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香氣,徐明藝手臂攔在恩禾面前,皺著眉頭警惕地盯著男子。她也跟著緊張起來,雙手握拳待在原地沒有動。
二人剛剛從驛站死里逃生,對香氣尤為敏感,生怕再掉入蠱宗的圈套。
男子已經(jīng)扭頭往里走去,走了幾步扭頭一看,兩個客人還在門外沒挪窩,有些疑惑:“你們不進來么?”
屋主人和他們拉開了一小段距離后,香氣就消失了。恩禾拉了拉徐明藝的衣角。壓低聲音說:“似乎是那人身上帶的。”
徐明藝放下手背到后面,比了個手勢,就聽到身后樹林中發(fā)出“簌簌”的響聲,片刻后歸為平靜。
“進吧?!毙炻氏忍みM門檻,朝著茅草屋走去。
“來了來了,剛剛腳抽筋?!倍骱虨榇蛳魅艘苫?,故意編了個借口,揚了聲音對著屋主人說。
“你們住這屋吧,可能有些亂,湊合下吧?!蔽葜魅酥噶酥競冗叺奈葑?,似乎把二人當成一對兒,安排在了一塊。
大概是因為困極了,趕忙進了另一間屋子關上了門,忽略了兩個客人臉上的尷尬。
徐明藝愣在原地,進也不是,走也不是,倒是恩禾動作快,已經(jīng)進屋點了燈。
“有草席,還不錯哦?!彼谖堇锏泥洁彀殡S著來回翻騰草席的聲音傳了出來,徐明藝無奈,這女子真是個缺心眼,就沒有一丁點男女授受不親的尷尬?
她在草屋里忙活著,拍打塵土,整理草席,她一心只想著徐明藝身子金貴要求高,之前處處照顧她,所以把大部分的草席都給他鋪在地上,弄得盡量舒適。
自己則在房間另一頭鋪上一兩層草席,按了按手感也算湊合。她滿意地看著稍稍有那么點像樣的屋子,小有成就地笑了。
徐明藝站在門口猶豫,不時悄悄往里瞟,看到她有條有理地忙上忙下,嘴角微微揚起。在她轉過身來的一瞬間,趕緊收住笑容,躲在門外。
自己一直以君子自居,這樣一整晚跟一個女子共處一室,傳出去怕會壞了她的名聲。但是萬一驛館的人追了過來,她防備心弱,又怕會有危險。
徐明藝內心又起了波瀾,腦海里出現(xiàn)了一個聲音,嘲笑他猶豫不決,責怪他大包大攬還如此在意陌生人的死活。
正當他內心無比糾結的時候,恩禾走了出來,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
“收拾好啦!”她露出自豪的笑容,像個邀功的小孩子。
“快點休息吧,你睡那頭。”恩禾邊說邊在自己睡覺的位置坐下,用下巴示意著徐去房間對面。
他朝著指示的方向看去,又看了看恩禾坐著的地方,兩邊草席數(shù)量差距過大,自己一個大男人怎么能貪圖舒服讓女子睡在這幾片破草席上。
恩禾看到他皺眉,立馬意識到他心中所想,倒頭躺下面朝著墻壁說道:“睡了睡了。”而后不再吱聲,呼吸聲漸漸平緩,迅速進入夢鄉(xiāng)。
徐明藝扭頭走到院子正中央,朝著草屋頂輕輕吹了一聲哨子,吱吱的毛頭從屋頂上探出,一躍而起,毫無聲響地落在徐明藝身邊。
他摸著吱吱的下巴,大貓舒服地閉著眼睛,伸長了脖子。
“今晚麻煩你站崗了?!彼麥厝岬卣f。話音剛落,吱吱又一下跳上屋頂,趴底身子隱藏起來。
徐明藝進屋,輕輕掩上門,面朝恩禾的方向躺下,看著她隨著呼吸起伏的身體,慢慢閉上了眼睛,昏昏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徐明藝在夢里恍惚聽見門外有竊竊私語的動靜,察覺不妙,立馬驚醒身體卻無法動彈。他的姿勢和入睡前一樣,能看到房間對面的恩禾面朝上躺著,呼吸平穩(wěn),暫無大礙。
屋內蒙著一層薄霧,隱約看見她那頭的墻上穿進來三四根竹管子,源源不斷地吐出白蒙蒙還帶著亮晶晶粉塵的氣體。
市面上存在的普通迷藥徐明藝一聞就能辨別得出,可是這氣體散發(fā)出的土腥味與眾不同,白霧間夾雜的粉塵很有可能又是摻了蠱。
院內刀劍相向的打斗聲越發(fā)激烈,時不時還傳來吱吱的低吼聲。徐明藝越發(fā)焦急,無論如何掙扎依然被牢牢釘在地上。
夜里接待他們的屋主人急火火跑進屋來,看到徐明藝瞪著眼睛,俯身想拉他起來。但徐他身體僵硬,關節(jié)無法彎曲,活脫脫就是一個人形柱子。
他瞪大眼睛直直地盯著對面的墻,屋主人接收到他的信號朝那邊看去,發(fā)現(xiàn)了墻上冒著煙霧的竹管。
男子抬手欲發(fā)功,又怕傷到離墻很近的恩禾,只能朝上一掌,整個屋頂“轟”一下被掀開,煙霧立刻散去大半。
徐明藝被這一掌的功力驚到,這人真是深藏不漏,看起來眉清目秀斯斯文文,舉止投足間還透著憨厚的傻氣,身體里卻藏著這么大的爆發(fā)力。
屋主人左右擺弄著徐,不知如何下手拉起他,無奈只能雙手架著他的肩膀,連拖帶拽,硬生生把他往外挪。徐的雙腳磨地,鮮血從腳踝淌了下來。
打斗聲加上鞋底磨地這么大動靜,都沒有喚醒恩禾,因為吸入了大量氣體,她依然昏沉又安詳?shù)厮?p> 屋主人一腳踹飛柵欄,把徐明藝帶到茅屋后頭,盡量遠離打斗的地方。正當他弓著身子安置這個硬邦邦的木頭人時,三根粗銀針快速朝他飛來。
他好像背后長了眼睛一樣,順手撿起柵欄上的碎木片,只聽見三聲悶響,銀針整齊地刺進木片中,被他毫不在意地隨手扔到一旁。
扔飛針的黑衣人站在不遠處,正準備殺過來。男子一蹬腿以極快的速度飛過去與黑衣人撕打,把戰(zhàn)斗引向別處。
徐明藝透過兩個屋子中間的走道看到吱吱正和兩個黑衣人撕打著,身上掛著幾條十分明顯的血印子。其中一人揮舞著帶刺的鞭子,吱吱應對起來很費勁,從身上的傷勢看來,已經(jīng)挨了好幾鞭了。
他恨得咬緊后槽牙,每一聲鞭響都好像抽在他的心臟上。鞭子不是尋常武器,普通人會使的不多,看來這些人是有備而來,故意拿這鞭子來對付吱吱,大概率就是驛館派來的追兵了。
屋主人不費吹灰之力打倒了使暗器的黑衣人,聽見吱吱喵嗚喵嗚的慘叫聲,縱身躍進了院子正中,幫大貓擋了一鞭。
他赤手空拳抓住長鞭往回一拽,另一頭的黑衣人抗不住這力道,雙腳離地朝他飛過來。男子一腳踢在黑衣人胸口,踹飛落地后便倒地不起。
鞭子劃傷了屋主人的手,他顧不上包扎,兇狠又帶有挑釁地看著剩下這個黑衣人。
黑衣人連連后退,見他功夫了得,一對一指定打不過,轉身三兩步就飛進林子里消失了。
周圍安靜下來,男子正準備去查看恩禾的狀態(tài),只聽見“嘩”得一聲,茅草房瞬間被沖天的大火吞噬。他和吱吱被熱浪打翻,彈出去老遠。
徐明藝眼睜睜看著竄天的火勢,心里一顫,沙啞地大喊一聲:“恩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