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了，天降甘霖

　　自從沈家老宅分家后，村里的人就下意識的把沈家分開了，出門也不稱呼沈家的誰誰誰，反而變成了全子家，金子家，還有沈秀才家，讓大房二房媳婦心里最不舒服的就是面兒上的稱呼。

　　分家前，不管怎樣，都能厚著臉皮稱呼自己為秀才嫂子。

　　現(xiàn)在可倒好，出門都成了自家夫君的附屬品，平常買個東西，貨郎看在沈愉的面子上還能饒上兩三個錢，現(xiàn)在不但不讓了，還缺斤少兩起來。

　　反觀季氏和那老太婆，出門走到哪都有人奉承著，好話一句接一句的，現(xiàn)在還有人說季氏肚子里的孩子是天仙下凡，真是夠惡心人的。

　　尤氏和小林氏心里怎么想的暫且不說，沈林氏也不想去琢磨，讓她心煩的不是這兩人，是這老天爺怎么也不下個雨，都旱了一季了，要是再不下雨，這兒媳婦肚子里的金娃娃生下來吃什么啊？

　　沈林氏越想越難受，回到家，對著菜板子忍不住敲敲打打起來，惹得沈老頭也有些拉下了臉。

　　“你怎么回事，老三家的快生了，你咋不安生些，我不是說了嗎，男娃女娃都一樣，你著啥急?！鄙蚶项^進了炊房，奪下菜刀，對著沈林氏說教起來。

　　“我是那種人嗎，我知道男孩女孩都一樣，都是咱老沈家的，可你現(xiàn)在看看這天，三個月了，老天爺硬是沒下一滴雨，這娃要是出來，吃啥啊？”沈林氏心里有些急躁，總是覺得要出事，到底怎么回事，自己也不知道，只能安慰自己是天氣太干，心里才不舒坦的。

　　天色漸漸黑了，晚上也要來了，沈家人忙忙碌碌了一天，終于在晚上吃飯時得到一時的安穩(wěn)。

　　“老三媳婦，你這肚子也快到時間了，我和你爹打算把地租出去，讓劉壯家的種，我和你爹就安生在家待著，也不出去忙活了。安心等著咱家的小孫孫出生?！鄙蚶咸贿吔o大孫兒沈正喂飯，一邊投下了一顆炸彈。

　　在農(nóng)家人心里，地就是家里的一切，冷不登的把地租出去，這是誰都不敢想的，也是誰都不可能干的，不說別村，在大慶村，沈家絕對是第一家這么干的，就為了一個還沒出生的孩子，說出去誰信呢。

　　家里人都沒有反對的，在三房眼里，這地就是自家二老的，二老怎么做都行，自家插不上嘴。要是兩位老人沒錢了，自家還有，就補給老人也是可以的。

　　而在兩位老人心里，仙人都已經(jīng)給了自家這么大的財富，就算是把地賣了又怎么樣，就算是賣了地，還能養(yǎng)活起這么一家子人。

　　兩家都沒有意見，但是忘了如今和另外兩家只隔著一堵墻，怎么隔音。

　　沈愉心里倒是清楚，但他可不會說出來，要是說出來，怎么才能讓二老徹底對兩家失望呢。

　　果不其然，二老的話一落地，墻那邊尤氏的大嗓門就傳過來了。

　　“娘你怎么能把地租出去呢！就算是要租出去，租給我們也是好的啊。租給劉壯家的，爹娘你們死了他又沒有辦法給你們送終，到最后摔盆的不還是我們大房嗎！”尤氏說完便來使勁敲打大門，恨不能把門砸開，沈愉不發(fā)一言的走過去把門打開了。

　　“大嫂你這是說什么話，這地是爹娘的，爹娘想租便租，想賣便賣，和咱們兒女又有什么關系。”季氏聽不下去尤氏的話，什么叫二老死了沒人摔盆，這兩位老人還安安穩(wěn)穩(wěn)的坐在這呢。

　　“老三家的，你們當然是樂意的，這租田租出去的錢，還不指定能落在誰手里，你們一家當然是高興的?！庇仁线M了門，二話不說就坐在了沈愉的位子上。左手抄起豬蹄，右手拿起母雞腿，也不客氣，張嘴就吃了起來。

　　沈林氏用筷子打掉尤氏手上的肉，大口破罵：“作孽呦，我怎么生了個孽畜啊，娶了個媳婦這么咒我和他爹，我還沒死呢，就想著摔盆，算計我們老兩口的棺材本嘍?！鄙蛄质线吜R邊推搡起尤氏。

　　尤氏站起，“娘，雖然說咱們分了家，這租地出去的錢，怎么也得是三家平分，這老三沒有地，就不用分了，這我和老二家怎么也得給個一兩百文的吧。”

　　沈林氏也不理他，大聲喊著沈老大的名字，讓他出來，看看自己媳婦是怎么磋磨老人的。

　　尤氏聽到這活，撲的一聲坐在了地上，大聲哭罵三房的人黑心，逼得兩個老人賣地養(yǎng)他們。

　　沈林氏可不愿尤氏這么污蔑他的好兒子，自家兒子是要科舉的，這尤氏心真毒啊。要是這話傳出去了，別說趕考了，秀才功名也得被官家擼下來。

　　沈林氏也不罵了，隨手拿起頂門的木棍，就要上前打。尤氏在院子里亂跑，盡量躲在季氏身邊。一個變故，季氏倒在地上。連連痛呼。

　　“娘，先別追了，阿云要生了。”沈愉攔下沈林氏，抱起季氏就往屋里跑，沈林氏見狀不妙，讓沈老頭去請張家嫂子來搭把手。

　　尤氏趁著亂，轉(zhuǎn)身就跑，回家立馬關上大門，她就是故意的，誰讓那個孽種還活著，之前也是故意的，別人不知道，她懷了四個孩子還不清楚婦人懷胎是什么樣子么。季氏當時懷了還沒一個月，她就看出來了，還想著留她一命，誰知道那個老虔婆還敢給老三錢，那就別生下來了，乖乖的在肚子里沒了吧。

　　結果運氣好沒死，從哪之后那個老虔婆看她比看犯人還嚴，也就沒了下手的機會，就算有下手的機會，一次兩次也沒成功。

　　她剛剛就是故意氣那個老虔婆的，跑來跑去可算有了機會下手，那一下摔得可不輕！

　　尤氏的臉上掛著怪異的笑，哼著小曲兒走進了大房的門。

　　老宅現(xiàn)在亂成了一鍋粥，沈愉在屋外頹廢的站著，他知道是大嫂下的手，不止這兩次，在季氏懷孕期間，在雞湯里下藥，在粥里放毒，一次比一次狠。

　　沈老頭安慰的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是在告訴他，等孩子生出來，會給他一個交代的。

　　產(chǎn)房里

　　“沈嫂子，這孩子怎么還不出來啊，再不出來大人可就危險了?！眮韼兔Φ膹埣覌鹱涌催@孩子胎位正，宮口也都開了，怎么這孩子就是不出來。

　　張嬸子不知道，團子知道他家小主人是怎么了。被尤氏那一推給嚇到了，死活不肯出來，他只好勸了又勸。

　　“我的主人哎，您就出來吧，不然這母體可就不好了，這可是您的親娘，您要好好保護她的，這不是主腦大人對您的期盼嗎？”團子以為這次也沒有什么回應，結果這孩子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乖乖的滑了出來。

　　沈林氏和張家嬸子只看到一陣光在孩子的身上發(fā)出，屋里散發(fā)出陣陣的清香。季氏窗旁養(yǎng)的小野花也緩緩抽條，忽的枝葉爬滿了整間屋子讓人像是置身于天堂。

　　屋外大雨傾盆，沒有任何前兆，就像是老天爺安排給屋里孩子的禮物，祝她安康一生。

　　天上劃過一道青色，兩只大鳥落在沈愉身旁，嘴里銜著一個小瓷瓶，沈愉呆愣在原地，沈老頭用力一杵，方才把他杵醒。

　　伸手接過，向兩只大鳥微微行禮，兩只大鳥低一下頭，仿佛是在還禮。

　　屋里，沈林氏接過這個孩子，不似其他孩子生出來那般皮膚紫紅，這個孩子粉雕玉琢般，孩子頭上還有顆朱砂痣，像是被菩薩親手點上的，送到人間歷劫的小仙童。

　　張家嬸子在孩子出生時就已經(jīng)呆愣當場，沈林氏拍了女娃的屁股，仙童像是不滿被這般對待，放聲大哭，瞬間把張家嬸子喚醒，才想起要出門報喜。

　　“恭喜沈大哥，福家添丁，有財聚來。你家這女娃可不得了，怕是仙女下凡來了，可要好好看護的，弟妹怕是早就感覺到了，要不怎么這么護著他娘。你說是不?！?p>　　沈老頭不太會應付這場面，給了一錠銀子的報喜錢，就把人歡歡喜喜的送走了，這張家嬸子的嘴可是一點也不嚴的，想到明日這件事能傳遍村南村北就有些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