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羅吒進(jìn)城
離開塔干沙漠就算是到了黑青城的地界了。
黑青城并不是一座城池，本質(zhì)上他其實代表了一個國家，一個由青族人建立的國家。
青族人向往自由，對各種各樣繁瑣的制度十分反感，但他們對國家的認(rèn)識有著自己的見解。
青族社會幅員遼闊，除去黑青城以外，青族人還有大大小小不下幾百個部族，這些部族的人口加起來甚至超過了帝國人口的總和。
這些部族平日里經(jīng)常會發(fā)生摩擦，甚至有的部族之間，會因為一棵樹的歸屬而大打出手。
但只要是涉及到青族人利益的事，這些部族首領(lǐng)一定會第一時間團(tuán)結(jié)在一起，抵御外敵，而其中最有話語權(quán)的就是黑青城。
吳限不是第一次來黑青城了，確切的說他這一生在青族社會的時間比在人類社會還要多。
但羅吒是第一次來黑青城，之前這么多年來他一直呆在沙匪窩里，只有沙匪們在沙漠邊境搶劫小鎮(zhèn)的時候，他才有機會見到沙漠外的世界，這其中顯然不會包括黑青城。
所以在兩人來到黑青城城門口時，羅吒第一次被人類建筑所震撼，以至于吳限不得不陪他看了一個多小時的城門。
“那就是城門嗎？好高！”
“是...”
“門口旁邊站著的幾個人在干嘛？”
“那是城門的守衛(wèi)...”
“哦，為什么他們一動不動？”
“因為他們的老大不讓他們動...”
“為什么不讓他們動？”
“......”
“這么高的城墻是怎么建起來的？”
“青族人有‘覺醒之力’，找?guī)讉€覺醒者就行了，就和搭積木一樣...”
“什么是搭積木？”
“......”
吳限其實就是個話癆，但他沒想到羅吒這個好奇寶寶比他還要話癆。
不過吳限很開心，剛遇到羅吒的時候，這孩子雖然目光凌厲，但吳限總覺得眼中沒有他這個年紀(jì)的孩子該有的光彩。
而在和沙匪老大的戰(zhàn)斗之后，羅吒仿佛換了一個人，這一路上話越來越多，直到他們和駝隊分開之后，羅吒的嘴基本已經(jīng)合不上了。
剛開始還只是問吳限路邊的那些他沒見過的花草樹木，吳限倒是還耐心的給他科普一下。
后來兩人途徑了一個小村莊，羅吒便像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樣，從房子問到路邊攤的小吃，視線所致幾乎都問了個遍。
本來就不愛動腦子的吳限雖然有些心力交瘁，但還是覺得高興，畢竟羅吒終于像個正常的孩子一樣了。
現(xiàn)在到了黑青城門口，吳限已經(jīng)能想象羅吒進(jìn)了城之后會興奮成什么樣了。
“小吒，我和你商量點事唄？”
“什么事？”
“一會兒進(jìn)了城之后可能會有很多你沒見過的東西，但是你不能再把臉湊上去看，你就悄悄的問問，我再告訴你好不好？”
“為什么？”
“咱不問為什么好嗎？聽話”
“好”
吳限點點頭，心想這孩子倒是比普通孩子更乖一些。
黑青城的城門高的離譜，粗略估計至少有五十米高，平時正門都是關(guān)閉的，有人通過都是走正門上開出的小門。
不過說是小門也是相對于小山一樣的正門來說，實際上小門也有七八米高，即使是最大規(guī)格的馬車也可隨意通行。
此時的城門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偶爾能看到一些人類的面孔。
其實青族人的長相和人類相差的并不多，只不過青族人的膚色都是偏灰色的，并且眼睛比人類也要更大一些。
除此以外，青族人的發(fā)色只有黑色一種，不像人類會有黑紅金等其他顏色，而且他們視黑色為圣潔，絕對不會染發(fā)。
所以在人群之中，只要你看到有不是黑發(fā)的人，那他一定是人類，至少也不會是青族人。
跟隨著人群，吳限和羅吒徑直進(jìn)了城門，黑青城的城墻分內(nèi)外兩層，兩層城墻間隔千米，中間的區(qū)域是軍隊駐扎的地方，想進(jìn)入黑青城，就要穿過一條長達(dá)千米的石板路。
穿過石板路，大小兩人終于進(jìn)入了黑青城內(nèi)，現(xiàn)在黑青城和圣白帝國的關(guān)系還算緩和，近期也沒有什么摩擦，所以城內(nèi)倒是一片繁榮景象，道路兩旁幾乎擺滿了商販的攤位。
也正如吳限所想，羅吒從進(jìn)門的一刻起眼睛就瞪得老大，黑青城十分雄偉，即使是路邊的酒樓也足有二十多米高，而且道路極寬，說是廣場也不為過。
進(jìn)城的主路盡頭直達(dá)皇城，氣派無比，城內(nèi)的建筑圍繞著城中心的皇城而建，排列也極為整齊，一層層向外遞進(jìn)。
羅吒拉著始終拉著吳限的衣角，站著路中間四下張望，這里的一切對于他這個奴隸小孩來說都太過震撼，一時間難以消化。
吳限等他稍微回過神，便揉了揉他的頭發(fā)：“走吧，我先帶你去買身衣服”。
在路上逛了一會兒，兩人便找到了一家服裝店，進(jìn)門一看這店面倒是很大，衣服款式也很豐富。
店里的伙計十分殷勤的上來招呼：“二位，這是要挑挑衣服？”
吳限心說這不是廢話嗎？來服裝店不挑衣服難道買骨灰盒？
“嗯，你給他選一身吧，價錢不是問題，最重要是好看”
說完，吳限便從懷里摸出一小塊黃金來，沖伙計晃了晃。
伙計立馬眼前一亮，回身喊其他的伙計：“來個人，給小少爺沐浴，再挑最好的給少爺打扮一身！”
吳限低頭結(jié)果羅吒的大刀，對他說：“你跟他們?nèi)グ?，放心，不會有危險的”
羅吒露出怯生生的表情，微微點了點頭，三步一回頭的跟著幾個伙計往后面的房間走。
過了很長時間，羅吒在伙計們的簇?fù)硐禄氐搅藚窍廾媲啊?p> 吳限此時正享受著店里伙計的貴賓服務(wù)，左手端著茶杯，右手不停的往嘴里塞水果，看到打扮之后的羅吒，吳限直接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原本羅吒穿著破爛，常年在沙漠生活的他也曬的很黑，加上臟兮兮的頭發(fā)，看起來就和乞丐沒什么兩樣。
而現(xiàn)在的羅吒身穿一身黑白相間的禮服，凌亂的長發(fā)被修剪成干干凈凈短發(fā)，腳上踩著一雙閃閃發(fā)亮的皮鞋，若不是那雙羅重同款瞇縫眼，吳限幾乎認(rèn)不出這個孩子就是羅吒。
“咳…那個…小吒，你覺得怎么樣？”
吳限說完，伙計殷勤的把羅吒領(lǐng)到一面落地鏡面前，羅吒上下打量一番，說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很不舒服”。
伙計一聽，趕緊看向吳限，吳限點了點頭：“再換一套吧”。
接連換了好幾套不同風(fēng)格的搭配，吳限看著都挺好看，但羅吒卻都說不舒服，搞得伙計滿頭大汗，只能尷尬的沖吳限陪笑。
突然，吳限像是想到了，問之前招呼他的伙計：“你們這里有沒有皮甲之類，適合打架的那種…你懂的”
伙計心領(lǐng)神會：“有有有，您跟我后堂選吧”。
到了后堂，吳限眼前一亮：“你確定你這里不是兵器鋪？”
后堂的兩面墻上，密密麻麻掛滿了各種盔甲皮甲，房間中間還擺了幾個兵器架，上面刀槍劍戟各種武器一應(yīng)俱全。
“這位爺，不瞞您說，我們這衣服是賣給普通人的，這后面的買賣才是我們的主業(yè)，而且我們這里可以定做，完全不用擔(dān)心小少爺身材的問題”。
在伙計眉飛色舞的介紹業(yè)務(wù)時，吳限已經(jīng)開始給羅吒選裝備了。
墻上的裝備大部分都是看上去很是華麗的全身盔甲，吳限掃了一眼就沒再看，這些盔甲無非是給那些達(dá)官貴人撐門面用的，真正能用上全身盔甲的估計就只有城防軍和軍隊，哪有人會傻到穿著一身亮閃閃的盔甲去狩獵，那不是作死嗎？
繼續(xù)往里走，便不再是那些花瓶裝備了，大部分都是適應(yīng)性更高的皮甲和布甲，有幾套看起來還真挺適合羅吒的。
吳限回過頭，剛想喊羅吒來看看，發(fā)現(xiàn)他正在看著一把華麗的大刀發(fā)愣。
“怎么？看上這把刀了？”吳限走到羅吒身后問道。羅吒卻搖搖頭：“不是，我只是覺得這把刀很好看?！?p> 吳限不自覺的低頭看了一眼手里羅吒的大刀，說實話，這把大刀還真是把好刀，無論是刀刃和刀柄的配重還是刀的弧度都恰到好處。
只不過因為之前沙匪不識貨，沒有好好保養(yǎng)，現(xiàn)在看起來和鐵匠鋪打出來的一樣破舊。
“你們這里有沒有鑄刀師？我想把這把刀保養(yǎng)一下?！眳窍藁仡^對跟在身后的伙計說道。
伙計雙手接過大刀：“您放心，我們的鑄刀師是全城最好的”。
吳限點了點頭，示意伙計去送刀，羅吒卻拽了一下吳限的衣角：“我想在刀上刻個字”。
伙計沒走遠(yuǎn)，聽到羅吒的話趕緊回來問道：“少爺您想刻什么字？”
羅吒從衣領(lǐng)里抻出子彈吊墜，指著上面的“羅”說：“就刻這個”。
伙計答應(yīng)了一聲，帶著刀便離開了，吳限道：“保養(yǎng)武器可是細(xì)活，一時半會兒可回不來，先去選套衣服吧”
羅吒似乎對衣服的要求并不高，吳限照著自己的喜好選了幾件皮甲讓他選，羅吒很隨意的選了一件全黑色的，伙計也就量尺去做了。
沒多久，伙計便把做好的皮甲送來，羅吒換上后感覺還不錯，吳限又讓伙計找了一件帶兜帽的披風(fēng)給羅吒穿上，這一身行頭就算是齊了。
但不知道是羅吒的刀太破舊，還是這里鑄刀師太認(rèn)真，直到太陽落山伙計才把大刀送回來。
刀交到羅吒手里，羅吒眼前一亮，嘴角忍不住的上揚。
這里的鑄刀師手藝確實不錯，大刀被插進(jìn)用鐵皮加固的皮質(zhì)刀鞘里，看上去很簡單卻不簡陋，而原來用布條纏上的破舊刀柄已經(jīng)被換成了手感極好的黑鐵刀炳，尾部和護(hù)手還做了燙金的裝飾。
因為配了刀鞘，刀身上原本被羅吒用來栓背帶的鐵環(huán)已經(jīng)被拆掉，靠近刀尖的位置十分精密的刻上了一個“羅”字。
原本銹跡斑斑的刀刃現(xiàn)在已經(jīng)閃閃發(fā)亮，尤其是刀身和刀刃用了不同的打磨手法，層次分明，顯得刀刃寒光更勝。
吳限看羅吒不自覺的露出笑容，便從懷里拿出兩塊黃金遞給伙計：“如果夠了，剩下的就算是給你們的小費了”。
幾個伙計笑的合不攏嘴，這年月黃金可不是經(jīng)常能見到的，別看只有兩小塊，這兩小塊可抵得上他們半年的工錢了，而羅吒的一身裝備加上保養(yǎng)大刀，加一起也用不了一塊黃金。
“謝謝這位爺，以后您多照顧”。
吳限隨手從墻上取下一件和羅吒一樣的披風(fēng)穿在身上：“加上這件披風(fēng)還夠吧？”
伙計們異口同聲：“夠夠...您再拿十件披風(fēng)都夠”。
離開了服裝店，羅吒的肚子就叫了起來，吳限看天色已晚，便領(lǐng)著羅吒找了一間酒樓吃了頓飯。
羅吒這么多年的奴隸生活，幾乎沒吃過一頓好飯，今天第一次看見酒樓里的食物，口水幾乎流到腳面上了，要不是吳限一直提醒他慢點吃，本就不會用餐具的他估計連盤子都要吃進(jìn)嘴里了。
酒足飯飽，吳限讓老板開了個房間，簡單洗漱了一下，羅吒便睡下了。
起初羅吒還不太習(xí)慣睡床，這里的床雖然很軟很舒服，但羅吒原來一直都睡在地上，換成床以后有點不適應(yīng)，翻來覆去的好久都沒睡著。
實在沒辦法，一直靠在窗邊長椅看風(fēng)景的吳限只能把地方讓給羅吒，自己去床上坐著。
吳限還是老樣子，對他來說睡覺是一種奢望，只有八十年前在龍族大賢者的洞穴里打坐的時候，吳限才安安穩(wěn)穩(wěn)的睡過一覺。
也正因如此，夜晚對他來說便顯得更加漫長，除了回憶過去，也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了。
羅吒睡覺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躺在長椅上沒多一會兒就開始睡著了。
吳限直勾勾的盯著羅吒的側(cè)臉，有些不太愉快的回憶讓他不由得有些淚目。
從他和吳天帶領(lǐng)著人類從遺跡中蘇醒至今已經(jīng)三百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