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星瞳奇怪的動作讓陳文看了只是想笑：“這算是什么動作？”
“傻瓜，如果我手里拿著一片樹葉呢？”
陳文原來笑著的臉一下子收攏住，他想起來了……
兩人剛開始交往的時候，曾經(jīng)多次在工作日的白天，趁著人不多，到人民廣場、外灘以及四川北路尋找有花、有樹、有街景的地方拍一些照片。還不太出名的葉星瞳并不擔(dān)心被人認出，兩人在路人的眼中也只是一對普通的年輕情侶。
陳文新買的相機配上那個昂貴鏡頭的景深，可以為她拍出背景虛化的照片。他連續(xù)拍了很多各種艷麗背景前葉星瞳的半身照，葉星瞳也幾乎擺出了她會的所有姿勢。
有好幾次，陳文建議她做手拿一片葉子擋住一只眼睛的動作。但葉星瞳總是噘著嘴搖頭，說那看上去好土。
“想起來了沒？”
“想起來了……你不愿意做的那個動作?！?p> “你為什么會特別喜歡讓我做那個動作呢？”
“我也不知道……”陳文是真的不知道。他回憶當(dāng)時，只是很強烈地覺得葉星瞳會喜歡或者適合拍攝那種造型。
“陳文?！彼郎惲诉^來，“是不是你哪個前女友喜歡用這個動作拍照？”
陳文還真的認真思索一陣，然緩慢地搖了搖頭。
從中學(xué)到大學(xué)再到工作，自己暗戀過的，明戀暗戀過自己的，還有短暫的相談甚歡但是沒能牽手的，都沒有機會為她們拍攝照片。雖然受父親影響從小就撐握了攝影的知識，但是直到遇見葉星瞳，他才買了人生第一部單反。
“也許是什么雜志上見過明星或者模特擺這個動作吧……”
瞇起眼睛在笑的葉星瞳看起來很滿意這個回答：“很明顯哦，你對這個造型很有感覺，不僅要我做，還做到夢里去了。要不然……什么時候我也拍一下吧？”
陳文點點頭，沒有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看著眼前特別容易滿足和開心的美麗精靈，陳文并不想讓她和自己一起陷在對噩夢的分析里。她那種簡單的快樂，應(yīng)該永遠保持下去。
但是陳文自己卻必須進行進一步的思考。他覺得就算那個造型和落葉之眼的名稱存在關(guān)聯(lián)，也絕不僅僅是因為他看見有人拍過。具像化的雜志照片和用文字表達的“落葉之眼”，中間差了一樣?xùn)|西，一種為它這樣命名的創(chuàng)作行為。
如果前一天的相聚是小別勝新婚，那今天兩人不得已又要再小別一次。
在他飛機剛剛落地上海，一邊等候行李一邊恢復(fù)手機聯(lián)網(wǎng)的時候，就看到了方成毅發(fā)來的信息。
“陳哥，我把車停在機場停車場等你了。”
“陳哥！你成名人了呀！公司客服小朋友說我們的客服QQ上平時只會問軟件操作問題的學(xué)生今天都在打聽你的事，問我們的經(jīng)理是不是昨天被葉星瞳求婚的那個低調(diào)帥哥?！?p> 陳文還來不及笑出聲，又看到方成毅的后續(xù)信息滴滴滴滴地涌進來好幾條。
“這絕對是好事情。陳哥，有幾所院校有些年輕老師也喜歡嫂子和她的新歌，在向我打聽八卦。我讓他們趕緊買軟件，說只要買我們的軟件，款一到，就送嫂子簽名照，還可以視頻連線你問三個私密問題?！?p> 這個……
方成毅居然拿自己來營銷……這真的是過分了。
陳文搖著頭，拿起手機想用語音消息狠很地罵他幾句，但是這時候他的行李箱在傳送帶上出現(xiàn)了。他擠上前去，伸手將行李箱拎了下來。
排在后面一個其他人的行李箱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個行李箱是硬質(zhì)的，印著一個巨大的塔蘭王國國旗。由紅、白、藍三色的條紋天然地適合作為一種包裝圖案來使用。但是關(guān)于這個由國王統(tǒng)治，充滿宗教色彩的國度，陳文真不知道除了書本上的關(guān)于塔蘭的歷史、地理和人文知識外，自己還對它有什么更多的經(jīng)歷和理解。
陳文暫時推開對塔蘭王國的思考，拉著行李箱走出到達區(qū)，到停車場找到了方成毅的車。
一坐上車，他就說道：“你可別拿我做營銷??！”
“沒辦法，你是不知道今天一天這個世界都變成啥樣了?！苯裉斓姆匠梢爿斄藗€像學(xué)生頭般呆萌保守的發(fā)型，衣服也是沒有一點刺眼艷色的休閑衛(wèi)衣，他笑著等陳文系好安全帶將車開了起來，“你看我今天的打扮，都是為了處理你那些爆炸新聞帶來的新客戶。你才是公司總經(jīng)理，總要對公司的銷售業(yè)績盡點責(zé)任吧？”
陳文知道，只要放手讓方成毅發(fā)揮，他從來都不會讓自己失望。兩個合作的這四年雖然不能說是一路和睦恩愛，但是真沒有過大的爭執(zhí)。因為兩個人為的是同一個目標(biāo)，而且互相補上了對方在性格和能力上的缺陷。
“陳哥，上午剛到一筆貨款，我讓沈老師都轉(zhuǎn)到你卡上了?！?p> “恩？為什么都轉(zhuǎn)我這里？”
方成毅咧著嘴笑了笑：“雖然這幾年我們還算平穩(wěn)地過過來，在業(yè)內(nèi)也是個響當(dāng)當(dāng)?shù)钠放?，還養(yǎng)活幾個有夢想的小朋友，但說到底真沒給你攢什么老婆本?！?p> “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陳文生怕他要說出什么煽情惡心的話來。
“我是想說，我看了網(wǎng)上別人發(fā)的視頻，昨天嫂子做得太霸氣了。她有錢，她有房，你只要娶她就行。但是你知道不，嫂子那枚沒鉆的戒指是網(wǎng)上最被人吐槽的。今天這筆錢不算多，但是弄個像樣鉆戒夠了。就算嫂子自己不提，你想想，你送上去給她一戴，得多給她長臉呀?！?p> “謝謝了，兄弟……”
“哎，客氣啥。我直接送你到哪個商場吧，然后你慢慢挑，我?guī)湍惆研欣钕鋷У睫k公室去。”
陳文注意到車已經(jīng)開上了橫穿市區(qū)的高架路上。有不少高大的行道樹從兩邊探出它們半黃半綠的樹冠來。
他想到些什么，說道：“帶我到四平路吧，靠近溧陽路那邊?！?p> “那里沒什么商場吧？”
“我有別的事情要先過去一下，等會我再打車去五角場或者四川路買戒指都很方便?！?p> “好?！?p> 方成毅開起車來就和他銷售產(chǎn)品時火急火燎的性格一樣，有縫必鉆，有道必搶。陳文并不覺得這樣能真正省出多少時間，但這次他確實很快就趕到了陳文所說的位置。
陳文下了車后，將車開動起來你方成毅嘟噥道：“哥不會是恐婚了吧……”
陳文當(dāng)然不是恐婚。
他是突然地想到了這個地方。就好像曾經(jīng)潛意識里希望葉星瞳做那個動作一樣，這里也是他潛意識里看落葉的最佳地點。
四平路車道很多，車也很密集，但是兩側(cè)仍有寬大且干凈的人行道。更重要的是，這里有許多銀杏樹?，F(xiàn)在這樣的秋季里，會時不時有被角吹落的銀杏葉。
果然，一陣微涼的秋風(fēng)將幾片金黃色的銀杏葉捎到他的面前。
彎下腰，撿起其中最完整的一片。在看了一會，端詳過它優(yōu)雅的金色扇子形狀后，陳文嘗試著將它舉起，擋住自己的一只眼睛。
恩？
這個動作，好像讓陳文突然想到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