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儀剛剛閃過一拳就聽到掌柜的喊聲。
他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向后院沖去,應秋明比他更快,蘇儀知道現(xiàn)在還在比試中,出圈就輸了,也知道應秋明肯定會過去,他去不去沒差別,但是他管不了那么多。
什么比試,什么天問槍,都不重要。
他要待在他應該在的地方。
兩人來到后院,只見一只兇惡的怪鳥在院子半空盤旋,張魯拿著菜刀,雙手流著鮮血,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怪鳥,百靈倒在他邊上,身下流出一灘血水。
應秋明立刻發(fā)出一道迅疾的劍罡射向空中。
怪鳥閃避不及,被劍罡射落,掉在院子里。
張魯見此,緊繃的心神一下子松懈下來,兩腿一軟癱坐在地,昏倒前,他沖兩人喊道:“先救靈靈......”
應秋明抱起百靈,立刻以點穴法暫時止住出血。隨后,一手按脈,一手托著百靈后背,輸入真氣探查。
良久,百靈身軀一陣,吐出一口黑血,隨即又昏過去了。
蘇儀也依法探查張魯情況,好在張魯只是失血過多加傷神過度暈過去而已。
蘇儀和應秋明將兩人移至臥房,拿出工具認真包扎完傷口后,這才又來到后院怪鳥尸體旁,這只怪鳥被應秋明一劍梟首,頭身分離。
“百靈的傷比較復雜,一種毒氣糾結(jié)在她的臟腑,單憑我的真氣難以祛除,我身上的解毒丹也只能暫時壓制毒性,必須盡快請大夫治療?!睉锩骺粗K儀小心處理著鳥尸道。
蘇儀心中焦急卻沒有慌亂,他把怪鳥的身體和頭用天問槍分別挑進兩個盒子里,避免直接接觸或舊事重演,他和應秋明勘察現(xiàn)場后已經(jīng)確認這只怪鳥應該就是之前的烏鴉變異而成。
“這附近根本沒有好醫(yī)師?!碧K儀無奈。
“無論如何,先到最近的鎮(zhèn)子上看看?!睉锩鞯馈?p> “二位,”黃正綱的聲音從后院院墻外傳來,“我隨行的隊伍中有族中醫(yī)師,或可一試?!?p> 蘇儀和應秋明飛身越過圍墻,蘇儀道:
“實在不好意思,突發(fā)情況,怠慢諸位了?!?p> “無妨,人命要緊,黃某也是擔心才過來,并非有意探聽。不多說了,我這就去吩咐下?!秉S正綱說完微躬致禮,轉(zhuǎn)身離去。
蘇儀對應秋明道:“你覺得此人可信嗎?”
“黃正綱雖是武林世家家主,但從小立志入仕,在前朝時曾考中舉人,行事依禮,為人方正,現(xiàn)今也沒有更好的選擇,可以讓他試一試,你我多加注意便是。”
“只能如此了。另外,按規(guī)則,出界者負,這天問槍?”
“給他便是?!?p> 蘇儀點了點頭,這天問槍應秋明原本就打算還給黃家,所謂比試只是個過場罷了。
比起這個,更讓兩人頭疼的是,待會兒高大爺和孫大娘回來怎么辦。
這件事太古怪了,烏鴉怎會死而復生,為何同樣受傷,百靈中毒嚴重,張魯卻沒有中毒,只是皮外傷,百靈一個小女孩顯然不會有仇人,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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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正綱邊往回走邊回憶著義莊里商議的場景。
昏暗的義莊里,彌漫著一股尸體的腐臭,烏鴉的叫聲時不時在周遭響起。那個和尚半邊身子隱藏在陰影里,看不清面容,只看得見破舊的百衲衣和他手上不停撥動的檀木佛珠。
“組織這次的目標不是應秋明。”
“難道龍主也怕應秋明嗎?”
“慎言,應秋明的背景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簡單,龍主不怕卻也暫時不宜招惹她。”
“操**的,我當然知道她不簡單,所以才加入組織,”黃正綱平日端肅的面容如今卻變得格外猙獰,溫文爾雅的偽裝徹底撕下,他大聲咆哮著:“當初說好了你們替我報仇,我將黃家拉入組織,結(jié)果呢!我死了一個兒子,現(xiàn)在又死了一個,你還說暫時不能惹應秋明,你們**逗我玩?!?p> “呵,是你兒子非要挑戰(zhàn)應秋明,蚍蜉撼樹,不自量力,怪得了誰。”
砰——
黃正綱一拳將邊上的棺材打爆,一時間塵屑彌漫整個房間,只聽他咬牙切齒道:“你再說一句試試?!?p> 和尚用手掌扇了扇灰塵,心平氣和地道:“怎么,你想抗令不成,沒人攔著你報仇,你隨時也可以去挑戰(zhàn)應秋明,到時候你黃家一門三豪杰,全部有幸死在秋水劍下,想必定是武林一段佳話,哈哈?!?p> 黃正綱聽得面紅耳赤,氣得眼冒金星,但是憤怒到極致后,他反而平靜下來,面部肌肉漸漸舒緩,合上雙眼,調(diào)整呼吸,再睜眼時又恢復成了那個儒俠。
“組織這次的目標是誰?”他冷漠地問道。
和尚來回甩了下佛珠,珠子嘩啦響動。
“樂圣,虞南圖?!?p> “是他!他也在云月客棧?”
“然也,現(xiàn)下化名“高止”的老頭就是他?!?p> “要殺他?”
“要用他?!?p> “這老家伙可是塊硬骨頭,殺他已經(jīng)不容易,用他,更難?!?p> “所以要從他身邊人下手?!?p> “要我怎么做?!?p> “放心,不需要你冒險,一,拖住應秋明片刻,這個不難,你們交接天問時她必然會現(xiàn)身,二,引導虞南圖到維摩寺求醫(yī),這個就需要你見機行事了?!?p> “維摩寺?”
“這是路觀圖,你一看便知,讓虞南圖到維摩寺找主持求醫(yī)?!?p> “原來是這里,你真是慣會來這套,抖機靈不怕抖漏了嗎?”
“除了組織里的人,外人看不出來?!?p> “就這么簡單,這些你自己也能辦到吧?”
“當然,我最好要虞南圖獨上維摩寺,即便不是一人也一定不要讓應秋明陪他?!?p> “所以還是要我拖住應秋明,何不直說?!?p> “阿彌陀佛,事成之后你盡快脫身,維摩寺這邊我負責就好。器部那邊還等著你那把天問槍呢,沒準那灌注了你兩個兒子性命的天問槍會被拿來當神兵主體,到時你兒也不算白死。”
“哼?!毕氲竭@里,黃正綱回過神來,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走到隊中。
“家主!”“家主!”“家主?!?p> 眾人皆行禮,黃正綱點頭致意,隨后向中間一位老者道:
“吳老,咱們走吧,按之前商議行事?!?p> 這位吳老乃是黃家客卿之一。
“家主,老夫曉得,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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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臥房中,掌柜張魯已經(jīng)醒來。
蘇儀早就到廚房熱了碗早上剩下的青菜瘦肉粥,這會兒端過來給張魯。
“百靈怎么樣了!”張魯一看見蘇儀立刻問道。
“你先把粥吃了我再跟你說?!?p> “你快跟我說,不然我怎么吃得下?!?p> 蘇儀想,我要是說了你更吃不下了,不過他也知道這事瞞不得,索性把百靈的情況給他說了,然后勸他:“您別想太多,百靈一定會沒事的?!?p> “都怪我,連個孩子都照顧不好,我真是,真是個,廢物!”張魯握緊拳頭,低著腦袋,“當初,要不是我,燦弟也不會......”
咚!
蘇儀重重地把碗放到桌上。
“你當初是怎么答應我的,現(xiàn)在又來。”
張魯沉默。
蘇儀一時也沉默。
好在這時黃正綱趕到,蘇儀便順勢出了房間。
“記得把粥吃了,不許剩,我就你一個叔叔了?!?p> 關(guān)上門,蘇儀暗自嘆了口氣,隨即打起精神,把黃正綱二人帶至百靈處,應秋明還在給女孩輸送著真氣,她還是想試試。
聽到三人進屋,她方才停止運功,看樣子還是不行。
“二位,這位是我族中客卿,吳厚青,吳老先生,師承藥王一脈,擅藥理,調(diào)陰陽,是江夏一帶名醫(yī),雖然不知道小姑娘身中何毒,但想來不妨讓吳老一觀?!?p> “老先生,有勞了。”蘇儀道。
“待老夫一觀?!?p> 只見吳厚青先是把脈良久,期間便不住皺眉,而后又看了看百靈的眼珠和舌苔,隨后更是取下傷口上的一滴血聞了聞。
“聽聞是怪禽所傷,可否一見?”
“您稍等。”
蘇儀起身去拿來鳥尸,稍頃即回。
吳厚青再次仔細端詳,幾乎把怪鳥翻了個遍,神色越發(fā)嚴肅。
“拿紙筆來?!?p> 蘇儀早已備好,立刻遞了上去。
吳厚青在上面寫了個方子遞給蘇儀,道:“此毒,恕老夫無能為力?!?p> “什么?”蘇儀本來看他都寫了方子,還以為沒問題了。
吳厚青搖了搖頭,轉(zhuǎn)頭對應秋明道:“女俠想必已經(jīng)對此毒有所了解了,應該看得出來這不是單純的毒而已?!?p> 應秋明一直沒有說話,此刻點頭道:“秋明只是起疑,不敢確定,老先生這么說,看來我的猜測沒錯,里面有咒術(shù)的痕跡。”
“咒術(shù)!”蘇儀怵惕,他當然知道咒術(shù),而且曾經(jīng)遇上過,后宮中幽愁暗怨無處不在,嬪妃中就曾經(jīng)有人對仇敵施加詛咒,雖然大多無效,但卻也有瞎貓碰上死耗子的。一旦咒術(shù)生效,藥石無醫(yī),只能等死。
“好在這并非完整的咒術(shù),不然老夫也就不開方子了?!?p> 蘇儀無語,這心一上一下的。
“咒術(shù)秉怨氣而成,百靈姑娘的傷中,毒氣與怨氣相糾纏,二者密不可分,唯有同時鏟除方可痊愈,因此老夫無能為力,只能開出一單藥方,此方最多只能壓制七日,七日過后,閻王索命?!?p> “你說什么!”
蘇儀只覺耳朵一刺,腦袋立刻嗡鳴大作,似有無數(shù)細針直刺太陽穴。不好,他立刻捂住耳朵,抱元守一,轉(zhuǎn)頭向門外一看。
“高爺爺,您別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