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長官,我們真的沒什么可以說的了!”
才剛一坐下,眼前三十歲左右的眼鏡男就說出了這番讓我不知如何是好的話語。按理說他應該早就習慣被詢問了,怎么會還那么容易受到刺激?還是說他是哪怕知道真相也會懷疑自己不敢說出來的人?
“你冷靜一點,這位不是長官,我才是。這一點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羽迫千帆靠在墻上,微微閉著眼,不在意地說道?!芭?,對了,戴著眼鏡的那個名叫飛白織介,是受害者的大兒子。站在遠處還在化妝的那位叫卡雅,受害者的女兒,也就是第一發(fā)現者?!?p> “他們的名字怎么······”
“他們的母親是鲇津國人,父親是幻影國人。也是,哪怕是過了100多年,還是很難看見這樣的家庭?!?p> 原來如此,雖說在年輕一代兩國人已經能正常相處,但結成婚姻的依舊是少數。更不用說老一輩了。我打量著這間房屋,雖說老舊,但所用的家具都算得上華麗。哪怕是處在客廳,也能感受兩種在理念深處截然不同的裝修風格。大概也和夫妻雙方來自不同國家有關吧。
“問案情就問案情,扯到我們的家事上做什么?”
“卡雅小姐,實在抱歉。那么我現在就直入正題,推測死亡時間內你們在做什么?”
“啊,那段時間······我應該在客廳看電視?!?p> “我和他一樣。如果你想問證人,當時我的弟弟也在現場,不過由于都是親人,算不上不在場證明?!焙涂椊榈姆磻耆煌?,由于之前的多次詢問,卡雅已經能做到對答如流。不過這或許也是性格使然。我實在是沒見過在被問話時還能自若地化妝的人。
“對啊,羽迫小姐,你不是說被害者有三名子女嗎?怎么這里只有兩人?”
“吵什么?”羽迫軟綿綿地睜開眼睛,“被害者的三兒子飛白恭介在兩個周前死于一場車禍。不過當時他們三人都在這里,問誰都一樣。我們之前也沒能從他那里問出些什么?!?p> 當事人有人死于意外嗎?那是不是有可能他就是兇手?我搖搖頭,在得知更多的信息前,還是不要先入為主比較好。
“請節(jié)哀。”我稍稍低下頭,用來替代向死者行禮。然后,又馬上把話題繞回到案件上:“話說回來,為什么當時三位都在客廳?”
“這還用說,當然是看電視啊。”
“那您還記得當時正在播放的電視節(jié)目是什么嗎?”
卡雅終于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合上化妝盒,對我說道:“這······這么久遠的事誰會記得?!?p> “能讓三位都聚集在客廳,甚至能沒注意到母親去世的節(jié)目,居然會忘?”
“你這是什么意思!是在懷疑我們嗎?”
“如果是呢?”
“你······”
“好了。各位,請冷靜一下。妹妹,懷疑我們是偵探工作,更何況我們本來就沒不在場證明,被懷疑也正常?!?p> 沒想到是飛白織介先來勸和。不過也好,詢問時不宜逼得太緊。我轉過頭看,羽迫依舊在閉目養(yǎng)神,真是服了她了。我嘆了口氣,看來現在只有靠我自己。
“實在抱歉,是我想得太多了一點??ㄑ判〗悖敃r在場的只有你們三位嗎?”
“你這話又是什么意思,是說我們藏匿了某個當時在場的人嗎。如果有這樣的人,我們?yōu)槭裁床辉琰c說出來,免得被你們懷疑?”她一邊說一邊逼向我,滿臉的化妝粉撲向我的鼻子,差點喘不過氣來。
“咳,咳。別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隨便問問?!焙臀艺f的一樣,本想隨便拋出個問題改善下關系,結果卻起到了反效果??磥碓儐柕牟呗猿鰜睃c問題。
“卡雅小姐,劍崎先生才剛剛來到新市,案件經過也只是在10分鐘大致聽我說了一下,還不太了解,問題自然會多一點,還請多多包涵?!碧嫖医鈭龅木尤皇怯鹌惹Х?,這出乎了我的意料。“多嘴問一句您的香水是在哪里買的,聞起來總感覺很熟悉?!?p> “你說我身上的這款?就是最近最火的那款香水啊?!?p> “哦!難怪會覺得熟悉。我的同事也有好幾個人用這個。聽說價格不高但能很好地體現出氣質,很適合你?!?p> “謝·······謝謝?!?p> 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突然聊到香水了?而且公安辦公時不是不允許打扮嗎?我壓制住想吐槽的心,靜靜地聽著。只能說不愧是羽迫,和人打交道真有一套。
“待會兒詢問結束后可以再聊會兒嗎?”羽迫一邊說著,一邊向我使了個眼色。等她剛一說完,我也扯回了案情上。
“多余的話之后再談??ㄑ判〗?,可以帶我們去案發(fā)現場看看嗎?”
“當然可以?!苯Y果是飛白織介帶我們過去。果然我還是在和這類人的交流中不太熟練嗎?
順著短短的走廊來到了最里面的房間門前。和客廳不同,或者應該說,和路過的其他房間不同,唯有這一間的門看上去有點老舊。是主人的性格影響了房間的裝飾嗎?我不禁猜測到。就在我這么想著的同時,飛白織介嘗試著打開門,卻怎么也沒法打開。
“是上鎖了嗎?”我問道。
“不是,這間門有點老舊,時常會打不開。我媽也不愿意換,說這是房子的上個主人留下來的東西,不能輕易丟掉。她就是這樣的人,如果不是這樣,我也想不到她有什么理由留著一個這么久遠的斷頭臺了??ㄑ?,掛在客廳的鑰匙給我一下?!?p> 卡雅從客廳拿來了鑰匙,看來這是常有的事。
“不用急,我上次來的時候也是這樣,用鑰匙就能打開?!?p> 果然,飛白織介用鑰匙很輕易地打開門。同時,我也意識到了什么。
“卡雅小姐,你的證詞說你打不開這扇門,你能分辨出打不開的原因是因為門上鎖了,還是想現在這樣嗎?”
卡雅搖搖頭,“沒辦法,不過我那時撞了幾次門,依舊沒打開,應該是上鎖了吧?!?p> “這樣啊······”這豈不是說明案發(fā)現場有不是密室的可能性?有點難辦啊。還是先從現場找點線索。和客廳不同,這間房沒有重新裝修的痕跡,原因大概和留下房門的理由相似。由于只有一扇小窗,天花板和墻壁上早就長出了霉斑,也有些變色,看不出原先白色的樣子。房間的地板落了一層灰,他們走過的腳印清晰地留了下來,大約自從搜查結束過后就沒人再進入。房間中除了一張床外也只剩下一旁的柜子,從老舊程度看來應該也是上一個主人的東西。對于現場的第一印象和我想的有些偏差,最大的原因在于,我沒有在這里看見我最想看見的東西。
“羽迫,斷頭臺是在封存在局里了嗎?”
“畢竟是證物,總不能一個月都放在這里?!?p> 也是,我究竟在期待些什么?我簡單調查房間,并沒有什么收獲。床底和柜子都無法藏匿一個人,窗戶又太過狹小,也沒有什么通氣管,人無法從外部進入。房間內也比較空曠,如果有人,死者應該能夠注意到。也就是說,要么當時只有死者一人,要么死者知道兇手在現場??扇绻沁@樣,兇手又是如何瞞過客廳的三人離開這間房子的呢?如此想來,還是只有死者一人的可能性更大。那么,死者是死于自殺嗎?可這無法解釋她的頭是如何被帶出現場。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偵探,有什么發(fā)現?”
我搖搖頭,“已經過了一個月,不太會剩下什么痕跡。而且我很信任公安的辦事能力,你們都發(fā)現不了什么,更何況是我?!?p> “和傳說中不太一樣啊,不過也不錯。”
“現場的監(jiān)控能看到嗎?”
“很遺憾,這里是貧民區(qū),黑貓市會在西城區(qū)設立很多監(jiān)控嗎?”
“嗯······”我有些泄氣。按照我的推理,案發(fā)時應該有一個死者認識的人在現場,就是他殺死了死者,帶走了頭顱。而且因為某些原因,在客廳的三人向公安和偵探隱瞞了他的存在。不過現在看來,完全找不到支持這一推理的證據。
“斷頭臺上能找到指紋嗎?”
“有倒是有,但實在是太多了。由于斷頭臺太過少見,有很多人慕名前來,在過程中觸摸了它,留下指紋?!?p> 我看向飛白,想聽取他的回答:“的確。母親擁有斷頭臺的消息不知為何傳得很廣,常常有人上門來參觀。母親也不拒絕,弟弟也會帶人來家里,以此作為談資?!?p> “我早就說一定是他傳出去的。這個人,稍微有點東西就會到處炫耀?!?p> “哦?”直到這時,我才突然認識到,我對死去的飛白恭介知之甚少。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或許,這會是個突破點。
“還有認識飛白恭介的人嗎?”由于我的推理,我不太信任眼前的兩人。
“他和我們不一樣,平常是和自己的妻子住在一起?!?p> “那好。羽迫,我有些想問飛白恭介妻子的問題。煩請你帶下路?!?p> “這里沒什么想調查的了嗎?”
她的話提醒了我,我停下向外走去的腳步,回過頭來問兩人:“倒是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們,請問你們的工作是什么?”
“?。俊蔽姨摰膯栴}驚到了他們,飛白織介看了眼卡雅,才看著我的眼睛說道:“我是名銀行職員,妹妹是在銷售化妝品。有什么問題嗎?”
“所以,可以說說為什么會問那個問題嗎?”坐在行駛的車上,羽迫終于問了我。
我望著窗外,并不打算現在認真回答這個問題,畢竟只是我的猜測?!澳羌一锊皇且恢痹谟没瘖y品嗎?我就想著是不是她的工作和化妝品有關,結果真的是?!?p> 羽迫附和著笑了幾聲,也沒有繼續(xù)問下去。我本想思考案情,可就在這時,遠處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依稀認得是埃勒里。
“羽迫,剛剛那里是什么地方?”
“你忘了,政府中心,你們來時的地方?!?p> 政府中心?他不是去住所了嗎?為什么又回來?有什么事嗎?不知為何,我的心里生出一絲不安。埃勒里,你究竟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