您老這是哪里來呢?”
“阿彌陀佛,一日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為師去撿了些柴火準備生火做飯。”
王開心恍然,這才想起師父之前肚子咕咕叫的事。
自己今天也貌似連午飯都沒吃,難怪會前月匈貼后背了。
不過,師父不知道有多久沒起爐灶了,這食材沒問題吧?......
看到王開心那滴溜溜的眼神,跟塊明鏡般的三思師父說道:“放心吧,食材天然采的,新鮮且無公害的綠色純天然,下了這座山絕對難找?!?p> 王開心老臉一紅,果然是人老精鬼老靈啊,一個眼神就把我看了個通透。
三思師父帶著王開心來到了廚房。
廚房是以前鄉(xiāng)下老房子用磚瓦砌的那種爐灶,連著一根煙囪通到了外面,灶臺上架著一口做飯的大鍋。
王開心有些愣怔了。
用這來做飯啊,這咋整?。堪Ⅱ湵硎静欢糜眠@么傳統(tǒng)的來燒飯~
但是,王開心明顯多慮了。
只見三思老師父自己在灶前蹲了下來,把柴火什么的堆放進去,搗鼓了幾下。
然后,也沒見老師父有其他動作,就對著灶里面吹了幾口氣,那火就這樣生起來了。
這一幕,看得王開心是咋舌不已。
這本事怎么那么熟悉啊,莫非這是老劉家的祖?zhèn)骷妓嚕?p> 也許是十分鐘,又或許是十五分鐘二十分鐘,飯做好了。
三思師父招呼王開心開飯了。
王開心走來一瞧,嘴角抽了抽。
師父盤膝坐在地上,面前擺放著對立兩只陶碗,碗里盛著一些黑乎乎的東西。
滿滿一大碗也不知道是啥玩意。
擺在地上……師父您這是養(yǎng)徒弟還是喂狗???
這話在心里想想就好,說出來,估計會被逐出師門~
王開心學著師父也盤膝坐了下來,對著師父恭敬道:“敢問師父,您老做的這是什么呢?色香味如此特別的……”
三思師父端起面前的陶碗,吃了一口然后道:“山上野生的粟米,外加多種可做藥膳的中藥材熬制而成?!?p> “對改善體質(zhì),打通周身氣血,疏通經(jīng)絡,腎虛白發(fā)脫發(fā),有著顯著的食用藥用價值?!?p> “長期食用還可年年益壽。”
說著無心聽者有意,王開心呼吸明顯有些急促了。
這黑乎乎的玩意,能對付脫脫脫……脫發(fā)?。。?!
別的他不在乎,你就算吹到天花亂墜說吃了這能白日飛升都沒用。
但你要說吃了這玩意能改善脫發(fā),那甭說這碗看起來像狗飯了,就算狗米田共他都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