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竄了大概有5、6個村子，沈夢琦靠著窗戶閉眼吹風(fēng)。車開的飛快，偶爾揚起的風(fēng)沙糊了她一臉。
其他人都關(guān)著窗戶，有人還悄悄看她，似乎是抱怨她這種不合群的行為。胃里翻江倒海，車內(nèi)混雜的煙味和酸臭味透過口罩鉆進鼻腔，憋著一口氣，沈夢琦在叫停車和關(guān)窗戶的選項中猶豫了。
“要不要停車，下去吐一下。”聶心遠作為唯一一個暈的不那么厲害的清醒著的人，關(guān)切的問了問兩邊已經(jīng)臉色蒼白，不能說話還死撐著的人。
沈夢琦沒有回話，只是睜開眼睛很虛弱的看了他一眼。而尚偉，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像一支被暴風(fēng)雨摧殘的嬌花，依偎在聶心遠的身邊……
頂著被罵的壓力，又過了一會兒。
“紅河的三人，到了，醒醒?！彼緳C很突然，又很賣力的提醒三人下車。
尚偉被嚇了一跳，耳膜都在振動。也就隔著三排座椅，不知道司機怎么想的，這么個吼法，多費嗓子。
一下車，尚偉就奔向路旁的土堆邊兒，干嘔了一陣，實在沒別的什么地方了，放眼望去，一片荒涼。
如果不是看到之前下車的人，也是這么個情況，沈夢琦都以為是被拐賣進了什么違法區(qū)域。
“好點兒沒，喝口水，歇會兒再走?！甭櫺倪h從包里拿了一瓶水出來，又很貼心的擰開蓋子，遞給了虛弱的蹲在地上的尚偉。
平時看著身體還挺好，沒想到連個姑娘都比不過。真糟心。尚偉覺得自己的臉真是丟盡了，長這么大。第一次這么丟人。
“應(yīng)該帶個相機過來，這場景，有感覺?！鄙驂翮呀?jīng)緩過那個勁，風(fēng)一吹，整個人都醒過來了。這會兒已經(jīng)有心情賞景了。
她拿著手機拍了幾張照片，隔著手機屏幕，單看照片，有種戰(zhàn)爭過后的荒涼感。
還行，挺滿意的，藝術(shù)果然是來自于生活。
“走吧?！鄙袀ザ硕ㄉ?，不想再繼續(xù)吹冷風(fēng)，回頭再感冒了，更麻煩。
這幾年，電視劇里的農(nóng)村，都是白墻紅瓦，和之前去的那種農(nóng)家樂沒什么區(qū)別。不知道，是他們來的時間不對，還是這個地方本來就是如此，遠遠看過去，矮小的房子，都沒有連成片。獨門獨戶的立在這片荒原上。
“上次來，是開車直接過來的，沒怎么留意。怎么還是這個樣子?！鄙袀ミ呑哌吀锌?。
全國的經(jīng)濟都在快速發(fā)展，而這個小地方，真是一點兒變化都沒有。
“現(xiàn)在有政策，主要發(fā)展西北地區(qū)，過幾年就好了。”聶心遠說這話不知道是安慰誰。
這話，尚偉沒法接，要和人家說一點兒沒變，別人以為是說發(fā)展慢，夸大了。其實就只是字面意思，這條兒時無數(shù)次走過的路，現(xiàn)在還是這么的原生態(tài)，他早晨穿的黑鞋，已經(jīng)全是土。
“聶心遠，杯子給我?！?p> “忍一下，前面就到了，風(fēng)大，一會兒胃脹?！?p> “不行了，又開始惡心。”沈夢琦搖了搖頭，停下來蹲在地上，這怎么還一陣兒一陣兒的暈。
“會不會是高原反應(yīng)？”尚偉感同身受，想想自己剛剛那悲催樣，強行挽尊。
“想太多。”聶心遠不客氣的否定了他，又從包里掏出一個保溫杯。
可以啊，還搞區(qū)別待遇，剛剛遞給他的是一瓶礦泉水，冰涼入胃，這會兒還沒緩過來。尚偉對這種偏心雖然已經(jīng)免疫，但還是會酸那么一下。誰還沒個爭寵的心呢！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嚇死個人。
尚偉趕緊掏出手機，“喂？”
“乖孫，走哪里了？”
“快到了，剛剛進村，走著呢！”
老人可能是耳背，說話聲很大，尚偉下意識的也提高了聲音。聶心遠有些無語，怎么著，都被同化了？
“用不用我出去，你能找著路？”
“不用，不用，天冷，別出來了?！?p> “天快黑了，走快點兒，別迷路了?！崩先诉€是不放心，“我讓蘭蘭出去接你?！?p> “誰？”尚偉很想問一句，這個蘭蘭是哪位，可老人已經(jīng)掛斷。
沈夢琦壓下了胃里的惡心勁兒，站起來，示意兩人繼續(xù)趕路。
太陽已經(jīng)落山，現(xiàn)在所走的路也是人踩出來的，周圍沒有路燈，確實不能耽擱太久。
“蘭蘭，是哪位？”尚偉自言自語的問道，有沒有人告訴他，等下見了都不知道怎么稱呼。
帶著這個疑問，三人又走了一段路，遠遠看到一個姑娘，似乎是在向他們招手。
沈夢琦回頭看了看尚偉，又和聶心遠對視一眼，這就是那個蘭蘭？
三人沒人回應(yīng)，只是加快了腳步。
“是尚偉嗎？”姑娘很熱情的跑過來。
“是，你是蘭蘭？”尚偉有些不確定的張了張嘴，像是對暗號。
“對，云奶奶讓我過來接你們。我?guī)湍銈兡冒??！碧m蘭說著又去拿聶心遠手里的提包。
“謝謝，不用了?！甭櫺倪h躲過她的手，疏離的道謝。
可能是沒想到對方是這個反應(yīng)，剛剛還熱情的姑娘，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我好像沒有見過你？不知道怎么稱呼比較好?！鄙袀ナ钦娴膶λ龥]有任何印象，村子里的人，沾親帶故，看著年齡小。但也可能是你的長輩。
“我就住隔壁，小時候一起玩兒過，你大概不記得了。叫我蘭蘭就行?！?p> “……那有點印象，變化太大，沒敢認。”尚偉這話絕對只是客套，誰還能記得那么久，人這么說，估計也是老人家講述的。
有人帶路，走的也快，沒一會兒就看到一戶亮燈的屋子。屋外圍著小院，和路過的幾戶人家不同，看的出這家的富態(tài)。
“到了，到了，這就是我奶奶家?！鄙袀ビ行┡d奮，可總算能歇會兒?！澳棠?？奶奶！我們回來了?！?p> 相處這么久，還是第一次見到尚偉激動到跳起來。大概喜悅是可以傳播的，沈夢琦和聶心遠也有些動容。
走在后面的蘭蘭想起這幾天焦灼等待的云奶奶，每天都在念叨自己的孫子，也是替老人高興。