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王府掛滿了白幡，蕭霽與顧裴淵行至門前正巧與一批前來吊唁的人迎面相碰。
“是小侯爺和小蕭將軍，”有個眼尖的小臣見了立刻抹了眼邊的虛假眼淚，拱著手小跑到他們面前，“永安王府發(fā)生此等大難，我等聽聞都是痛心疾首，蕭將軍節(jié)哀啊。”
蕭霽與顧裴淵相視一眼，心中哂笑，就算是趨炎附勢，這剛從亡者靈堂走出來就開始巴結(jié)人家弟弟，未免也太像只蒼蠅了。
蕭霽懶得答他的話，沖那猥瑣的小老頭拱拱手，往左一邁，輕松繞過他。
那小臣舍不得眼前的這條未來的大腿憑空就這么走了，還試圖上前攔一攔，卻被小侯爺一把拉?。骸叭思倚珠L過世，自然是心急如焚，安大人，理解一下?！?p> 這安大人也是個靈活的，本來心中生出些許不滿，卻又見顧裴淵還留在著，當(dāng)即就把那點不快吹散了，拉住顧裴淵打算放開的手，目光灼灼：“那小侯爺今日有空嗎？”
顧裴淵算是被這小老頭的這種打不著野雞，逮只麻雀也行的不要臉給驚到了，匆忙撤手：“有事，告辭。”說罷腳底一抹油，閃身進了永安王府。
“都給我滾！”王妃聲嘶力竭的聲音從府內(nèi)傳來，“你們都去巴結(jié)那個狗雜種吧，等阿寒回京，我要你們好看！”
王府管家在一旁戰(zhàn)戰(zhàn)兢兢：“三少爺，王妃遭了大劫，心神震蕩，這言語才……”
蕭霽面無表情，揮了揮手：“無礙。王妃今日情緒不佳，王府不便待客了。管家去忙自己的事吧?！?p> “是。”
蕭霽走進靈堂，堂內(nèi)無端端生出一陣怪風(fēng)，吹得屋內(nèi)喪幡輕擺，火苗微動，趴在棺前慟哭的婦人哀怨地抬頭看了他一眼。
蕭霽不為所動，輕抖衣袍，在靈前跪下，對著棺材叩了三次，而后道：“二哥，三弟來遲了?！?p> “惺惺作態(tài)！”那婦人見了，直接撲了過來，“你跟你娘一樣，都不是什么好東西！你還我兒子命來！”
蕭霽起身，恰好避開婦人，他立在一旁，好似閑暇地抖了抖袍子上的灰塵：“母親這是如何說，二哥不是為王鴻業(yè)所害嗎？”
“你以為你不在上京我就會以為彥兒的事就真的與你無關(guān)嗎？”王妃抖著手，指著他道，“怎么就會這么巧，你回京不過一年，玨兒被人誣陷入獄，彥兒被歹人所害，就因為我的兒子擋了你的路，你就要對他們趕盡殺絕！”
“母親錯了吧，想要趕盡殺絕的人不是您嗎？”蕭霽道，“我十二歲你就逼父親將我?guī)ケ本?，買通副將把我?guī)蠎?zhàn)場，想造出個意外身死的結(jié)果。結(jié)果我沒死，與你有聯(lián)系的幾位父親的副將參謀卻一個個消失了，您又害怕了，想方設(shè)法的把自己去北境歷練的兩個兒子召回來后，把我也逼得不得不回來，不都是您先動的手嗎？”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王妃整個身子都在抖，“是你覬覦爵位，殺了我的兒子！”
“可惜，不是我，”蕭霽道，“我與王鴻業(yè)素有冤仇，他怎么可能幫我殺人。母親，您就沒想過，這或許，是報應(yīng)。”
王妃整個人宛若被雷劈重，整個人聲嘶力竭：“你胡說什么！”
“永安王府本不該只有三子，”蕭霽看著她，語氣冰冷，“我原本還該有個兄長，永安王府的長子原本也不是蕭玨，不是嗎？”
恰又是一陣風(fēng)吹過，王妃整個人往后退了一步：“你怎么會知道?！?p> “您做的并不干凈，只是父親常年駐守北境，王府是您的一言堂，就算查清了真相也無處申訴，索性也就無人再說了，”蕭霽道，“母親，你不算聰明，只不過占了主家人不在的優(yōu)勢罷了?！?p> “當(dāng)然，我也沒打算為了我那個沒見過面的兄長伸冤，也不打算告訴我遠在北境的父親，”蕭霽又道，“只希望母妃能記得有把柄在我手中，日后能安安分分待在王府，莫再生事端。”
“別做夢了，”王妃罵道，“我是一品誥命，只要我極力反對你承爵，蕭震寒也拿我沒轍，有我在，你永遠別想在永安王府當(dāng)家做主！”
“若說我能幫您把大哥從天牢里接出來呢？”
王妃愣了愣。
“若我再說，我能讓王鴻業(yè)和整個王家為二哥償命呢？”蕭霽語氣平淡，“聽說皇后對母親不大尊重，若是我能讓皇后也嘗嘗喪子失勢的滋味呢？”
“你要什么？”永安王妃問。
“我需要母親給北境的父親寫一封信，”蕭霽道，“告知上京情況，同時規(guī)勸父親莫要傷心分神，專心御敵，相信陛下會給永安王府一個交代?！?p> “我不，我要讓阿寒回來！”王妃整個人瞬間瘋了，“兒子被人誣告入了獄他不理，如今兒子莫名慘死他還不理！我就是要阿寒回來，回來把欺負(fù)我們的人都?xì)⒐猓∷谦k兒、彥兒的爹，他怎么能還給那個狗皇帝賣命！”
蕭霽有些頭疼，跟王妃說話永遠都這么累：“母親，您還是再想想吧，是要逼父親回來，斷送這個永安王府人的性命，還是要為兄長報仇雪恨?！?p> 蕭霽這邊說罷，永安王妃還愣愣沒有反應(yīng)，顧裴淵匆匆進來，拉過蕭霽，臉色不佳：“你岳父來了?！?p> 蕭霽皺眉，李慕昭剛回戴府，戴相有親自登門找他，必然是出事了。她轉(zhuǎn)頭見王妃情緒大開大合隱約有要暈倒的跡象，喚來侍女，自己匆匆出去了。
而戴府這邊，李慕昭抽完了戴滟青的三巴掌還不解恨，又扯著她的頭發(fā)把她拽起看著是還要再繼續(xù)揍她。
那戴家二小姐哪見過這陣勢，身量又比李慕昭矮了一截，瑟縮不已，只是扯著自己頭發(fā)求李慕昭不要再打了。
李慕昭煙柳巷逛的多了，最常見就是妻子來春閣捉自己相公與妓女互毆的場面，扯頭發(fā)，掐手臂的技能一樣沒拉下，打個戴滟青算是綽綽有余，一時間，院子里這位二小姐慘叫聲不斷。
旁邊的小侍女總算反應(yīng)過來了，匆忙去叫人來幫，原本戴府的人見自己二小姐被不知哪來的野丫頭打了是要拉偏架的，但那位陪李慕昭走了一路的管家匆匆趕到，見這場面嚇的一頭汗，撲通就給李慕昭跪下了：“小姐，我家二小姐若犯了什么錯冒犯了還請您恕罪，待丞相自會讓她向您賠罪，您莫要再打了！”
李慕昭正在氣頭上哪聽得下去，見著周圍拉架的人火氣更旺：“都滾開！”
那些家仆們見管家如此膽怯，心中被鎮(zhèn)住了，也不知面前這人什么來頭，漸漸也就不敢拉了，李慕昭這邊的沒了阻礙，打得更兇：“不知羞恥的東西！”
戴滟青也是忍無可忍，她在府中雖受主母欺負(fù)，但不過就是陰陽怪氣地幾句話，克扣一點的月銀，她好歹也是丞相府的二小姐，哪受過這么大的氣。如今在自家府里被不知道被從拿冒出來的丫頭一陣羞辱，心中憤恨，多少委屈一并爆發(fā)，一把拔下頭頂簪花就要刺向面前的瘋女人。
“別！二小姐，可不能傷了這位！”管家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坐在了原地。
突然一顆石子飛來，戴滟青手腕一痛，簪子落在了那個地上。
一雙黑靴子毫不留情的把簪花碾在腳下，一男聲透著徹骨寒意，居高臨下：“你敢傷她？”
戴滟青呆呆抬頭：“霽、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