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球自然是不可能重拋的。
在豚安郡守葛青的公證下,陸遙成了懷南王府的乘龍快婿,大管家徐猿,鄭重地宣布將在兩月后的六月初一,完成大婚!但是洞房花燭夜,就定在今晚!
當(dāng)陸遙稀里糊涂連人帶馬被拉入了懷南王府時,這個勁爆的消息,還有陸遙這個名字,像是海嘯一般,撲向了整個東黎國。
誰都可以預(yù)測到這則消息,必然舉國震動,要知道這可是徐滿月??!是整個東黎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徐滿月!
竟然就這么招婿了一個路人甲,這讓各郡的青年豪杰,情何以堪,更是讓那提親了的兩位皇子如何自處?
所以即便在拋繡球結(jié)束后,很多人還是將目光投向了城南的懷南王府……
王府,曳湖,云賓亭。
徐猿帶著陸遙坐在亭內(nèi)石墩上,徐滿月早已經(jīng)換了一身白衣,靜依在扶欄邊,一臉恬靜地看著湖水。
亭中則是對坐著一老一少。
陸遙認(rèn)真看了眼徐滿月,徐滿月有著白皙的尖下巴,面凝鵝脂,眉如墨畫,神若秋水,加上額頭那醒目如火的“胎記”,說不出的颯爽美麗,一身簡單的白色羅裙,腰間同色腰帶將腰兒,束得纖纖一握,更襯得胸脯豐挺。
這一身樸素的裝扮在這單調(diào)燥熱的初夏,宛若出水芙蓉,更如雨打碧荷,給人一種唯美空靈的氣質(zhì),除了頭發(fā)間的那個簡單的木簪,全身再不飾一物,仿佛下凡的仙子,隨時都會乘風(fēng)而去。
如果按江湖上《胭脂評》上的說法,徐滿月無論氣質(zhì)、樣貌,絕對屬于人間絕色,起碼有著接近滿分100分的潛力。
“籍貫?年齡?”徐猿開口道。
坐在對面的陸遙收回了目光,一時顯得有些憂心,從進(jìn)王府大門的那刻起,他就知道這個所謂的拋繡球招婿,根本沒有那么簡單,他覺得自己這個小人物,似乎將要卷入了一場復(fù)雜的洪流之中。
“我問你話呢?”徐猿皺眉,有些不悅。
陸遙這才應(yīng)道:“扶風(fēng)郡,鹿家莊,陸遙,現(xiàn)年16。”
說罷,他瞥了眼一旁的徐滿月,徐滿月自一開始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模樣,如她的眼神一般清冷遙遠(yuǎn),只是看了這一眼,就讓讓他覺得渾身冷颼颼的。
“扶風(fēng)鹿家莊?”徐猿眼里精光一閃,立馬道:“那你在家族可驗過本相鏡?有沒有長生橋?”
“驗過,沒有長生橋?!?p> 本相鏡可堪破虛妄,直視本相,可以清晰地看到下丹田有沒有一座勾連天地靈氣的拱橋。一般比較大的修行世家,都會有本相境。
陸遙搖了搖頭,他如果有長生橋的話,也不會被家族撇去服軍役,不然早就被家族拉入直系,重點培養(yǎng),只要長生橋能有一寸,那么考入扶風(fēng)武府應(yīng)該問題不大。
“哦~”
徐猿淡淡點了點頭,人在幼年之時,人體生機(jī)宛若朝陽東升,如果在八歲以前,還無法凝聚出長生橋,那么意味著修道無望。
徐猿也不意外,長生橋本就是百里挑一,有長生橋的不僅會被家族重點照顧,甚至資質(zhì)好點的,各個武府也會備案收錄,顯然已經(jīng)十六歲的陸遙,并不在此列。
亭內(nèi),一時陷入了沉默,只有錦鯉偶爾跳出水面,偷偷看一眼徐滿月那絕世容顏,又自慚形穢地鉆進(jìn)了水中!
“那今晚要洞房嗎?”冷不丁的陸遙突然開口問道。
徐猿雙眼頓時瞪的和雞蛋一樣大,這算不算調(diào)戲?他立馬回頭看了眼自家小姐。
徐滿月此刻也是驀地抬起頭來,大大的眼睛盯著面前的陸遙。
這張臉,尤其這雙眼睛根本不像是人間女子所有,在她面前陸遙覺得自己像是螻蟻,像是蚊蟲,這種遙遠(yuǎn)的感覺,根本是不可逾越的。
陸遙有些臉紅,想要伸手拍一拍瘦馬緩解尷尬,手抬起,才發(fā)現(xiàn)瘦馬早被王府的人牽走了,一時更加尷尬。
“拋繡球招親,實乃是我暫時需要規(guī)避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和糾纏,更不想卷入東黎國無聊的奪嫡國本之爭?!毙鞚M月冷清地開口道:“我此生一心修道,從來就沒有想過尋找夫婿或是道侶,所以招親,有名無實!”
徐猿有些意外,自家小姐好像好久都沒有說過這么長的話了。
陸遙心道果然,他剛想開口,可那徐滿月已經(jīng)站起了身,蓮步輕移至廊外,聲音悠悠,不帶有任何情感道:“你我不會有任何的交集,因為我們本就是兩個世界上的人!”
說罷,人已走遠(yuǎn)。
陸遙面無表情,對于徐滿月的話,他并不生氣,因為徐滿月說的是事實??墒亲杂灼D辛的生活,早讓他明白世俗的險惡,只要一旦答應(yīng)這門親事,就將他這個小人物,徹底推到了風(fēng)口浪尖上,他很有可能因此喪命!
“這個事,如果我不答應(yīng)呢!”陸遙面沉如水對徐猿說道。
徐猿眼睛微微瞇起,一股強(qiáng)悍氣機(jī)彌漫而出,湖水突兀地沸騰起來,水中好看的錦鯉,一瞬間全都是翻了白肚子。
泥胚境九重!
仙緣天下,修行分為仙道靈修、武道體修、承天符修還有魔道鬼修!
這四大修行體系唯有武道體修,是不需要長生橋的,門檻最低,自然也是最為末流低賤,不能吞納天地靈氣,只能辛苦地修煉己身,可在這個靈氣復(fù)蘇的時代,相比仙道靈修的輝煌燦爛,武道體修顯得已是窮途末路,毫無前途可言,因而被賤稱為“武夫”。
當(dāng)然也不是說武修有多差,而是這條路太難了,完全是逆天而行,不過能在這凡俗國內(nèi),泥胚境九重的武夫,也絕對算是威震一方的霸主了。
徐猿毫不遮掩的殺機(jī)流露而出,冷笑道:“不答應(yīng),則死!并且王府鐵騎,今夜血洗扶風(fēng)鹿家!”
陸遙心頭微震,沒再說話。這是陰謀嗎?這完全是陽謀!
因為他知道,無論是哪個世界,弱,就是原罪!既然現(xiàn)在弱,那就得將所有的心酸和委屈先藏在心底。
“好了,你等會從后門出去吧……”徐猿起了身,面色恢復(fù)和藹,拍了拍陸遙的肩膀道:“過段時間,老夫會親自去扶風(fēng)鹿家下聘,你靜等著即是!”
“下聘?”陸遙無語搖了搖頭,這話說的怎么像是他要出嫁似的。
為了避嫌,陸遙直到臨近夜幕時才出了門,瘦馬太過扎眼,他留在了王府,出了后門,陸遙一頭扎進(jìn)了夜幕中,心事重重一路向西出了城門,往著冠江渡口而去。
繁星初上,夜空美輪美奐,不過陸遙卻是沒有心情看上一眼,誰能知道他從軍中難得一次的休沐回家,竟是遇上了這樣的煩心事,他有強(qiáng)烈的預(yù)感,要不了多久,各大郡縣的青年才俊,就會因為嫉妒找上他這只癩蛤蟆,甚至兩位皇子,也會惱羞成怒要了他的小命!
至于懷南王府,這么隨意地就從后門打發(fā)了他,很顯然他的生死根本無足輕重,死了,人家徐滿月完全可以守寡,立個貞潔牌坊,照樣可以從這漩渦中抽身而出,她要的只是這一場世人皆知的招親而已,以此來回絕兩位皇子的糾纏。
“真他媽的嘲諷!”
陸遙不由得爆了句粗口,忽而覺得背后有破風(fēng)聲響起,他心中巨震,右手按刀猛然回頭,可除了空蕩蕩的樹林,什么也沒有,剛想要松口氣,猛然脖子如遭重?fù)?,陸遙眼睛一黑,身子倒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股淡淡的異味將他熏醒,陸遙睜眼發(fā)現(xiàn)自己赤條條睡在一張圓形大床上,而在身旁還躺著一位衣服脫了大半的美婦!
陸遙大驚,也來不及分辨那異味從何而來,連忙從床上滾了下來,順手撕了帷幔遮住了要害,正六神無主,突然外面?zhèn)鱽硪魂囮囌R的腳步聲,緊接著嘈雜聲響起……
“快,快,圍了此院,那青毛小妖,絕對就附身于此!跑了一只蒼蠅,老子全砍了你們!”
“你們是誰?不能進(jìn)!好大的狗膽,要知道這幽蘿院,可是郡守大人的府苑!”
“哼!哪個郡守?葛青?今天就算是他懷南王徐梁,從棺材里活過來了,老子也要進(jìn)了此院!鄙人東黎衛(wèi)千戶李鐵山,奉命除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