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危險
蘭馨一到素心堂,其靜就連忙將她扶到炕上,跪在炕沿上,小心地掀開了蘭馨的褲管,只見膝蓋已經(jīng)是紅腫不堪。
其靜抬眼望著蘭馨蒼白的臉色,滿眼地心疼,“主兒這是何苦呢?”
說罷,便搓熱了手心替蘭馨揉著。
蘭馨探下身子掀開其靜的袖管,只見一片通紅,語氣中盡是自責,“委屈你了。”
其靜笑了笑,“奴婢無事?!?p> 梧媛看見蘭馨的膝蓋也是一驚,“姐姐,這是怎么了?”
她只知蘭馨和榮琴積怨已久,卻不知由來為何。
蘭馨拉著她坐在一旁,寬慰道:“前些年落下的腿疾,不礙事?!?p> 見梧媛深鎖著眉頭不解,蘭馨湊近了她,在耳邊低聲說了些什么。
梧媛聽罷,似要將眉頭擰成結,擔心地問道:“姐姐,當真要如此嗎?”
蘭馨對著梧媛的眸子,堅定地點了點頭。
此時,屋外響起了聲音,“貴妃娘娘,春常在,皇后娘娘叫奴婢們給您二位送些點心來?!?p> 蘭馨拉起了還跪在炕沿上的其靜,沖著屋外揚聲道:“進來吧。”
隨著“吱呀”的開門聲,幾個小宮女捧著碟子魚貫而入,置于蘭馨和梧媛之間的炕桌上,便低頭回道:“請貴妃娘娘和春常在慢用?!?p> 說罷,就退了出去。
蘭馨冷眼睨著那兩碟點心,心中不住地泛著冷笑。
先是思欣和好怡溺斃的金魚池,又是引得思曦犯了絞腸痧的百果蜜糕。
盛菁今日既是存心給她找不痛快,那也就休怪她讓她不順心了。
隨手捏了一旁的一塊蜜汁蜂巢糕放入嘴里,不知是否是她食不知味,這本該香甜軟糯的蜜汁蜂巢糕入了嘴,卻泛著苦意。
蘭馨緩了約一炷香的功夫,才和梧媛雙雙前往水榭,只留下其靜和身靜留在素心堂收拾東西方才被擾亂的物事。
說是逛園子,可也不過是無聊時尋些愜意罷了,此刻盛菁、晨萍和渥丹都在亭里坐著,只有榮琴一人站在木橋上,給魚投著食。
沒有比這再好的機會了。
梧媛此刻心慌得很,側眼看著蘭馨,似是要詢問著她的意見。
蘭馨微微偏頭,眨了下眼睛。
梧媛會意,心更是跳到了嗓子眼。
兩人朝著榮琴的方向走去,卻在快到榮琴身邊時放慢了腳步。
她們腳步極輕,榮琴也只是側身吩咐雨桐去拿魚食的時候才發(fā)覺的。
榮琴先是一愣,隨即轉正了身子,福身道:“貴妃娘娘。”
蘭馨沒說話,卻是梧媛開口道:“榮姐姐當真好興致,皇后娘娘和兩位姐姐都在亭里坐著,偏姐姐一人站在橋上賞魚?!?p> 說著,又掩口笑道:“妹妹與姐姐同住一處,自然知道姐姐的性子是最與眾不同的,可若是不了解姐姐的,還以為是皇后娘娘和瑩嬪娘娘容不下姐姐呢?!?p> 若不是榮琴被梧媛惹惱了,哪里會聽不出來梧媛的聲音都是發(fā)顫的。
榮琴走近了一步,怒瞪著梧媛,咬牙道:“王梧媛,你我同出身侍婢,都是伺候了皇上才得以冊封為常在,你憑什么這么和我說話?”
梧媛眼中閃過一絲驚惶,不過一瞬,立馬又恢復了方才毫不懼她的模樣,“雖說同是宮女出身,可姐姐也要認清了局勢。貴妃娘娘誕育了七公主和三阿哥,深得皇上寵愛,乃是眾妃之首,可是姐姐的主子,如今又在哪呢?”
榮琴被梧媛氣得漲紅了臉,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平日里那么低眉順眼似蔫葫蘆一般的人,今日會這般譏諷她。
在這宮中,尊貴如妃嬪,卑微如宮女,誰不是看背景出身呢。
只可惜自己的主子不在了,要不然,哪里輪得到王梧媛在她面前叫囂。
果然是有貴妃撐腰,說話也硬氣起來了。
可哪怕再惱火,榮琴也自知現(xiàn)在皇后和瑩嬪不在,獨她一人根本算計不過貴妃,便將這口氣忍了下去,只等尋了機會再請皇后替自己出頭。
不去看梧媛挑釁的神色,而是越過她,對蘭馨福身,氣不順地說道:“嬪妾有些乏了,先去亭子里歇著了?!?p> 說罷,就要離開,可是卻被梧媛扯住了手腕。
梧媛扯得有些急,倒是叫榮琴有些吃痛,“你做什么?”
梧媛被嚇得松了些力氣,只是仍不肯放開她。
“姐姐走得那么急做什么,莫不是被妹妹說中了,姐姐面上過意不去了?”
榮琴不欲與她糾纏,便揚了下手,“你松開!”
也就是這一下,梧媛和蘭馨默契般地向圍桿摔去。
由于蘭馨站在邊上,這一下直接就將她摔進了金魚池。
梧媛率先反應過來,高聲喊道:“快來人啊!”
坐在亭里的三人聞聲也走了出來,見在水里掙扎著的蘭馨,皆是一驚。
盛菁先緩過神,沖著在岸上的幾個小太監(jiān)喊道:“你們還愣著做什么!還不把貴妃救上來!”
“嗻?!?p> 幾個小太監(jiān)領命后齊齊地跳入水中,可是蘭馨卻被對岸來的人救了上去。
盛菁看著蘭馨被帶向對岸,那人看著有些熟悉,只是泡在水里,她卻看不真切。
所幸蘭馨被救了上去,方松下一口氣,可是心又提了起來。
不悅地望向橋上的兩人,盛菁帶著渥丹和晨萍快步走向對岸。
梧媛強壓住內(nèi)心的恐懼和驚惶,也跟在她們身后一道去了,只留下榮琴癡傻地立在原地,臉色蒼白。
永璘將蘭馨帶到岸上,不顧自己渾身還滴著水,只是忙著她將嗆進腹中的水都按了出來。
他今早去給穎太妃請安,卻隔著后湖瞧見了她們一眾人,便鬼使神差地跟到了金魚池。
她將她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她落水的一瞬,他沒有片刻猶豫,也跳入了水中。
所幸蘭馨被救的及時,將水咳了出來,不久便醒了。
睜開眼,便見渾身濕透的永璘胸口起伏著,目光灼灼地望著自己,閉上眼緩了緩,似是要避開永璘那炙熱的目光,半晌才哆嗦著嘴唇,道:“十七哥…你怎么……?”
永璘的臉上還掛著水珠,眼中是藏不住的怒氣,“你知道這有多危險嗎!”
蘭馨先是一愣,隨即便反應了過來,喘了幾口氣,道:“你都看見了?!?p> “為什么?”
“你會說出去嗎?”
兩人都沒有回答彼此的問話,只是自顧自地說著。
永璘微咬牙根,語氣中似有些失望,“她不過是一個常在,哪里值得你不顧自己的身子就往下跳!”
“可她是皇后的人。”蘭馨沒有再回避,而是對上了永璘的目光,道:“我現(xiàn)在動不了皇后,只能從她身邊的人下手。榮琴雖只是個常在,可卻能用她挫了皇后的銳氣?!?p> 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蘭馨又是一陣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